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本王不愿意”,满堂静默,太后的脸色急遽阴沉,宴会便不欢而散。

    “你倒好,故意给哀家难堪不成?”太后回了寝宫大发火,指着对面而站的顾衿安,说起了旧事:“当年你背负骂名,世人说你弑父杀兄,你罪该万死,是哀家,豁出性命才保住了你的名声!”

    “撄宁,哀家再问你一遍,你娶不娶张家大姑娘?”

    顾衿安缓缓抬眸,却是眸光深深,似乎也想起一些旧事,反而说道:“母后,撄宁这个名字,切勿再喊了。”太后的目光一凛,顾衿安又道:“这个名字是先国师赠与,先国师谋反而诛,我早就弃了这个字。”

    “母后就算曾和先国师的关系甚好,可如今不该如此。”

    “你……”太后心内却想到另一桩事,看向顾衿安的目光不由变化起来。她深呼一口气,闭了闭眼,复道:“那你到底也该同哀家说一说,你和那云萝郡主是怎么回事!你由着她住进宁王府?成何体统,你可替她考虑过?”

    “你,你们,你们在一起……你道世人会怎么说她?”

    “不是她的问题。”顾衿安目光柔了下来,轻声道:“世人要说,便说我。我会替她受这一切。”

    “真是疯了。”太后瞪了她一眼,态度终究是缓和了下来,松口道:“既然你们有情,哀家愿意给你们机会,再过几天宫里办冬至宴,你带着她一起参加,让哀家至少先了解了解她罢。”

    太后此时不想与他交恶,并非因为这是她的亲儿子,而是被他掌握的那段往事,于是假意这么说,再想办法惩治李晚卿。

    顾衿安却是直接拒绝:“她如今已没了郡主的封号,不过是平民百姓,不便进宫。”

    “哀家只是想试着了解她,这是在给你们机会,你还想如何?”太后带了几分怒意。

    “儿臣谢过母后,只是,”顾衿安微顿,后道:“这机会儿臣会自己把握,只要母后首肯。”

    太后轻哼一声:“我儿到底是看上了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啊?哀家平日里是小瞧云萝那丫头了,把你迷得七荤八素?你既然要哀家首肯,那宴会当天就把人带走,只有这一次机会。”

    太后不想再听见他任何拒绝的话,索性闭了眼,朝他摆摆手,屏退了人。

    顾衿安走在宫中,步伐比往常要快多了,只因他想尽快出宫见李晚卿,同时还在想着适才太后说的话,以他对母后的了解,根本不可能同意他和李晚卿。

    所以,他并不相信母后,也知道李晚卿不想参加宫宴。

    回府后,李晚卿看到他回来,急匆匆跑过去,像是投怀送抱一样,被顾衿安抱在怀中,好半晌她才抬起头,害羞了起来,而顾衿安牵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

    “太后发火了?”宫内的消息早被宁王府的眼线传了出来,由沈管事告知了李晚卿。

    顾衿安点头,与她坐在圆桌前,看她一副担忧蹙眉的模样,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开口道:“别担心,母后只是觉得我扫了她的颜面,发火也是正常的。”

    “你说得轻松。”李晚卿忽然握住他的手:“你曾说过,对我不会有所隐瞒,对吧?”

    李晚卿眨着双眸,两手搂在他的肩膀处,眸光认真凝视着他,顾衿安轻笑一声,顺着她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不过,我有办法应付。”

    “太后想法既定,她既然当众宣布我和张姑娘的事情,此事很难有转圜余地。”顾衿安又道:“不过,此系终身大事,我定然要自己做主。我若不妥协,母后也拿我没办法。”

    “只是我担心……”

    “你担心我?”李晚卿接了他的话:“你担心太后用我来威胁我,或者担心我的名节受损?”

    顾衿安望了她片刻,点点头:“我如何能不担心你呢?”

    几声叹息,落在李晚卿的心头,她微微颤抖,将脑袋搭在他胸前,闷声不语起来。且不说太后到底同不同意他们的感情,论起两人的身份,一个皇叔一个侄女,世人会如何说?多么不成体统。

    可没人知道李晚卿真实的身份,没人会同情或是感动于他们的感情。

    顾衿安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往怀中带,无声地搂着她。李晚卿像是寻到了一个依靠,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往他脖颈里吸,将脸庞深深埋了进去。

    顾衿安便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

    片刻后,顾衿安动了动肩膀,带着隐隐的笑意:“有些痒。”

    李晚卿不明所以地抬头,嗯?了一声,听见他说:“你在我脖子里呼吸,很痒。”

