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很认真》
文/恩10
晋江文学城首发
把公司事宜安排妥当，张黎于傍晚时分回到家，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没有胃口吃饭，进卧室早早洗漱睡觉。
接连两日失眠，今夜终于熬不住吃了片助眠药。
夜半时分，陷入梦魇。
“你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这么没用！”
一位精神失常的女人正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脸上的表情狰狞又恐怖。
对上那张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张黎惊惧着睁开眼，手下意识放在脖间，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让她从梦中惊醒。
漆黑的房间内除了中央空调出风口微弱的换气声，就只剩下她错乱的呼吸声以及急促的心跳声。
惊悸片刻，双眸适应黑暗，才想起如今身在何处，又想起梦中之事。
是梦吗，不，不是。
至少梦是假的，可那却是真的。
而她多希望那是一场梦，至少这样，母亲还活着……
脸颊有泪划过，张黎闭上眼，把眼角的泪抹去。
出了一身的汗，被子濡湿潮热，黏贴在肌肤上，闷的人难受。
张黎皱了下眉，起身掀开被子，倾身摸到床头柜，暖黄台灯一开，还没来得及适应灯光的她忍不住别开头。
目光扫向床尾，人怔愣一瞬，没想到有人会睡在她的房里。
看着乔熠裹着毛毯蜷缩身子睡在沙发上，张黎刚收拾好的情绪再次决堤，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排山倒海般袭来，心就像刀割一样，钝钝的疼。
明知这一切怪不了谁，可又觉得当年若不是乔熠不远千里离家来到蓟城找上了她，或许后面那些傻事她也不会去做。
她抿了抿唇，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把灯关调暗，没打算惊扰他，借着微弱光亮走出卧室，从客厅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来到阳台。
屋外风声呼啸，树叶飒飒作响，十一月的南方虽然已经进入冬季，气温却远远高于北方，然而前两日刚下了一场雨，再怎么温和的天气也挡不住冷空气的南下。
身上还穿着睡前换上的吊带裙，风吹过，披散的长发和轻薄的裙摆肆意飞扬，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和孤寂萧瑟的身影。
张黎低下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轻咬在牙尖，没有烟瘾，却习惯性在心烦的时候点上一支烟，感受尼古丁带来的短暂宁静与舒缓。
手里的打火机精美又防风，火一亮，有光在她眼里跳跃，她微微眯眼把烟点燃，女士烟独有的清甜味道在口腔蔓延，很淡很轻，远不如男士烟的浓烈刺激。
张黎深吸一口把烟拿下夹在指间，扬起头慢慢吐出烟雾，在烟雾的缭绕下，那双略显狭长的眼显得更加朦胧，透过白茫茫的烟雾看着窗外远方夜景，她的目光空洞无神没有焦距。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客厅大灯陡然点亮，张黎动了动眼皮，没有回头，眼睑半掩着往楼下看去。
很高，高到人若是纵身跳下，不出一分钟就会坠亡，摔成肉浆。
也不知母亲当年跳楼自尽时又是怎样的情形。
那一幕她没有见到，只知道在医院抢救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母亲去世的噩耗。
等到出院，面对的就是母亲的葬礼。
张黎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把快要燃尽的烟摁在窗上熄灭。
一根烟的功夫，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泛出乌青颜色，四肢冻到僵硬麻木，快要失去知觉。
可她毫无感觉。
把烟随手扔在地上，张黎重新抽出一支咬在牙尖，火还没点燃，一条带着陌生男性气息的厚绒毛毯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顿了顿，把打火机握在手心，从乔熠手里接过毛毯拢了拢，带着余温的毛毯格外温暖，暖到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把自己裹得更紧。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张黎往后微微一靠就能依偎在他怀里，她没动，他却抬起手臂向前贴近几分，将她面前敞开的窗户关紧。
胸口碰到她的后背，心也跟着颤了颤，想了六年的人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乔熠真想不顾一切把她揽进怀里，牢牢地，永远都不松开。
然而下一秒看到她咬在嘴里的烟，心一阵阵揪紧。
“什么时候学会的。”
话出口，带着浓浓的心疼与自责，怪自己当初不该听她的话出国。
