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云舟回头,注视着那女孩离开的背影,她身量清廋,皮肤苍白,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围着一条灰色格子围巾,整个人都融在了弥漫的白雾中。

    这女孩看他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而且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刑云舟敏锐地察觉到那女孩身上不太对劲的地方,回头正巧撞到孙平出来,于是顺嘴问了一句:

    “刚离开的女孩是谁?”

    “你说那个作家吗?她是幸福嘉园那起案件201住户的楼上租户,她说自己每天都会在门口发现一支红玫瑰,我们觉得不太对劲就喊她过来问问,但是跟201的案件没什么关系。

    刑队,我跟你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认识作家唉,她这么年轻就出版了好几本书,也太厉害了...”孙平是个话痨,一打开话匣就没完没了,刑云舟对此已经习惯一般不予理睬,但是这次他打断了孙平的话,语气变得警惕:

    “你刚刚说什么?她已经出版了好几本书了?”

    “对...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孙平被刑云舟的态度整得有些疑惑,这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一本书的版权费一般在几万到几十万中间,热销作品高达上百万,如果照她所说出版了好几本,证明她写的书很受市场欢迎,而且你刚才也说了,她觉得是自己的书粉送的,那证明她拥有一定数量的粉丝,而一般的冷门出版作家根本没有什么人知道。

    除了最开始的出版费还有之后的版权分成,这样算下来她的资产至少在百万,拥有这样财富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老旧小区里面?”刑云舟脑子转得很快,逻辑清晰严密,分析问题时面色总是很严肃。

    “额,作家嘛,不是都有点怪癖,可能人家就喜欢住这种地方呢。”孙平挠着头下意识反驳,他觉得那女孩不像是凶手,而且她真有问题就不会写下那样一句话引起警察注意了。

    “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但是现在任何有疑点的人我们都不能放过,去查。”刑云舟坚持自己的观点,面色冷肃地吩咐。

    “好的队长,我们马上就去。”姚警官从容回答,把还要说话的孙平带走。

    两人离开后,刑云舟前往会议室,关于201凶杀案在八点有一场讨论交流会,他来得不算早,进去的时候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会议室中间摆放着一张白色长桌,占据了会议室面积的三分之二,左右两边分别摆放了十几张座椅,桌子前方用来投影的白色幕布已经下放。

    八点,会议准时开始,刑云舟坐在左侧第三把椅子上,台上情报部、法医室、痕迹室的报告人员轮番上场。

    首先上台的是情报部队长姚静,三十七岁,性格沉稳细心,温和亲近,是刑警队的老人,一头长发盘在脑后,警服穿得十分规整妥帖。

    “我先来讲一下目前的大致情况。”姚静站在电脑屏幕前一边点击鼠标一边说道,她头顶的投影仪也开始工作,幕布上出现201夫妻的照片与基本信息。

    “昨天凌晨一点三十一分派出所接到报案人张婉莹的电话,在电话里说自己的孩子死了,我们随即派出警员前往现场,然后发现不仅报案人的孩子死了,她的丈夫也惨死在床上,而报案人则神情恍惚满手鲜血地坐在地上。

    经过昨天的探查走访与法医的初步判断,我们了解到报案人与两名死者分别是夫妻与母子关系,报案人张婉莹与杨建义夫妻关系不合,杨建义经常对其殴打家暴,而她们的孩子则是在去年十月份出生,是一名男婴,三个月大。

    婴儿被发现时正躺在婴儿床上,身上无明显外伤,杨建义则躺在主卧的床上,鲜血横流,脑袋上插着一把菜刀,另外凶手还切下了死者的生殖器。

    幸福嘉园是一个老旧小区,楼层不高,进出自由,楼道漆黑狭窄没有监控,只有4号楼对面一家小超市前面有一个监控,但是拍不到背面,因此外来人员很容易进入,再加上楼层不高,凶手很容易就能顺着窗户攀爬入室。

    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有两名,一是报案人张婉莹,她有很大的作案动机,也有作案时间,并且案件发生时她就在家内,但是孩子死亡这点存疑,经走访调查,绝大部分人认为她不会杀死自己的孩子,从她本人的反应也不太可能。

    因此我们怀疑是她的丈夫失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张婉莹为了给孩子报仇而杀死了自己的丈夫。

    第二个嫌疑人是最近的连环杀人犯,时间是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安江区中山路派出所接手一起凶杀案,被害人是一名成年男性,被人用绳子勒死,下身生殖器被凶手割掉,之后两个多月,安江区发生多起类似案件,被害人都是成年男性,被人割掉了下身生殖器,而他们的共同点是性取向为同性。

    但201案件被害人虽然同样被人割掉了生殖器,但是他本人却并非同性恋,社交软件上没有发现什么痕迹,现实中也没有走得很近的男性,反而经常骚扰他的女同事。

    同性恋人群数量较少,平时不易遇见并发现,我们认为这位连环杀人犯应该是从杀害别人中找到了快感,无法停手却又苦于找不到新的男同性恋,于是开始对普通男性下手。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吗?”

