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昭先不答,目光扫视了两人一下,眼底里尽是得意,他不遮掩。

    “太阳教的教皇,教皇啊……”

    “实际上是比教宗这个位阶还要高出不少的教皇,两者之间,还隔着个大教宗的神职呢……”

    “教皇的血,珍贵无比啊……”

    “这位教皇死了之后,太阳教的残余,再也不能冠之以教皇的头衔了,只能叫教宗,教皇,成了光明教的独有物……”

    “这样独一无二的至高无上,是光明教为之奋斗了多少岁月的夙愿啊?”

    “哼哼,光明教,可还得谢谢我们呢……”

    冷冷一哼,鼻孔出气,带出了点轻蔑。

    “当时的太阳教教皇可是走投无路了,被光明教的诸多大人物给围堵住了,当时代表帝国军观战的正是我……”

    “那一战,光明教的教皇竟然亲自出马……”

    “呵呵,当时的光明教教皇,十分畏惧皇帝,生怕皇帝将他们跟太阳教一网打尽……”

    “当时光明教那是一个兴奋而彷徨啊……”

    “一边是高兴着与生俱来的宿敌的行将溃败,一边是时刻提防着我们帝国军……”

    “准确地说,是畏惧皇帝。”

    杨延昭语调低沉下去,眼底露出些许沧桑与疲惫。

    “可是,从始至终,皇帝都没有再踏出外边一步了……”

    “这是他们的不解之处,也是我们的不解之处……”

    “明明,当时皇帝在整个人世间都没有可以称之为对手的存在了……”

    “最强大的,无非就是北大陆那两个邪神么,可最后还是要蛰伏,不敢暴露出自己藏身所在的气息……”

    “所以,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牵强附会的猜测,但是有一个,还挺有点道理,但我一样不是很信服……”

    “可以参考一下,说是皇帝没有把握将连同东大陆也就是周天朝的镇国神器在内的五宗镇国神器一起彻底镇压住……”

    “阻碍出现在了第五宗镇国神器上,总是飘忽不定,似乎就连光明教的教皇和太阳教的教皇都难以感应第五宗镇国神器的踪迹……”

    摇摇头,像是想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将注意力集中在当前。

    “当年的那一战,因为是宿敌的光明教教皇亲自出手,所以,太阳教的教皇再也难以遁走了……”

    “而据我的观感,觉得太阳教的教皇,似乎也没想着逃遁……”

    “太阳教确实强,就是要比光明教要强上一些,这不是我们东方人的错觉与偏见……”

    “大预言术与大预言术的对决,西方世界的两大圣经的碰撞……”

    “呵呵,可有意思了……”

    “可惜,还是身陨当场……”

    “可是他的对面,除了光明教的教皇被重创之外,还死了一大片……”

    “真是窝囊废!”

    “一群废物!”

    杨延昭嘴角含笑痛骂,笑容里讽刺意味越发浓厚。

    “你就在旁边看着?”

    杨威瞥了一眼。

    “我跟人家无冤无仇,我到场,无非是执行公务,如果撇开这一层不谈,我倒是挺欣赏太阳教那群人……”

    “最后那一战尘埃落定的时候,教皇的尸体坠落,化作了太阳,熊熊燃烧,血液在天空飞洒,有不少落在了我怀里的这张纸符中……”

    杨延昭的目光随即看向符纸,隐隐露出一丝狂热。

    “落在你怀里怕是你就专门等着这一刻……”

    杨威脸色阴沉,对于杨延昭的行径,除了这一句,他也说不出别的了。

    对于光明教,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而对于太阳教,他也没必要有什么过多的亲近。

    杨延昭自然不去反驳什么,接着说道:

    “这张符,叫长命锁。”

    “十分珍贵。”

    “听说,还有一种更珍贵威力更大的的同种灵符,也叫长命锁,在四国之地曾被道教的一些老东西感应到过,可以称之为大长命锁。”

    “我现在手里这一张,姑且就叫作小长命锁吧。”

    “有了太阳教教皇的一小半血液的浸染,威能大幅度提升,应该不会弱于那个只在传闻中出现过的大长命锁了吧?”

    “应付我们今天的场面,够用了。”

    说完,将手中的黄色纸符摊开,密密麻麻的红色的咒文写满了整张纸,除了一些极为抽象不明其意的咒语文字外,还有几个人影一样的象形图案,感觉就是风格很古朴且简约的人物肖像,又抽象又形象的,看着是模糊,可是又给人栩栩如生的感觉,只是面目模糊,分辨不了。

    “我们在这张符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吧。”

    杨延昭当即第一个上手,抬手将手指伸进嘴里,咬破指尖,豆大的血滴从伤口出渗出,再指向同样悬浮在半空中且已经铺展开来的一大片黄色纸张中,纸张泛黄,透出明显的年代感,悠悠的古意古韵扑面而来。