张黎没有回答，却能感觉到乔熠溅在她发顶的呼吸声以及说话时胸膛的震动声，她轻轻蹙眉，有些不自在，这种有别于正常弟嫂间的亲近暧昧是他们这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
她拿下嘴里的烟，往旁挪了挪，和他拉开了距离。
屋内暖气充足，身上很快回暖，张黎把烟重新放进嘴里，火还没来得及点燃，嘴里的烟就被人夺走扔在了地上。
“别抽了。”乔熠看着她，心揪的更紧，忍不住去想这七年里，面对和他哥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她的心里究竟承受着怎样的煎熬，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半夜醒来独自一人默默抽烟。
站在阳台，余光瞟向窗外，楼层的高度让他感到害怕，当年张黎母亲发病跳楼那一幕又在他脑海里浮现，他转眼看向她，很想问她刚才站在这里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是不是也想像她母亲那样，选择用死亡结束一切。
张黎没有这样想，但她觉得她应该结束这一切了。
她抬起头，看着乔熠的目光决绝又坚韧，说出的话不容置疑也不容商量，甚至还带了几分冷硬，“你该回家了。”
“我不回去。”乔熠拒绝的干脆，父母不在了，爷爷也走了，他哥也不管他，他哪儿有家，他没有家，他的家就是张黎。
“可我和你哥已经结束了。”
她没用离婚一词，而是用结束代替，那就代表她和乔烈是真的结束了，无论过去她付出多少，心里有再多不甘，再多怨恨，再多委屈，在得知父母当年的遭遇后，关于她和乔烈这些年的是非恩怨就全部化为了乌有。
现在的她只想尽快离开这座城市，远离和乔烈有关的所有人和事，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的瓜葛纠缠。
“所以你就要赶我走？”乔熠的眼底有悲痛一闪而过，他没想到张黎和他哥离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选择丢下他。
“张黎。”
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心却跳的很快，明明这两个字在他心里默念了很多次，可当他真正喊出口时，他才发现他的心跳的有多快。
张黎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习惯了听乔熠喊她姐或嫂子，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张黎觉得既陌生又放肆。
她看着他，眉拧的更紧，却没想到人会突然靠过来。
瞳孔微缩，人下意识往后退，身子碰到阳台的小茶桌，张黎踉跄着停住脚，手扶在差点被撞翻的椅子上，心底莫名地有些慌乱，一些想法突然冒出来，带着匪夷所思又难以置信的想法。
她赶紧稳住身子直起腰，把肩上滑落的毛毯披好，脸上一如既往保持着淡定，心底却在想着要是乔熠敢乱来，她该怎么应对，却没想到乔熠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动作。
张黎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客厅的灯倒映在阳台落地窗上，清楚地勾勒出他们两人的身影，看着那道比她高出许多的黑色人影，张黎微微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赖在她家不走的小男孩了。
他长高了，也长大了。
唇角向上扬起，心里有块地方慢慢变得柔软，她转过身，视线落在乔熠那张褪去稚嫩而变得硬朗的脸庞上，她的眼底有欣慰和骄傲。
“回去吧。”张黎软下声音，试图劝他回家，就像当年劝他回去的时候一样。
“我不回去。”乔熠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从回国那天起他就没打算再回去。
张黎抿唇想了几秒，换种方式劝他，“如果你是担心你哥逼你结婚……”
“谁说我不回去是怕我哥逼我结婚。”乔熠打断她，话出口，又急又快。
“张黎。”
第二次喊她的名字，他的声音仍旧在发抖，可是说出的话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意，“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告诉我实话？你到底要替我哥隐瞒多久！”
张黎愣愣地看着他，表情有些意外，没想到乔熠会知道，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可意外的，纸终究包不住火，有些事迟早都会被人知道。
她垂下眸，嘴角露出一抹淡淡自嘲的弧度。
一直拽在手心的打火机已经从冰凉变得温热，张黎松手把它扔向小茶桌，金属制器碰到玻璃桌面，发生砰的一声响，在这静谧时刻显得既清晰又刺耳。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的语调恢复一贯的冷硬，脸上的表情冷漠又无情。
乔熠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她的表情刺痛了他。
“为什么不说？”他反问，胸口抑制不住地起伏，他讨厌张黎用那种淡漠疏离的眼神看他，这会让他感觉自己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文/恩10
