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槿闻言，默默坐回去，没有再说话。
古檀瞥了他一眼，道：“不用去看了，你是榜首。”
贺知槿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如今这般局势，你作何打算？”
“自然是去圣上身边，尽微薄之力，希望国泰民安，一展报国之志。”
“道法试榜首自古以来都是殊荣，而如此豪言壮志又是激动人心，可为何你看起来这般难过？”
贺知槿并没有回答，他望着先生的脸。
古檀端起茶杯小饮一口，观察着贺知槿的表情：“一直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肯与我说吗？”
“先生，我有仇要报。”
“即使自毁前程？”
“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我活下去的目的只有这一个，就算是死也无所谓。”
贺知槿将碗中冰茶一饮而尽，两人静坐，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说话。
阁前的人群渐渐散了，远远地能看到季青燕小凌夫妻俩向他们家的马车走去，季青稍显遗憾，可燕小凌却笑得合不拢嘴，大抵是季青没有考上罢。
贺知槿望着远处的他们，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照得他们鲜活美丽。再次回神的时候，他竟然打了个寒噤。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古檀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又看了看远处热闹的人群，语重心长道，“你已经失去了很多，将来会失去更多，甚至一无所有。”
贺知槿无言，他默默攥紧衣襟，直到骨节发白也不肯松手。
见贺知槿这个样子，古檀忽然有些心酸，他咳嗽几声打破沉默，拍了拍他的肩：“罢了罢了，自己做主罢，这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像我这样的老头子，早该退场了。”
说罢，他拄起拐杖，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见古檀走远之后，贺知槿直了直身子，刚想松懈下来，忽然瞥到街角停着的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甚是奇怪，周身都用黑色绸缎蒙着，远远地看活像一口棺材，马夫静静立在一旁，同样是一袭黑色，戴着斗笠，看不清脸。
贺知槿的表情严峻起来，他默默走近，朝车厢凛然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如此张扬的么？”
车厢里早有人等，声音虚浮，中气不足：“到日子了。”
“我自是记得的。”
“听说你夺得榜首，可喜可贺。”
“御风堂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能够取得如此成绩，也不枉你抛弃小桉。”
“钱泓一，莫要拿我撒气。”贺知槿一面愤然道，一面掀开帘子，钻进车厢里。
面前的男人披散着长发，手捧暖炉，蜷缩在黑狐裘之中，与这夏日格格不入。
“真是冷淡啊，你小时候不还会尊称我一声先生的么？”钱泓一似笑非笑地抱怨道，“这天下除了我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藏得住你身上的妖气，这交易若还想继续，或许你该放尊重些。”
贺知槿不理会他，只是将目光放在小桌上的匕首和琉璃瓶上：“交易便是交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别废话，开始罢。”
*
“听说了吗，韩侯爷今日便要凯旋了！”
“这时间真乃白驹过隙也……”
寻桉正和雪松在张福记点心铺坐着吃点心，听到邻桌的人这样说着，激动得差点打翻手中的茶杯。
“韩树可是要回来了？”她连忙伸过脖子去问。
张掌柜正好路过上菜，连忙接话道：“可不嘛，小侯爷也会跟着回来。姑娘你可知，小侯爷这几年可是屡立战功，真不愧是咱们凛州青年！”
寻桉的心怦怦直跳，眼下天色渐晚，韩树能否在今夜赶回来呢？这样的话，在明日启程前，她还能见他一面。
艰险边地，久经沙场，韩树的模样是否已经不再如她记忆里的那般了呢？寻桉忽然想起曾经在韩家家塾里画的那张画像：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一手握着宝剑，一手端着点心，她不由得会心一笑。
“桉小姐，你笑什么？”雪松在一旁好奇道，“这个小侯爷是什么人啊？”
“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便一起长大，文武双全，谦逊体贴，等你今日见了他，便会喜欢他的。”
“那他可要快点回来，不然的话，桉小姐明早便要离开凛州了，岂不是会错过？”
寻桉下意识地捏紧杯柄，喃喃自语道：“只是，不知为何，我今日一直心悸……”
是不是因为韩树要回来，所以才这般激动呢？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向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
“小姑娘，你还好罢？”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寻桉身边响起，寻桉回过神来，抬头去看。
