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三步并作两步,只一炷香的功夫就把人抱进了小竹园。

    想到刚才的脸红心跳,裴璇实在连抬头看他的勇气的没有,底气不足自觉丢人,她只得小声抱怨一句,“又欺负我。”

    沈序看她害羞得可爱,恨不得再亲上一个时辰,但又怕吓到女子,只好遏住贪念回答道:  “别口是心非了,你明明也觉得舒服,又不是没亲过。”

    说完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关键时刻,立即改口,“不对,好像上一次光顾着亲*了没吻过唇。”

    这话暧昧得就好像他们是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而亲吻不过是寻常事一样。

    以往裴璇肯定会骂他轻佻浪荡,可话到嘴边却问成了,“你还亲过谁?”

    “没有别人,只有你,我说过我也是清白的身子给了你。”沈序坦言。

    这时裴璇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王爷紧抓着自己的小辫子不放,她不该带有偏见的,原来男人也很在意贞洁。

    她有错,确实是她把沈序这株高山雪梅给弄脏了。

    “王爷,臣女向您道歉,几个月前裴璇不该在京郊客栈害您清白,我们从今日起既往不咎好不好?”

    等到了迟来的道歉,沈序却一点儿也不高兴,他总觉得裴璇说这话是想和自己划清界限。

    “我可以原谅,但今日起你就在小竹园住下,你如今的身子很容易暴露,待在这儿方便人照顾。”

    “好吧。”听出了他其实并没给自己反抗的余地,裴璇应得很爽快。

    她最近怀孕的反应的确有些明显,身体不舒服便没有之前的精力能完美伪装,还不如老实地接受帮助,反正离下山也不到一个月了,

    “以后,别再低声下气叫我王爷了,你现在受累替我怀着孩子,言行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我也不想让孩子觉得他爹娘关系不好。”

    这人真会胡说八道,几个月的胎儿能懂什么,裴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但既然沈序不想当高高在上的王爷,她也没必要不识抬举,之前可没少受他仗势欺人的窝囊气,现在正好用这机会找补回来。

    “是,王…哥哥。”女子假装乖巧地甜甜回应。

    沈序自然对她的想法一无所知,他欣赏着裴璇叫出哥哥前那堆变化莫测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对了,这栗子糕应该碎了,还想吃吗?”沈序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个扁扁皱皱的不明物体。

    “不要了,我现在想吃面。”裴璇撇过脸去。

    “好,我让人去煮,你别乱跑了就在我屋里歇下。”说完,男人就摇着尾巴高高兴兴给她准备夜宵去了。

    .....

    关于今天在假山里的插曲,裴璇合理怀疑自己是因为怀孕体质变化,所以才会觉得拥抱和亲吻是很舒服的事。

    毕竟她又不喜欢沈序。

    反应奇怪肯定也和沈序没关系。

    ——

    京城皇宫里,这两日刚下了一场大雪,姜妤畏寒,每天缩在内寝不肯走出房门一步。

    “娘娘,您要不去向陛下示个好吧,钦天殿里炭的份额比长宁宫还少,这两月熬下来,可要把人冻死的。”

    姜妤听到桃枝边呵气跺脚边在自己床边唠叨,心里也生起了去找沈斳昭的念头。

    “桃枝,你随便端一盘糕点送去御书房,就说是我亲手做的。”

    “是娘娘。”桃枝看到自己没白劝,立马欣慰地提着食盒走远了。

    姜妤躺了大半天,实在有些头晕,她缓缓起身掀开床帘,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那丫头手脚麻利,没等姜妤吩咐就默默替她穿衣梳头。

    “哪儿来的?”刚起床,姜妤开口时嗓音还带着刚起床的哑腻。

    “回娘娘,奴婢是钦天殿的宫女锦葵。”小丫头扬起脑袋,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你可别打错算盘,跟着本宫可没前途。”姜妤拢了拢身上的狐狸毛长袄,漫不经心地对她说。

    “不会的,娘娘您是奴婢在宫里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而且那天陛下来找您的时候,奴婢也瞧见他了着急忙慌的样子,陛下一定是喜欢您的。”锦葵的眼睛很大,说话时会完全睁开,这样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很真诚。

    “锦葵,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使,本宫要是得宠,还能在这儿陪你们挨饿受冻吗?”