晋江文学城首发
把公司事宜安排妥当，张黎于傍晚时分回到家，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没有胃口吃饭，进卧室早早洗漱睡觉。
接连两日失眠，今夜终于熬不住吃了片助眠药。
夜半时分，陷入梦魇。
“你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这么没用！”
一位精神失常的女人正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脸上的表情狰狞又恐怖。
对上那张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张黎惊惧着睁开眼，手下意识放在脖间，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让她从梦中惊醒。
漆黑的房间内除了中央空调出风口微弱的换气声，就只剩下她错乱的呼吸声以及急促的心跳声。
惊悸片刻，双眸适应黑暗，才想起如今身在何处，又想起梦中之事。
是梦吗，不，不是。
至少梦是假的，可那却是真的。
而她多希望那是一场梦，至少这样，母亲还活着……
脸颊有泪划过，张黎闭上眼，把眼角的泪抹去。
出了一身的汗，被子濡湿潮热，黏贴在肌肤上，闷的人难受。
张黎皱了下眉，起身掀开被子，倾身摸到床头柜，暖黄台灯一开，还没来得及适应灯光的她忍不住别开头。
目光扫向床尾，人怔愣一瞬，没想到有人会睡在她的房里。
看着乔熠裹着毛毯蜷缩身子睡在沙发上，张黎刚收拾好的情绪再次决堤，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排山倒海般袭来，心就像刀割一样，钝钝的疼。
明知这一切怪不了谁，可又觉得当年若不是乔熠不远千里离家来到蓟城找上了她，或许后面那些傻事她也不会去做。
她抿了抿唇，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把灯关调暗，没打算惊扰他，借着微弱光亮走出卧室，从客厅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来到阳台。
屋外风声呼啸，树叶飒飒作响，十一月的南方虽然已经进入冬季，气温却远远高于北方，然而前两日刚下了一场雨，再怎么温和的天气也挡不住冷空气的南下。
身上还穿着睡前换上的吊带裙，风吹过，披散的长发和轻薄的裙摆肆意飞扬，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和孤寂萧瑟的身影。
张黎低下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轻咬在牙尖，没有烟瘾，却习惯性在心烦的时候点上一支烟，感受尼古丁带来的短暂宁静与舒缓。
手里的打火机精美又防风，火一亮，有光在她眼里跳跃，她微微眯眼把烟点燃，女士烟独有的清甜味道在口腔蔓延，很淡很轻，远不如男士烟的浓烈刺激。
张黎深吸一口把烟拿下夹在指间，扬起头慢慢吐出烟雾，在烟雾的缭绕下，那双略显狭长的眼显得更加朦胧，透过白茫茫的烟雾看着窗外远方夜景，她的目光空洞无神没有焦距。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客厅大灯陡然点亮，张黎动了动眼皮，没有回头，眼睑半掩着往楼下看去。
很高，高到人若是纵身跳下，不出一分钟就会坠亡，摔成肉浆。
也不知母亲当年跳楼自尽时又是怎样的情形。
那一幕她没有见到，只知道在医院抢救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母亲去世的噩耗。
等到出院，面对的就是母亲的葬礼。
张黎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把快要燃尽的烟摁在窗上熄灭。
一根烟的功夫，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泛出乌青颜色，四肢冻到僵硬麻木，快要失去知觉。
可她毫无感觉。
把烟随手扔在地上，张黎重新抽出一支咬在牙尖，火还没点燃，一条带着陌生男性气息的厚绒毛毯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顿了顿，把打火机握在手心，从乔熠手里接过毛毯拢了拢，带着余温的毛毯格外温暖，暖到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把自己裹得更紧。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张黎往后微微一靠就能依偎在他怀里，她没动，他却抬起手臂向前贴近几分，将她面前敞开的窗户关紧。
胸口碰到她的后背，心也跟着颤了颤，想了六年的人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乔熠真想不顾一切把她揽进怀里，牢牢地，永远都不松开。
然而下一秒看到她咬在嘴里的烟，心一阵阵揪紧。
“什么时候学会的。”
话出口，带着浓浓的心疼与自责，怪自己当初不该听她的话出国。
张黎没有回答，却能感觉到乔熠溅在她发顶的呼吸声以及说话时胸膛的震动声，她轻轻蹙眉，有些不自在，这种有别于正常弟嫂间的亲近暧昧是他们这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
