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被拉上了小岛,凯恩的腿已经千疮百孔了,被一条水鳗钻了几个空洞,痛感放大效应已经让他完全晕厥了过去。

    看着凯恩的那只惨不忍睹的腿,那一刻起,我突然萌生了想当生物师的念头,它扎根在我心头,成为了一种执念,我发誓要修复凯恩的腿,修复他,这就是我想做事情。而我本来是被当做计算科学工程师培养的。

    我不知道那只狡猾的“水鳗”是不是还呆在他的身体里。

    “水鳗”是不能呆在陆地上的,它们永远离不开水。它们狡猾机灵,也许当我把凯恩拉上岸的那一刻,它就意识到那不是适合它生活的环境,它就从凯恩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在昏暗的光线下,不远处,更多的水鳗如群魔乱舞,黑黢黢的一片,它们水蛇一般的瘦长身体上下起伏、拍打水面、狂野的飞速游动,朝小可和炫蓝这边逼近。

    “炫蓝,你到沙滩上,把凯恩身上的绳索解下来,套在我身上,把我拉上去。”小可一边挥舞长刀飞速砍向身边的“水鳗”,一边冲炫蓝大声喊。

    “我……”炫蓝手执长刃,护在小可身前,和“水鳗”厮杀的酣畅淋漓。

    虽然带着耳塞,但他显然听到了小可说的话,但他犹豫了。

    我明白,他不知道如果他和我一样爬上沙滩,小可一个人能对付这么多“水鳗”的围剿吗?

    小可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她最后的武器——一小瓶麻醉剂,她拔开瓶盖,麻醉剂开始在空气中挥发。

    “炫蓝,我有麻醉剂。你先上去,用绳圈把我拉上去,救我。”小可语气坚定的对炫蓝说。

    我们都明白,一小瓶麻醉剂足以对付那么多水鳗吗?显然不行。

    一念之间,但炫蓝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我从未见过他速度如此之快。

    他义无反顾听从了小可,他爬上岸,快速的从凯恩身上解下绳圈,朝小可扔过去。

    绳圈没落在小可身上,绳圈太轻了,炫蓝没控制好力道。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小可的周边就已经聚集了乌泱乌泱的“水鳗”大军,只见小可将麻醉剂洒在她外侧,麻醉剂被稀释了,她身上穿的衣服上也粘上麻醉剂。

    她挥刀砍杀“水鳗”的速度越来越慢,麻醉剂也透过她的衣服渗入她的皮肤。

    麻醉剂对那些“水鳗”起了作用,它们的速度变慢,攻势减缓。

    外围的“水鳗”看到离小可最近的那一圈水鳗速度慢了下来,警觉起来,似乎不敢靠近,它们不喜欢麻醉剂的气味,麻醉剂将能让它们兴奋的血液都污染了。

    炫蓝上岸以后,小可身边的那一群“水鳗”数量太多,它们虽然速度减慢了,但尚未失去战斗力,它们缓缓游动,如同藤蔓一样,缠绕住小可的周身,它们就像魔鬼的触须,将小可缠绕的严严实实。

    小可动弹不得,她的胳膊也被水鳗缠绕住了,她挥动长刀的手越来越虚弱无力。

    炫蓝抽回绳圈重新朝小可的位置扔过去。

    这绳圈将小可包围在内,小可将浮在水面上的绳圈朝下拽了拽,拉到她腰部的位置,并将绳圈收紧。就在她低头的一瞬,她的呼吸扰动了“水鳗”的敏感神经。

    一只缠绕在她喉头的水鳗钻破口罩,试图钻入她的口中。“水鳗”实在太爱钻洞了,真是见缝插针。

    传说“水鳗”是没有眼睛的,它们的行动主要依赖其他感官,比如嗅觉、味觉、皮肤对空气流动的感知。所以它们只要能感觉到狭窄的孔道中空气的流动,它们就会下意识往进钻。

    如果有一条往进钻,就会有更多的水鳗追随前一条前仆后继。

    小可死死咬住那一条“水鳗”,左手拉拽住它的尾部。

    水鳗的身体非常滑溜,而它们的头上的锯齿状的尖尖甲壳锋利无比。

    小可的牙却没有那么锋利,这是一场极端凶险的对抗。红色的血染红了她的口罩,绽放出一朵妖娆的花。

    然后,她施展全身的力气举起已经在麻醉剂作用下虚弱而麻木的那只手。

    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将那只试图钻入她口中的“水鳗”一劈两半,那水鳗的身体并未完全断开,裂开的身躯还在不断挣扎,“水鳗”闻到血腥味,被激怒了似的,疯了一样,还在最后一搏,想继续往小可的嘴里钻。

