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柳臣挪着沉重又饥饿的步子往回走,经过面具人藏身的拐角处,从里面悠悠的飘出来一句。

    “啧啧啧,将军夫郎。”

    含笑的声音传进安柳臣的耳朵是满满的讽刺,他有些难堪,脚步微顿,却没有扭头看她。

    他放低声音道:“你走吧,以后别做坏事。”

    面具人道:“你等我。”

    话音刚落下,安柳臣转头看过去时,面具人已经离开。他鬼使神差的没有走,等着看面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多时,面具人折返回来,朝他勾勾手。安柳臣靠近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的香味,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手里多了一个食盒。

    “跟我来!”

    面具人不愧是做贼的,对院子里的路熟悉的就像是这院子里住的人一样,带着他成功避开了所有人,钻到了岚荷苑后面的树林里。

    这里冷清的只有风声和摇曳的树枝,安柳臣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们是还在赵家的大宅,还是已经到了外面。

    这片林子并不算是茂密,他往林子深处看着,视线定在一处石碑上。

    面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他耳边道:“再往那边走,是赵家的祖坟。”

    安柳臣被鸡腿的香味给馋的回过头,突然近在眼前的面具,把他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半步。

    “你从哪里弄来的?”

    安柳臣说着,不客气的从食盒中掰掉另外一只鸡腿。

    面具人说:“还能是哪,当然是厨房。”她说着,干杯似的,用自己手里的鸡腿和安柳臣的鸡腿撞了一下。

    “这次算你欠我的,改日你要请我吃饭。”

    安柳臣看着面前的人微微沉吟道,“好,这顿饭是我欠下的,改日一定还。在那之前,你能不能把你的面具摘下来?至少让我知道这顿饭是欠了谁的吧。”

    身前的人肩宽腰细,身材挺拔,如果不是她带着面具鬼鬼祟祟,很难把她和贼人联想到一起。

    面具人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柳臣。”

    “我记下了,改日再来找你。”

    “诶,稍等……”

    面具人说完纵身一跃,踏着树干借力,使用轻功飞身而去。

    安柳臣觉得这个人好生奇怪,说是贼,偷了点吃的,却全留给他了,若说不是贼,举止、打扮又实在奇怪。

    ……

    赵梓言借着公务繁忙的幌子,不是上朝就是去军营,实在不行去外面喝酒、听说书,也不愿意在家里多呆片刻。

    她母亲可能是早几日就想要找她了,迟迟见不到人影,今日竟然一直在她房中坐着等她。

    芷云之前提过一次,说夫人让她有时间过去一趟,当时已经入夜,她没去。她也根本不想见母亲。接连几日,她都是半夜归家。

    芷云站在门口,无声的指指房间,五官活跃的表演着赵梓言回来之前夫人是怎么怒气冲冲的闯进来的。

    她表演的很卖力,然而赵梓言一个动作都没看懂。但芷云心里所想,赵梓言听的清清楚楚。

    那天夫人找赵梓言的麻烦,被打断了,估计是心里的气没撒出去,近日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堵心的事情,想起她来,才过来这边找茬。

    赵梓言朝她挥挥手,让芷云往一边挪挪,别在这听声,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孩儿给母亲请安。”赵梓言垂首,躬身行礼,恭敬的等着母亲的问话。

    赵越笙从鼻腔挤出一声冷哼,“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

    赵梓言恭敬道:“回母亲的话,近日公务繁忙,回来都已经入夜了,请母亲体谅。”

    一句公务繁忙把赵越笙堵的死死的。

    只要是跟公务有关,赵越笙都不会说话一句。

    房间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赵越笙道:“那个安柳臣,你是怎么打算的?”

    不等赵梓言答,赵越笙又说:“当初那个给你看相的老和尚,说你在二十岁生辰之前要娶上夫郎,这事母亲我一直都记着呢,日夜惦记,就怕你真的出了什么岔子。

    眼看着你的生辰快到了,不得已才找到安家去谈你的亲事,可他们安家人太过分了!

