宁王胜仗回归,圣上携朝臣亲迎,可见其重量,一番激昂的相迎后,顾衿安随圣上及众朝臣前往路寝(议事大厅),人群将他的身影逐渐淹没。

    李晚卿漠然地收回视线,若茕然立于天地,身边几位姑娘挤着她往前去迎张芷妍,围着她问长问短。

    “别急,待我先给娘娘请安。”张芷妍犹如众星捧月般往前走,脸上笑意甚浓。

    “娘娘安好。”张芷妍着一身淡雅长衫,裙摆处百花褶皱,兜着纯白披风,掩映出温婉周正的模样,她弯身行礼,毕恭毕敬。

    皇后娘娘笑着虚扶她一把:“本宫就道你怎么没和你妹妹一起进宫呢,原来是和宁王碰到一起了?”

    张芷妍轻挑眉眼,低头含羞道:“宁王提前派人给我传了信。”

    “难怪了,”皇后娘娘笑着拉她的手往前走,边说道:“宁王提前回来,就连圣上都没收到风声,原来是为了和你见面。”

    张芷妍敛眸,笑意甚浓:“娘娘莫要笑话我。”

    这话便是默认了她和宁王不一般的关系。

    身后姑娘们纷纷相视而露出好奇的目光,探头聚在一起,只是碍于皇后娘娘走在前头,不敢立时拉着张芷妍问长问短,就连张星霓也不知道姐姐何时收到了宁王回归的消息。

    回到赏菊宴,因着宁王胜仗回归,而草原部落又刚统一,需要先定内部,短期内不会再有战乱,此乃贺事,因此圣上召开宫中盛宴,李晚卿等人也留在了宫中。

    皇后娘娘暂回宫中歇息,离开后,几位姑娘不约而同地围着张芷妍问起她和宁王的关系,话里话外都是奉承。

    虽说宁王的“杀魔”声名在外,姑娘们都怕他,可他的厉害也是众所周知,而宁王夫人必定会是未来的一品夫人,姑娘们少不得亲近讨好她。

    “芷妍姐姐,你和宁王的事情,是不是定了?”凌静小声地问道。

    “莫要胡言。”张芷妍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却像是默认了什么,又听张星霓轻声问道:“姐姐,你……”话到嘴边却是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爹娘是知道的。”张芷妍小声在她耳边说着,柔柔地看她一眼,看到她迷茫又奇怪的模样,内心十分舒畅,她享受这样的感觉。

    张星霓却觉得姐姐太过高调,但眼下也不方便当着众人的面多说什么。

    “其实,”张芷妍欲言又止道:“我和宁王殿下清白清正,他是个正人君子,真不像传言说的那般可怕……就说,我此次收到了他提前回归的信,礼貌上去了城郊等候。”

    “他,他见我如此,便,拿出随身携带的礼物,送给了我。”

    “真的?”凌静和另一位姑娘挑眉相看,一人一句说道:“宁王怎知你会去城郊迎接?定然是有心准备了礼物,当真是贴心。”

    “是什么样的礼物,拿出来给我们瞧瞧,真是羡煞旁人了。”

    几位姑娘催促她,张芷妍原先害羞不肯,到底局不过姑娘们的痴缠,笑意动人,只是动作略带勉为其难,慢慢从袖袋中拿出了一根发簪。

    发簪为纯金打造,通体发亮,款式简单却精致,为单头花枝,但是花枝打造得细致小巧,仔细一看,像是一朵缠枝云萝花。

    “这……”凌静认出金簪上的云萝花,不由自主抬头看了李晚卿一眼,又想到她刚才恶劣的态度,故意提高音量道:“宁王出手真是阔绰,竟然送的是金簪,还是一朵云萝金簪!”

    其余几位姑娘面面相觑,只纷纷赞叹金簪的美妙,不敢多说别的得罪李晚卿。

    “姐姐,这真是宁王送你的吗?”张星霓只是觉得奇怪,她跟着父亲出入皇宫多次,也被母亲耳提面命,知道不少宁王事迹,觉得他不像是会送人礼物的人。

    更别提那是一支云萝发簪,京中的姑娘谁不知道李晚卿和她庶妹因为一支发簪闹别扭的事情?

    张芷妍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容颜不满,觉得这分明是故意拆她的台,所以懒得理她,适逢凌静开口说,:“你和宁王真是越看越登对,是一对璧人……”张芷妍便同她说起话来。

    李晚卿自然看到了张芷妍的举动,抿了一口茶后,撩动裙摆往对面的席位走去。

    正在说话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收话,看向款步而来的李晚卿,天地之间以菊色为背景,有美人兮步履轻盈,素手轻抬,但见其腮凝新荔,俏丽多姿。

    “可否让我看一眼发簪?”李晚卿停在张芷妍的面前。

    张芷妍微愣后,矫作地挺了挺胸,言可以,将发簪递了过去。李晚卿接过发簪看了几眼,指腹细细摩挲边缘,手指一顿,然后抬头笑着将发簪还了回去。

    李晚卿淡言:“确实贵重,九皇叔送给你的?”

