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疆岳在进行一场漫无目的地前行。

    她现在不知道她为何要走,也不知她身处何方将要去往何方,只知道她要往前,决不能后退。

    这已经成了潜意识。

    然而她好歹有活性,还有一点好奇心,想着至少要略回头一看究竟,她为什么会产生不能后退的潜意识。

    她便转头看看,一片深红映入眼中,比干掉的血迹稍暗,夹着一点腥气。

    她猛地转回头不敢再细看,一闻到腥味她就想起了她必须往前走的原因。她曾身处那可怕的地方,好容易能走动,便迫不及待想要逃离。实际上她仍未完全逃离,目前她依旧只能看到一片暗红,这同时警醒着她一刻也不能懈怠。

    她也的确不敢懈怠,一刻不停地往前走,同时留神仔细听背后的动静。

    一开始背后是没有动静的,然而随着脚步逐渐加快,身后隐隐传来追赶之声,不疾不徐好似断定她逃不出去。但她从走变成了跑,身后的东西也不得不跑了起来。她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还是被那怪物扯下来一片袖子,咬断了一根手指。更可怕的是,她不敢凝视的身后传来了父母的呼唤和朋友的叫喊。她认定那是狡猾的怪物在伪装,而不愿相信他们已自愿加入怪物的行列。

    可她失望了,他们已变成了“它们”,它们还要把她也同化成“它”。

    她很努力在抗争,如同孤注一掷的狂人。

    她想起来她现在在哪里了,她在黑暗里;也想起来她要去哪了,她要找有光的地方。哪怕只是一个将灭的火烛她也要寻得并护好,她更希望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以相互扶持。

    她首先要冲出去。

    可这太难了,连一个突破口都找不到。身后的呼唤逐渐消失,她得以喘口气想办法。四周由暗红变为漆黑,仿佛一堵厚厚的高墙,她找不到捷径,只好砸,没有工具就用双拳,不开个口子誓不罢休。

    她的拳头砸得“高墙”活了起来,如果墙有神情,一定是冷漠而轻蔑对她的。

    “高墙”伸出无数个拳头与她相较量,周围还有许多“墙头草”趁机用爪牙偷袭,好向“高墙”讨好邀功。很快她落了下风。

    她将要落败了,但她依旧不服输。她想着一句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于是她将全身最后一丝气力注入一拳之中,奋力朝着“高墙”的薄弱之处砸去。“高墙”愣一瞬,终于知道了她不好惹,悻悻然退去,“墙头草”也随之让开。

    亏得这一拳,她见着了光亮,也终于明白其实光亮很多,只不过被它们挡着,倘使她不做斗争这一辈子都见不到。纵使很疲惫了,她依旧打起精神向着突破口跑去。

    十步、八步、五步、一步……她终于冲出来了,正好赶上了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尽管狼狈,但她总算正式站在了光明之下。

    羲疆岳对着朝阳,露出了久违的笑。

    《路途》完 2023 7 23 大暑

    桑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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