她拿下嘴里的烟，往旁挪了挪，和他拉开了距离。
屋内暖气充足，身上很快回暖，张黎把烟重新放进嘴里，火还没来得及点燃，嘴里的烟就被人夺走扔在了地上。
“别抽了。”乔熠看着她，心揪的更紧，忍不住去想这七年里，面对和他哥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她的心里究竟承受着怎样的煎熬，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半夜醒来独自一人默默抽烟。
站在阳台，余光瞟向窗外，楼层的高度让他感到害怕，当年张黎母亲发病跳楼那一幕又在他脑海里浮现，他转眼看向她，很想问她刚才站在这里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是不是也想像她母亲那样，选择用死亡结束一切。
张黎没有这样想，但她觉得她应该结束这一切了。
她抬起头，看着乔熠的目光决绝又坚韧，说出的话不容置疑也不容商量，甚至还带了几分冷硬，“你该回家了。”
“我不回去。”乔熠拒绝的干脆，父母不在了，爷爷也走了，他哥也不管他，他哪儿有家，他没有家，他的家就是张黎。
“可我和你哥已经结束了。”
她没用离婚一词，而是用结束代替，那就代表她和乔烈是真的结束了，无论过去她付出多少，心里有再多不甘，再多怨恨，再多委屈，在得知父母当年的遭遇后，关于她和乔烈这些年的是非恩怨就全部化为了乌有。
现在的她只想尽快离开这座城市，远离和乔烈有关的所有人和事，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的瓜葛纠缠。
“所以你就要赶我走？”乔熠的眼底有悲痛一闪而过，他没想到张黎和他哥离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选择丢下他。
“张黎。”
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心却跳的很快，明明这两个字在他心里默念了很多次，可当他真正喊出口时，他才发现他的心跳的有多快。
张黎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习惯了听乔熠喊她姐或嫂子，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张黎觉得既陌生又放肆。
她看着他，眉拧的更紧，却没想到人会突然靠过来。
瞳孔微缩，人下意识往后退，身子碰到阳台的小茶桌，张黎踉跄着停住脚，手扶在差点被撞翻的椅子上，心底莫名地有些慌乱，一些想法突然冒出来，带着匪夷所思又难以置信的想法。
她赶紧稳住身子直起腰，把肩上滑落的毛毯披好，脸上一如既往保持着淡定，心底却在想着要是乔熠敢乱来，她该怎么应对，却没想到乔熠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动作。
张黎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客厅的灯倒映在阳台落地窗上，清楚地勾勒出他们两人的身影，看着那道比她高出许多的黑色人影，张黎微微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赖在她家不走的小男孩了。
他长高了，也长大了。
唇角向上扬起，心里有块地方慢慢变得柔软，她转过身，视线落在乔熠那张褪去稚嫩而变得硬朗的脸庞上，她的眼底有欣慰和骄傲。
“回去吧。”张黎软下声音，试图劝他回家，就像当年劝他回去的时候一样。
“我不回去。”乔熠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从回国那天起他就没打算再回去。
张黎抿唇想了几秒，换种方式劝他，“如果你是担心你哥逼你结婚……”
“谁说我不回去是怕我哥逼我结婚。”乔熠打断她，话出口，又急又快。
“张黎。”
第二次喊她的名字，他的声音仍旧在发抖，可是说出的话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意，“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告诉我实话？你到底要替我哥隐瞒多久！”
张黎愣愣地看着他，表情有些意外，没想到乔熠会知道，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可意外的，纸终究包不住火，有些事迟早都会被人知道。
她垂下眸，嘴角露出一抹淡淡自嘲的弧度。
一直拽在手心的打火机已经从冰凉变得温热，张黎松手把它扔向小茶桌，金属制器碰到玻璃桌面，发生砰的一声响，在这静谧时刻显得既清晰又刺耳。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的语调恢复一贯的冷硬，脸上的表情冷漠又无情。
乔熠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她的表情刺痛了他。
“为什么不说？”他反问，胸口抑制不住地起伏，他讨厌张黎用那种淡漠疏离的眼神看他，这会让他感觉自己连个陌生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