    张芷妍端着仪态道:“是宁王给我的。”

    “好。”李晚卿轻笑一声,令人辨不出当中笑意,悠悠然回了自己的座位。

    几位姑娘继续围着张芷妍说话,反倒是冷落了张星霓,她看了李晚卿一眼,却发现李晚卿盯着张芷妍看了许久,暗生疑虑。

    诚然,李晚卿对张芷妍的话持疑,那个云萝发簪更是刻意又明显,而九皇叔临走前的那个吻,虽是冲动为之,却也并非随意狂浪行径。她要听九皇叔亲口同她解释。

    午宴之时,李晚卿满腹心思,时不时看向顾衿安,却都见他在和身侧的张芷妍说话,倒像是有些刻意。随之她冷漠地移开目光,错过了顾衿安望过来的视线。

    顾衿安自成长以来,未曾片刻分心,如今乃是庆贺他胜仗的宴席,他该是云淡风轻,哪怕身侧姑娘频送秋波,也能不为所动,却总是忍不住想看李晚卿,想同她单独说说话。眼下并非时机,唯有隐藏住迫切的等候。

    宴席过半,李晚卿有些坐不住,寻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先出宫了。

    忽有宫娥上前询问,挡住了她的去路,却是认错了人,李晚卿道明后,宫娥抱歉离去,她则转入月洞门,前方为庭院,松树下站着一男一女,两人正往前走,只瞧背影,李晚卿便认出那是九皇叔和张芷妍。

    她立在原地,缓步上前。

    九皇叔和张芷妍似乎在散步,李晚卿跟着他们走出庭院,这一段路走得极其缓慢,终及尽头,他们往右拐去,身影离去,而她出宫的方向在左边。

    李晚卿很难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情绪是不佳但并没有生气或发怒,也没有像前世那般失去自我的自怨自艾,反倒多了几分淡然和看破人世。离宫也并非看不惯张芷妍,而是她知道宴席上人多口杂,九皇叔没空和她搭话。

    她想要和九皇叔,两人独处的时间。

    只是李晚卿等了大半夜,始终没见顾衿安回来,她收拾好心情,洗漱上床歇息。

    花下归来,带月敲门,成了空话。

    李晚卿并不觉得难过……好吧,或许有那么一丝丝难过,只是对于重生的这一世,她看淡事情的态度变了。情爱有之,乃锦上添花;有缘无分,亦泰然处之。

    但是那一晚出乎意料,有些话该问清楚的,李晚卿绝不含糊,若九皇叔当真是那般放浪形骸的人,她不介意多踹他几脚,再把他丢进河中喂鱼。

    —

    翌日午后,李府十分低调地办了喜事。

    茹夫人想无声无息把李思鸢嫁出去,以此来逃离祭天,却没想到摘星阁收到风声,就在李思鸢拜别爹娘之际,宋天仇带着道士前来阻拦。

    “李姑娘既然已在官衙的名册登记,便是没有出嫁,要进行祭天的遴选,怎么?李大人这么着急把女儿给嫁出去,是要抗旨不成?”

    “这这,国师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微臣岂敢抗旨不遵啊!”李晏连忙从主位起身相迎,擦了额头的虚汗,恭敬道:“其实小女的婚事早就定了,在皇宫登记名额之前,就定啦!”

    “国师大人,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毕竟……”

    “通融?恐怕你得找圣上。”宋天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走到李思鸢的跟前,绕着走了几步:“这是圣意,李大人,虽说你们和皇家沾亲带故,但那层关系远得很,若你女儿最终符合祭天的条件,是她的福气,更是你的福气,知道吗?”

    “是是,但……”李晏笑得眼角褶皱,“若真要祭天,我女儿她,还能回到我们身边吗?”他虽对国师的话有动心,可毕竟那是亲生女儿的命,终究舍不得。

    “自然不能。”宋天仇冷冷道:“无论生死,从此她便是我们摘星阁的人。”

    “不行!”茹夫人抱着隐有啜泣的李思鸢,朝宋天仇不断摇头道:“她是我的亲生女儿,谁都不能带走她!我不会让她去祭天的!老爷,你快想想办法,鸢鸢会没命的!”

    宋天仇:“李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晏左右为难,虽说他是云萝郡主的生父,可到底和圣上的关系不亲厚,就连他工部尚书的职位也是因为云萝而得,被圣上特派的巡视郎压着,可谓有职位而没实权。

    若是李思鸢为了天下而祭天,令他受到圣上青睐,一定能有益于他的前途。

    就在李晏思索的片刻,宋天仇看出他的犹豫,心下暗冷,轻轻一挥手,就有两名道士要去挟制李思鸢。李思鸢奋力挣扎,大红盖头掉了下来,挂着泪痕的脸颊微抬,与宋天仇对视,竟看到一双与自己相像的绿眸。

    李思鸢微愣,宋天仇淡淡瞥了她一眼,准备转身离开。

    “谁敢动我云萝郡主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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