    杨延昭的手指落在了黄纸符中那几个简约模糊人影上,就着沿手指滑落的血滴用力挥写,一番龙飞凤舞,杨延昭这三个字,即刻印在了其中一个好像是骑着高头大马举着长枪的具象人影上,鲜活的血液有流动感,好像依旧在流淌一样,沾染上了那陈旧的血迹,活力激荡,激活了那早已干涸的暗红色,那股可以被目睹清晰感知的鲜活,立马传导到那些布满了整张符纸的一撇一捺的红黑色痕迹上,一条勃发而爆发出奔腾之势,大河纵横激荡,一个恍惚,耳边似是传来隐约的声响,大河滔滔,咆哮着行进,吞没一切……() ()

    其他两人动作也不慢,看着杨延昭的搞法跟着做,一模一样,不多也不少,同样咬破手指就着渗出来的血滴就自己的名字写在一个简约的人影图案上,接下来的变化,也跟杨延昭的一般无二,一滴鲜血激活了血色的长河,在某一个瞬间,都感到了出现了几短暂的精神恍惚,好像可以感受到一条奔腾的大河在滔滔向东,连绵不绝,耳边有隐约的大浪拍岸、河水滚滚向前的激荡之音……

    “这是我们的血脉啊……”

    杨威在这一刻,终于动容了,禁不住发出感慨,他已经明显地感悟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再也不能回头了……

    是福是祸,还是未知啊……

    很可能,一步错,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即便是他这样,已经自知将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又焉能没有触动?

    “太阳教的教皇很可能是拥有太阳神体的人间巅峰存在……”

    “孕育着太阳神体的血液,会将其中的至刚至阳融化在我们杨姓往后的血脉之中……”

    一边说着,一边将浮在半空的黄色纸符收拢在手,而后将之折叠起来,

    “这是我查阅了茅山的典籍才查到的……”

    “我当时偷偷潜入茅山,找了一些时日,才找到了这个古法……”

    “说起来,还挺凑巧的,在茅山的最普通的一座藏经阁里的一个角落找到的,就那样放在边上……”

    “当时是很振奋,事后想来,应该是茅山那些牛鼻子察觉到了我的异动,也知道了我没有恶意,又不想我在他们那里多待,就有意成全……”

    “否则,这种东西,哪怕没有多少太大的实用价值,也是不可能随便找个角落胡乱放的……”

    “而且,价值,现在看来,大了去了……”

    杨延昭的动作很快,符纸在他手上不断被对折,摊开看着的一大块,立时缩小了许多,最后被杨延昭撑托在手心的,是一只小小的飞鸟。

    “杨老虎,这是什么?”

    杨延昭现在的模样就是一个刚刚步入壮年的中年人,眉目间还残留些许青年人的飞扬肆意,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挑着眉冲着年迈的杨威点头,嘴角习惯性地带出点笑,那个模样,不能说不轻佻。

    “这只鸟?”

    “是乌鸦吧?”

    杨威看着是心里有气,可也习惯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习惯了,杨延昭的话看似是随口一提,想要看看别人的小笑话,可他也本能地在这个话里感受到了一点深沉。

    他仔细地看了看杨延昭手里的折纸模样,认真地回答了。

    “呀……”

    “我还以为,你会说是一只纸鹤呢……”

    杨延昭的口气有些遗憾,没能将对方取笑一番,霎时,手中那原本由许许多多的红色符咒描画而成的飞鸟形体猛地一暗,像是奔流不息的长河在某一个瞬间即刻冻结住了……

    原本的鲜红,霍然变成暗红,而后迅速加深为黑红,再之后,呈现在三个人面前的,是黑色,完全的黑色,浓郁的黑,到了极致的黑!

    “呱!”

    “呱!”

    “呱!”

    黑色的小乌鸦扇动着翅膀,歪歪扭扭地扑腾而起,飞离杨延昭撑托着的手心,摇摇晃晃地悬浮在半空,昂起头冲着三人挨个叫唤一声,叫一声点一下头,像是记住了他们,而后摇摇晃晃地冲向了晶莹剔透流转起光华的高脚杯,一头扎了进去。

    “这只黑鸟,好像在额头上有一点赤红的印记,像是火苗在燃烧……”

    “离远了看,像是一只眼睛?”

    杨尽难忍不住说了声发出疑问,看着那一只黑色的纸鸟扎进了晶莹剔透开始绽放光华的圣杯里,圣杯里仿佛有着透明的液体在微微荡漾,原本还不大能看得清楚,可是黑色的小乌鸦猛地一扎身子进来,荡漾而起的涟漪霎时可见,像是卷起的一道小小的漩涡一样冲刷着圣杯的内部杯体……

    而后紧接着,圣杯里面荡漾而起的漩涡变了颜色,化作了血红的液体,看着有黏稠感,场中的其他三人注视着,禁不住扩张着鼻翼,好像,嗅到了刺鼻的腥甜味……

    “很好,终于到了这一步了……”

    “这是光明教的至高圣物,圣杯装着用龙虎山的宝符承载着的太阳教的教皇血脉……”

    “再就是我们的了……”

    杨延昭伸出自己的左手,腕口对准了圣杯的瓶口,再伸出右手用指甲往左手的碗口血管处轻轻一拉扯,瞬时,鲜红的血液汩汩而流,洒落在下面的圣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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