只见和她搭话的女子身穿一袭银红色软烟罗，腰间的裙带绣着一轮残缺的金黄色月亮，她耳边缀着的那对猫眼耳铛格外惹眼，她一晃动，这对耳铛便光华流转。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比寻桉大上不少，寻桉顾及礼数，起身行礼，道：“方才不过是有些眩晕罢了，多谢姐姐关心。”
那女子掩着面笑了，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寻桉默不作声地看向她的脸，她画了太过娇艳的妆，甚至与凛州这座小城有些格格不入，此人确实是陌生的，或许是谁家娶的新妇罢。
“今日天不好，许是要下雨了，姑娘快些回家去罢。”
寻桉望向窗外，果然看到乌云正在聚拢，外面已经开始刮风。
“而且，我都多大的人了，还叫什么姐姐？我寻思，按姑娘的年纪，该唤我声姨母。”
寻桉接着又听到此人这样说。
真是怪哉，她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不是某个同窗的母亲，也不是自家母亲的朋友，寻桉只好与她应付两句，便带着雪松走出了张福记点心铺。
“雪松，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去罢，”末了，她又不安地补充道，“要快一些。”
*
一道闪电划过，随后便是一声惊雷，炸在了巫寻桐的心底。
巫寻桐望着妹妹和雪松离开的方向，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渐渐密集起来，狂风卷携着沙粒，带着泥土的气息，天色变得阴沉昏黑，似乎憋着一场大雨。
他莫名变得惴惴不安起来，他拉过黑马，对它说：“你去待在寻桉身边，让她先别回家，快去。”
黑马似乎听懂，朝寻桉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接着巫寻桐跑进自己的屋内，找出了放在被褥之下的几把飞刀，又将藏在墙角的毒罐子搬出来，手忙脚乱地舀出几瓶乌黑的液体，装在瓶子里，带在身上。
“我这是在做甚……”巫寻桐自言自语道，他把箭袖紧了紧，将炽光剑抱在怀里，蜷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紧紧盯着房门。
时间过得很慢，巫寻桐一直在心中默默数着数，趁着这个难得的空闲时间，他甚至把自己的人生又重新回忆了一遍。
从他出生，到和妹妹一同打闹，之后又穿过了那片白色的松树林，遇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苍白少年，随后在学堂气先生，被泼狗血，接着又坐着漫长的马车来到繁华的京城，核舟书院的枯燥，招财客栈的牛肉面，净池山的白发先生，山洞镇压的那只玄凤……
他忽然想，假如他今天就要死了。
只是脑海中一有了这个念头，便会控制不住地往后去想。
如果他死了，只要妹妹活着，那么他便活着。
巫寻桐连忙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背，皮肤立刻泛起了红，他痛得吸了口凉气，心道自己越发胡思乱想起来。
他的父母是十二鬼的第六位和第七位，也是十二鬼中唯一一对夫妻，他们的力量强大到无法想象，除了魔君，没有人能够杀死他们、
巫寻桐心道，不管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死。
他的剑法还没有练成，他也没有亲眼看到妹妹出嫁，他自己也没有遇见心爱的姑娘……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从没有用力地活过。
贺知槿活得很用力，这是巫寻桐对他的评价。
若是知道自己的生命随时可能消逝，又怎么可能不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巫寻桐忽然有点想哭。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哭过了，现在却不知怎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他蜷起身子，把自己紧紧抱住，颤抖着肩膀，闭紧双眼无声哭泣着。
他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因为他已经嗅到了莲花司的气味。
这次和以往不同。
成百上千，像一群觅食的白蚁，正快速缩短着与巫府的距离。
自从他有不祥的预感那一刻起，他们已经逃不掉了。
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另外一股陌生的气味，像是腐烂的尸体，又像是生锈的铁门。
他很快就哭够了，抹了抹脸，随后用牙齿狠狠扯下一条衣襟，系在额头上，一把抓起炽光剑跑出屋去。
当巫府的大门被粗暴地踹开时，巫寻桐忽然想起一年前的某一天，自己在瀑布的冲刷下打坐，腰酸背痛、将近窒息，却也不肯抱怨一句。
那时祁净自言自语道：“看来，你这桐木不愿做玉琴，而选择做利剑，也好。”
那一年，相差几百岁的师徒，一个练功一个抚琴，在夕阳下拖着长长的影子。
他们面前是漫山遍野的谍岚花海，等待了五年，这一片谍岚花的花期终于到了。
天蓝色的花朵如解冻的大江一般绽放，它们拼命张开花瓣，向这个世界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花期很短，而等待很长。
但正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更加珍惜开花之时。