    “哪里痒了?没有呀。”李晚卿故作玩笑地吐了吐舌,调皮地朝他哼着气气,满是得意地小模样。

    顾衿安倒是没动声色,只是从喉咙发出一声嗯,低沉而沙哑,瞬间,他搂住她的腰,迫她跨坐于他的身上,整张脸埋入了她的脖颈,温热的唇瓣贴了上去,从下颚一路往下吻。

    李晚卿早已是羞红了脸,双腿用力地往内收,双手搂抱着他,借此低头,闭着眼睛。

    半晌,顾衿安才松开她,气息紊乱而杂柔,且看他的脸庞也有了微微的红,一手朝她的大腿拍了一下,声音隐忍又低沉,“别乱动了。”

    李晚卿的身影一僵,瞬间不敢动了。

    顾衿安也不敢动了,因为身体的某些反应,令他不敢直视李晚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到,当真是羞煞了人啊……李晚卿呢?她软绵绵地趴在顾衿安的身上,整个人像是麻痹般没了知觉,小脸涨红,更是不敢看他。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愫挑动得方寸大乱,李晚卿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九皇叔的身上下来,总之当天晚上没再见过他了,虽然这种变化令她觉得陌生又吓人,但,同时怀着一种害怕而紧张的期待。

    当夜,顾衿安自是没脸去见李晚卿,怕太冲动,就把那事给办了,但他知道不可以。于是,他陪着陆铮喝了一晚上的酒,清晨才回府,一大早就开始忙公事。

    锦衣卫有自己的暗探,陆铮回到衙署就收到加急信件,与顾衿安一同商量。

    “是楚清传来的?”顾衿安喝了一碗醒酒汤,半躺在太师椅上,揉了揉太阳穴后,站了起来。

    说来楚清和顾衿安两人没有直接的来往,最早楚清到京城,一展才学名声大噪,可宁王乃是杀魔,名声臭了半边天,两人按理是没有交集的。但楚清此人生于寒门,家中卖了田地才供他上京赶考,可他入京得罪了一帮公子哥,那些公子哥的爹都是京中大官。

    楚清的考卷在一开始就被考官取了下来,本应该和状元无缘,但不知何由,他的考卷被圣上点名表扬了,因此得了状元之名。他辗转打听才知道,是宁王看了他的考卷,直称其人才学过人,定要考官好好取分,才能出现在圣人的面前。

    虽然顾衿安从来不曾说过什么,楚清心知肚明,也不说什么,两人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陆铮咬了一口馒头,凑过头问道:“他为什么给你写信?”

    顾衿安道:“看看他写了什么。”两人展信,看完内容后,同时沉默,就连陆铮手里地馒头也不香了,不想吃了。

    “罕河十二渠,这可是一件大事!”

    谁道不是呢!事关民生大计的项目,由太子主管、三皇子协理,乃是圣上交托下来的第一道命题,若是因此出现问题,里里外外多少人要倒霉!

    “楚清只是说,第二渠开凿和图上的路线有所偏差,包括一些细节,有问题,或许是后来有所改动也未可知。我们先别着急定论,让暗卫继续查探。”

    第二渠在第一渠相延12公里处,正好途径邻镇的村庄,若是渠道崩塌,更会危害百姓,民不聊生。

    陆铮点头:“我立刻让人去查。”顿了顿,似是才反应过来,惊道:“楚清这么快回来了?”

    顾衿安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圣上召他提前回来了。”

    “哦。”陆铮有意无意地扫了他一眼:“那,小郡主知道吗?他俩不是好过?”

    “滚。”顾衿安朝他扔去一只酒杯。

    气候转冷,已是冬至。

    宫中晚宴,皇室及公卿大夫前往参加,李晚卿“不小心”得了风寒,虽然太后邀请,但无缘前往,万分遗憾。她目送九皇叔离开,神色落寞地进了宁王府。

    府上做了饺子,沈管事和周管事两人聊着天,看到李晚卿进来,两人迎了过去,周管事问道:“主子,可要用晚膳。”

    没什么心情。李晚卿摇了摇头:“替我备一份送进屋中。”

    “你们也不用伺候了,给你们开开小灶,你们也能松快些。”她又看了身后的几人:“柿子和葡萄,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了,吃完一个时辰再来吧。”

    “郡主……”小柿子改了口:“主子,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 。”

    李晚卿朝她们摆摆手:“我自己待一会,你们别来吵我。”说着,一个人回了屋,屋子里的烛火亮了,外头的奴婢们才离开。

    此时,宫中的宴会正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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