    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想到自己不得宠,姜妤心里顿觉苦涩。

    “奴婢知道那是娘娘欲擒故纵,等您收服陛下,恩宠便能手到擒来,奴婢对您有信心。”

    姜妤看着小丫头满含期待的眼神,没忍心告诉她真相。

    入宫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被人无缘无故地看好,大约是钦天殿实在清苦,这儿的宫人平时接触不到有身份的所以锦葵才会孤注一掷。

    “娘娘,您知道吗,陛下今天在前朝杀了个大臣,好像是因为那大臣带头逼陛下立皇后和太子。”

    见惠妃没有要赶走自己的意思,小丫头立马凑到她耳边开始奉献情报。

    “你胆子可真大,难不成还让本宫争皇后去。”姜妤的脸色明显不耐烦了。

    “不不娘娘,奴婢是想说陛下迟早会立后的,您得抓紧时间收网呀,不然等后宫先有了当家做主的,您再当着那位的面起势,岂不是要被她记恨。

    万一皇后娘娘给您穿小鞋怎么办,陛下就算宠爱妃子可再怎么也得给皇后面子,到时候您……”

    锦葵逮住机会开始长篇大论,而姜妤则被她一语惊醒梦中人。

    还有三个月不到就是上一世的死期,她还在犹豫些什么,现在应该铆足劲让沈斳昭对自己死心塌地才对。

    她必须得宠,必须掌握权势才能自保、反击,让后宫的女人怕她怕到不敢惹。

    “想不到你这丫头人小鬼大,懂得还挺多,没错本宫是要收网了,你帮着本宫做事,日后荣华富贵有的是。”

    姜妤边说便把手腕上的玉镯褪下来塞进锦葵手里。

    从前先帝赏给她的好东西早就被败得差不多了,如今匣子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首饰,也就手里这个看得过去。

    锦葵对她是作死马医,她又何尝不是在放手一搏。

    随后二人商量一番,决定让姜妤装病,博取沈斳昭的同情。

    ——

    五年了,沈斳昭一直希望姜妤能放下过往,主动去爱上给她权力的人。

    他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可他的耐心不能被浪费,如果姜妤再不醒悟,沈斳昭或许不会再信守当初的承诺,他只能用伤害的方式来迫使她听话。

    所幸在沈斳昭不耐烦之前,姜妤终于有了动作。

    听说她“病重”的消息,皇帝连夜把柳大夫从宫外传了进来。

    这柳士衡本是太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太医,可惜七年前被嫉恨他的同僚诬陷,好在沈斳昭救了他一命。

    后来姜妤大病,沈斳昭便把他暗中安排进姜家,借太后的手让他入宫为姜妤调理身体。

    “柳卿,惠妃的身子如何了?”

    “回陛下,据臣今日诊脉来看,娘娘确实有些风寒的症状,但只需饮些发汗的热汤即可。”

    “她的旧疾可有痊愈?”

    “若陛下问的是子嗣之事,恕臣无能为力,娘娘当初坠楼实在伤得重,如今虽已照计划让她毫无负担地自行恢复,但娘娘生育的机会仍比寻常女子低,臣无法保证她能成功诞下皇子,但除此以外,娘娘身体并无异常。”

    “罢了,朕早知此事强求不来,如今只求她寿数如常即可,往后也不必再给她用子嗣上的药了。”

    “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尽心照顾好惠妃娘娘和太后娘娘。”

    皇帝听他提起太后,原本平静的面孔上微微变了些表情。

    “太后还是老样子?”

    “陛下,太后娘娘虽然表面上与前几年无异,可内里却亏空得厉害,仅靠臣每月的补身汤药和针灸实难好转。”

    其实太后已经时日无多了,但太医院却无人直言此事,君心难测,柳士衡犹豫再三最终也选择了缄默。

    “柳卿觉得太后病得蹊跷?”皇帝有意无意提了一句。

    “臣医术不精不敢妄言,但太后娘娘或许换个环境居住会对病情有所缓解。”

    “朕知道了,明日起你也不必回姜家了,去太医院。”

    随着柳士衡跪谢离开,皇帝驱走宫人在寝宫内独自陷入了沉思。

    这些年宫里一直不太平,从先帝病重就已初见端倪,沈斳昭暗中派人查过,可得出的结果却令他陷入两难。

    那些在阴暗中不死不休厮杀着的,每一个看似都是他的家人,他本该纠结心痛才对,但实际上,沈斳昭是一个人跌跌撞撞长大的,他对他们都没感情。

    所谓两难,不过是不知自己该充当什么身份去善后而已,他并不会在乱斗中偏私任何一方。

    父皇只当他是臣是兵,生母为了父亲的薄情寡义在深宫中独自哀怨生疾,早早丢下自己,而抚养他十几年的姜太后,大约也未曾有过真心。

    对先皇和太后动手的那个人,她倒是对年幼的沈斳昭很好,可她那份体贴分明也是为了吸引另一个人的青眼,不过利用罢了。

    沈斳昭这颗心,大抵所有的柔软之地,都只存得下一个姜妤。

    她是唯一一个,会毫无保留发自真心给他关爱的人,尽管在当时,那只是个单纯的小孩子的无意之举,但沈斳昭的裂痕缺口,却唯独被小姜妤的天真可爱给堵上了。

    怜爱、疼爱、宠爱,既然都是爱,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何长不成大人的形状,变成情和爱的词组。

章节目录

余情未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茄汁狮子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茄汁狮子头并收藏余情未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