巫寻桐也在等待这样一个花期，他希望自己能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古檀瞥了他一眼，道：“不用去看了，你是榜首。”
贺知槿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如今这般局势，你作何打算？”
“自然是去圣上身边，尽微薄之力，希望国泰民安，一展报国之志。”
“道法试榜首自古以来都是殊荣，而如此豪言壮志又是激动人心，可为何你看起来这般难过？”
贺知槿并没有回答，他望着先生的脸。
古檀端起茶杯小饮一口，观察着贺知槿的表情：“一直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肯与我说吗？”
“先生，我有仇要报。”
“即使自毁前程？”
“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我活下去的目的只有这一个，就算是死也无所谓。”
贺知槿将碗中冰茶一饮而尽，两人静坐，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说话。
阁前的人群渐渐散了，远远地能看到季青燕小凌夫妻俩向他们家的马车走去，季青稍显遗憾，可燕小凌却笑得合不拢嘴，大抵是季青没有考上罢。
贺知槿望着远处的他们，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照得他们鲜活美丽。再次回神的时候，他竟然打了个寒噤。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古檀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又看了看远处热闹的人群，语重心长道，“你已经失去了很多，将来会失去更多，甚至一无所有。”
贺知槿无言，他默默攥紧衣襟，直到骨节发白也不肯松手。
见贺知槿这个样子，古檀忽然有些心酸，他咳嗽几声打破沉默，拍了拍他的肩：“罢了罢了，自己做主罢，这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像我这样的老头子，早该退场了。”
说罢，他拄起拐杖，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见古檀走远之后，贺知槿直了直身子，刚想松懈下来，忽然瞥到街角停着的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甚是奇怪，周身都用黑色绸缎蒙着，远远地看活像一口棺材，马夫静静立在一旁，同样是一袭黑色，戴着斗笠，看不清脸。
贺知槿的表情严峻起来，他默默走近，朝车厢凛然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如此张扬的么？”
车厢里早有人等，声音虚浮，中气不足：“到日子了。”
“我自是记得的。”
“听说你夺得榜首，可喜可贺。”
“御风堂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能够取得如此成绩，也不枉你抛弃小桉。”
“钱泓一，莫要拿我撒气。”贺知槿一面愤然道，一面掀开帘子，钻进车厢里。
面前的男人披散着长发，手捧暖炉，蜷缩在黑狐裘之中，与这夏日格格不入。
“真是冷淡啊，你小时候不还会尊称我一声先生的么？”钱泓一似笑非笑地抱怨道，“这天下除了我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藏得住你身上的妖气，这交易若还想继续，或许你该放尊重些。”
贺知槿不理会他，只是将目光放在小桌上的匕首和琉璃瓶上：“交易便是交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别废话，开始罢。”
*
“听说了吗，韩侯爷今日便要凯旋了！”
“这时间真乃白驹过隙也……”
寻桉正和雪松在张福记点心铺坐着吃点心，听到邻桌的人这样说着，激动得差点打翻手中的茶杯。
“韩树可是要回来了？”她连忙伸过脖子去问。
张掌柜正好路过上菜，连忙接话道：“可不嘛，小侯爷也会跟着回来。姑娘你可知，小侯爷这几年可是屡立战功，真不愧是咱们凛州青年！”
寻桉的心怦怦直跳，眼下天色渐晚，韩树能否在今夜赶回来呢？这样的话，在明日启程前，她还能见他一面。
艰险边地，久经沙场，韩树的模样是否已经不再如她记忆里的那般了呢？寻桉忽然想起曾经在韩家家塾里画的那张画像：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一手握着宝剑，一手端着点心，她不由得会心一笑。
“桉小姐，你笑什么？”雪松在一旁好奇道，“这个小侯爷是什么人啊？”
“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便一起长大，文武双全，谦逊体贴，等你今日见了他，便会喜欢他的。”
“那他可要快点回来，不然的话，桉小姐明早便要离开凛州了，岂不是会错过？”
寻桉下意识地捏紧杯柄，喃喃自语道：“只是，不知为何，我今日一直心悸……”
是不是因为韩树要回来，所以才这般激动呢？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向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
“小姑娘，你还好罢？”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寻桉身边响起，寻桉回过神来，抬头去看。