    刑云舟立马举起手发问,“那个报案人你们审讯过了吗?她什么反应?”

    “她疯了。”姚静说。

    “疯了?真疯假疯?”刑云舟皱起眉。

    “真疯,已经请了心理学专家鉴定,身体也做了检查,显示异常,目前已经送到了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刑云舟瞪大了眼,感到有些不可置信,当刑警五六年装疯卖傻的见过不少,真疯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一来,案件难度就再上升了一个等级,张婉莹除了是嫌疑人,还可能是证人,毕竟案件发生时就在现场,如果凶手不是她,她也很有可能看见了什么,但是现在她疯了,一切也就无人知晓了。

    “我没什么要问的,你们问吧。”刑云舟垂手思索,摆摆手对其他人说,姚警官讲的很是详细清楚,其余人没有什么要问的,于是姚警官下台穿着白大褂的苏法医走上去。

    苏法医是个大美人,气质清冷生人不敢靠近,总是扎着低马尾,额前没有一丝碎发,说话毒舌一句话能把人噎死,警局的人时常见她独来独往。

    “婴儿属于机械性窒息,被人用枕头闷死。”苏法医开门见山,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垂眸时像是在睥睨,音色如泉,语速不紧不慢。

    “口鼻轻度歪斜,周围残留出苍白区,面部出血点较重,口唇黏膜有挫伤,双侧球睑血结合膜出血点明显,肝肾等内脏淤血,肺气肿,内脏器官浆膜与黏膜下点状出血。

    死者杨建义被人砍创致死,凶器为菜刀,致命伤在头部,身体上一共有七处刀口,头部一处、腹部五处、生殖器一处,腹部刀口凌乱穿透腹壁,皮肉呈现半卷凸状,大网膜、肠子、胃膨出,无反抗痕迹,血液与胃部检测出大量酒精,死亡时处于昏睡状态。”

    话毕,苏法医干脆利落地下台,从开始到结束用时不超过三分钟,雷厉风行。

    最后报告的痕验室上台的也是个女生,年纪和孙平差不多大,都是警校刚毕业进来的,个子不高,长相甜美,性格吃苦耐劳踏实认真,于痕检上很有天赋。

    赵嘉月走上台,电脑挡住了她大半张脸,下面坐着的人只能看见她的头顶,她开口,声音跟长相一样甜美,与刚下台的苏法医风格迥异。

    “本案杀死死者杨建义的菜刀指纹检验已经出来了,上面只有报案人张婉莹一个人的指纹,但因为张婉莹平时也会使用这把菜刀,因此并不能认定是张婉莹所做,最重要的是我们发现菜刀手柄有手套握痕,但调查张婉莹平时做饭并不会戴手套,在犯罪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手套。

    门锁没有损坏与技术开锁痕迹,客厅窗台发现擦拭痕迹,窗台下无脚印,但泥土有被破坏痕迹,周围邻居没有人目击,也没有任何监控拍到嫌疑人,凶手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

    另外,被害者杨建义的生殖器现在尚未找到...”

    “这么看来,那个连环杀人犯的嫌疑大大提高了啊。”赵嘉月结束报告后,会议进入自由交流阶段,孙平最先开口。

    “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吧,我记得这起案件上面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另一名刑警队员接话。

    “...”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别急着下定论。”过了一段时间没人再开口说话刑云舟开口,“这起案件我一会儿会请所长上报专案组,即使确认是那个连环杀人犯所为我们也难免要配合专案组进行调查,所以别掉以轻心,目前重点突破线索在死者的生殖器,调查走访人员辛苦一下,别漏过任何角落,下水道、水塘、垃圾桶都找找...

    好了,时间紧急,会议就到这里吧,各位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众人起身离开,刑云舟叫住姚警官,站起身问:“姚警官,报案人张婉莹被送到了那家精神病院,我想亲自去看看。”

    姚静站住脚,转身回答,“在金海市精神卫生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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