    我看,就给他一个侧君当当。等过个一年半载,你的名声好些了,再给你寻个门当户对的。”

    “听凭母亲安排。”

    赵越笙点点头,然后站起身,用慈爱的眼神看了赵梓言一会儿,拍拍她的肩膀说:“你长大啦,母亲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不要往心里去。”

    赵梓言的表情柔和了一些,道:“母亲说的哪里话。言儿三年未归,不能顾及家里,还请母亲多担待才是。”

    “你看你,母女两个这么客气做什么。你赶紧歇着吧。”

    不知道是不是在边关呆久了,赵梓言在这种母女情深的时刻,感受不到一点温馨。

    翌日,她没有外出,自那日分开之后第一次在府上见到了安柳臣。

    “妻主。”

    正是清晨,神清气爽的好时候,赵梓言在院子里耍大刀,虎虎生风,像是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他一般。

    安柳臣安静的在一旁等着,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挂不住了,终于等赵梓言收起大刀。

    “妻主。”他又叫了一声。

    赵梓言这才懒洋洋的抬起眼睛,瞥了一眼。

    “你来做什么?”

    安柳臣恭谨的微微颔首,道:“回妻主,我来府上这几日,发现府上很多人还不知道我和妻主的关系。我用膳也是去后厨,总是不太方便。”

    他不是赵梓言明媒正娶来的,每次去后厨总是能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府上突然多出来一个生人,有传他是赵梓言从边关捡回来的,有说他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

    尤其他每次去厨房的时候,说下人不是下人,说是少君又没人认他是府中的少君,每每都硬着头皮,无所适从。

    赵梓言语气生冷道:“你叫我什么?”

    “妻主。”

    “以后不许这么叫我。”赵梓言道,“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了,你想如何,让我大张旗鼓的告诉府中所有人你是我的少君?”

    安柳臣深吸了口气,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表情不变,心里却已经开始堵了。

    【明明已经是夫妻,不叫妻主叫什么,一大早晨就吃了枪药。我又没有做什么。】

    赵梓言道:“别看我在外是将军,这家里的事情,大多数我都不做主的。你要是想的话,我现在就和你和离。”

    “我不想。”安柳臣不看她,语气也不强硬,但是表情没有一丝卑微。

    “随你吧。”赵梓言经过他,道,“但是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们成亲了,但你并不是府上的少君。”

    少君是正夫才有的称谓。

    赵梓言正要说下去,不远处传来甜甜的一声“言姐姐!”

    来人瓜子脸,笑的娇俏,像个小孩子一般俏皮的踢他着步子朝这边过来。身后跟着个年纪相仿的小仆,紧随其后。

    尽管他们都做女子装扮,安柳臣还是一眼就看出他们是男子扮的。

    “言姐姐!”

    来人和赵梓言很熟络,完全看不到站在一旁的安柳臣,笑眯眯的扯着赵梓言的袖子左右摆了摆,撒娇道:“我可想死你了。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呀。我都要跑到边关找你去了!”

    赵梓言无奈的看着她,嘴角含笑,“那还得了。幸亏我回来的早,不然就闯下大祸了。”

    她说着,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衣摆扯出来,和来人拉开一点距离。

    “义妹你这次出来,不会又是偷溜出来的吧?”

    唐晚之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着,表示不是,然后食指慢慢的指向一旁的安柳臣。

    “他是谁!”

    “他是……”

    赵梓言还没有说完,老太君在小厮的搀扶下走来,大声打断她说:“那不过是言儿的一个小宠罢了!”

    安柳臣心头一颤,随即看向赵梓言。难怪她刚才说,即使成了亲,他也不是府中的少君。

    所谓小宠,连府上的一个侧君都算不上,跟养在身边的宠物差不多。纵然是受宠的小宠,这个称呼,也是一个贬义词。

    老太君上了年纪,平时都是要人搀扶着,今日却走的很快,她眼睛里只有男扮女装的唐晚之,直奔过来,和蔼的笑着,又笑骂赵梓言待客不周,让她请人进去看茶。

    唐晚之温柔地笑着,体贴道:“不用了,老夫人,言姐姐她刚练功完,一身的汗,最讨厌这个时候在屋子里坐着了。我想陪她在院子里走走。”

    “好。”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老太君顿时心花怒放。

    不为别的,今日,唐晚之过来赵梓言这里的时候,老太君在不远处看到她了。有点印象,却不深刻,见她是朝着赵梓言这边过来的,还和芷云交谈了一番,就把芷云叫过来,问了几句。

    老太君这才知道,来人是赵梓言结识的义妹,更是当今的九皇子。这下,一向稳如老太君都坐不住了,亲自跑来赵梓言这里。

    “梓言啊,陪着客人好好转转。”老太君用玩笑的语气说,“敢怠慢了,拿你是问。”

    一向冷峻如赵梓言面对唐晚之也是面带微笑的。

    只有一旁的安柳臣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站在那里,显得那么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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