只见和她搭话的女子身穿一袭银红色软烟罗，腰间的裙带绣着一轮残缺的金黄色月亮，她耳边缀着的那对猫眼耳铛格外惹眼，她一晃动，这对耳铛便光华流转。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比寻桉大上不少，寻桉顾及礼数，起身行礼，道：“方才不过是有些眩晕罢了，多谢姐姐关心。”
那女子掩着面笑了，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寻桉默不作声地看向她的脸，她画了太过娇艳的妆，甚至与凛州这座小城有些格格不入，此人确实是陌生的，或许是谁家娶的新妇罢。
“今日天不好，许是要下雨了，姑娘快些回家去罢。”
寻桉望向窗外，果然看到乌云正在聚拢，外面已经开始刮风。
“而且，我都多大的人了，还叫什么姐姐？我寻思，按姑娘的年纪，该唤我声姨母。”
寻桉接着又听到此人这样说。
真是怪哉，她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不是某个同窗的母亲，也不是自家母亲的朋友，寻桉只好与她应付两句，便带着雪松走出了张福记点心铺。
“雪松，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去罢，”末了，她又不安地补充道，“要快一些。”
*
一道闪电划过，随后便是一声惊雷，炸在了巫寻桐的心底。
巫寻桐望着妹妹和雪松离开的方向，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渐渐密集起来，狂风卷携着沙粒，带着泥土的气息，天色变得阴沉昏黑，似乎憋着一场大雨。
他莫名变得惴惴不安起来，他拉过黑马，对它说：“你去待在寻桉身边，让她先别回家，快去。”
黑马似乎听懂，朝寻桉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接着巫寻桐跑进自己的屋内，找出了放在被褥之下的几把飞刀，又将藏在墙角的毒罐子搬出来，手忙脚乱地舀出几瓶乌黑的液体，装在瓶子里，带在身上。
“我这是在做甚……”巫寻桐自言自语道，他把箭袖紧了紧，将炽光剑抱在怀里，蜷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紧紧盯着房门。
时间过得很慢，巫寻桐一直在心中默默数着数，趁着这个难得的空闲时间，他甚至把自己的人生又重新回忆了一遍。
从他出生，到和妹妹一同打闹，之后又穿过了那片白色的松树林，遇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苍白少年，随后在学堂气先生，被泼狗血，接着又坐着漫长的马车来到繁华的京城，核舟书院的枯燥，招财客栈的牛肉面，净池山的白发先生，山洞镇压的那只玄凤……
他忽然想，假如他今天就要死了。
只是脑海中一有了这个念头，便会控制不住地往后去想。
如果他死了，只要妹妹活着，那么他便活着。
巫寻桐连忙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背，皮肤立刻泛起了红，他痛得吸了口凉气，心道自己越发胡思乱想起来。
他的父母是十二鬼的第六位和第七位，也是十二鬼中唯一一对夫妻，他们的力量强大到无法想象，除了魔君，没有人能够杀死他们、
巫寻桐心道，不管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死。
他的剑法还没有练成，他也没有亲眼看到妹妹出嫁，他自己也没有遇见心爱的姑娘……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从没有用力地活过。
贺知槿活得很用力，这是巫寻桐对他的评价。
若是知道自己的生命随时可能消逝，又怎么可能不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巫寻桐忽然有点想哭。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哭过了，现在却不知怎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他蜷起身子，把自己紧紧抱住，颤抖着肩膀，闭紧双眼无声哭泣着。
他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因为他已经嗅到了莲花司的气味。
这次和以往不同。
成百上千，像一群觅食的白蚁，正快速缩短着与巫府的距离。
自从他有不祥的预感那一刻起，他们已经逃不掉了。
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另外一股陌生的气味，像是腐烂的尸体，又像是生锈的铁门。
他很快就哭够了，抹了抹脸，随后用牙齿狠狠扯下一条衣襟，系在额头上，一把抓起炽光剑跑出屋去。
当巫府的大门被粗暴地踹开时，巫寻桐忽然想起一年前的某一天，自己在瀑布的冲刷下打坐，腰酸背痛、将近窒息，却也不肯抱怨一句。
那时祁净自言自语道：“看来，你这桐木不愿做玉琴，而选择做利剑，也好。”
那一年，相差几百岁的师徒，一个练功一个抚琴，在夕阳下拖着长长的影子。
他们面前是漫山遍野的谍岚花海，等待了五年，这一片谍岚花的花期终于到了。
天蓝色的花朵如解冻的大江一般绽放，它们拼命张开花瓣，向这个世界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花期很短，而等待很长。
但正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更加珍惜开花之时。
巫寻桐也在等待这样一个花期，他希望自己能凤凰涅槃，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