    同一时刻,炫蓝可着劲儿将小可朝岸上拉……

    小可被拉到岸上了,她的身体摩擦着小岛上沙滩上粗粝的砂石。

    “水鳗”感知不到了水,加上麻醉剂的作用身体变软,它们一个个终于松懈了下来,从小可的身上脱落,回归水中。

    她嘴里的那只“水鳗”挣扎了一阵子,也终于不动了。

    我急忙上前,想把那条身体断裂却没完全断开的“水鳗”从她口中拉拽出来。

    奈何小可的牙齿咬的太紧,炫蓝撬开了她的下巴,才将“水鳗”取了出来。

    她抵达岸上之后她精神上有所松懈,加上麻醉剂的作用,她早就昏迷过去了。() ()

    机器人接受了ARF星当局的命令,将小可、凯恩、我和炫蓝带走了。

    我们被分别带去不同的地方,隔离,并接受进一步的身体检查,然后等待我们的是各种讯问。

    等我们被放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因为凯恩残废了,ARF星当局无法接受一个身体残缺的星奴,他的大脑和意识的一部分被得以保留,但他的基因和他的身体被回炉重造了。

    我们四个在太阳落山的最后一刻上了小岛,成功抵达小岛的星奴人数刚好凑齐了人,我们不必再回炉重造了,这消息是多么激动人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小可。

    不过我当时还没听到小可的任何消息。我很担心,小可被拉到岸上之后,我们谁都没来得及检查她的身体上有没有伤口,她就被ARF星当局派出的机器人带走了。

    她会不会像凯恩一样受伤?残废?回炉重造?担忧如同乌云缠绕在我心头。

    我再见到炫蓝的时候的,他依旧是那副样子,头发如刺猬身上的刺一般倔强,笑容如冬阳般温暖。

    “你见到小可了吗?”我问炫蓝。

    炫蓝摇摇头。

    我失落的抬起头来,只见远处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朝我们走来,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和肩膀上,周身如同镶嵌了一道明亮的光边,她走得离我们更近了一些,掩映在光芒之中的,是她那张美轮美奂的面孔和清澈明亮的双眸。

    不管怎样,阳光之下,我们都还活着,真好。那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感觉。

    我们想上去拥抱她,但是她却下意识躲开了,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后来我们才知道,因为那些缠绕和围攻她的“水鳗”给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从那以后,她无法接受任何的拥抱和触碰,那会让她立刻陷入那天的噩梦,想到黑黢黢、乌压压一片的“水鳗”如黑色藤蔓缠绕,四处翻滚飘散着血腥味,还有凯恩那被水鳗钻得千疮百孔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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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恩的故事讲完了,羿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并不了解小可的过去和成长经历。现在的她,就已足够让他心动了。

    “羿曦,你问我,以什么身份在为她担心?她救了我们所有人。你说,跨越生死的友情是否有资格为她担心?”

    “肖恩,我有点理解,又有点不理解。跨越生死的友情,你难道不希望小可更幸福吗?”

    “可是短暂的幸福之后如果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呢?”肖恩望着羿曦漆黑的眼睛。

    “为什么不把选择权交到小可手中呢?她的生命是她自己的,她有自己选择的自由。况且,我们谁都不能预测未来,你怎么能确定之后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呢?你们不都渴望自由吗?为什么你又要干涉小可的自由呢?”

    “羿曦,AMIX星系和ARF星当局对星奴们有各种清规戒律和处罚……”

    “这个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只要小可获得自由,这些清规戒律就不起作用了吧?”

    “自由?谈何容易?”肖恩无奈的摇摇头,“自由,对你而言不过是自然而然,然而,对星奴而言,可能是奋斗一生,穷尽全力,也无法触碰的奢望。”

    肖恩有点头痛,突然觉得跟眼前的羿曦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油盐不进,刚愎自用。

    也许因为他们是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面前只隔着一张桌子,却像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一般。

    肖恩根本不指望羿曦能理解,羿曦似乎什么都拥有,然而他还想要更多……

    羿曦默不作声,靠在灰色的椅背上,目光阴沉沉的,难道他错了吗?

    在他的世界中,想要做什么就努力去做,去争取,不要担心未来会怎样,每个人能把控的只有当下,当下做好了,未来才不会后悔。

    但他能把他自己的意愿和想法强加给肖恩吗?

    “如果不试试,怎么知道?”羿曦脱口而出。

    片刻冰冻般的僵持之后,肖恩开口了,“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羿曦,你不能什么都想要。我给了你选择,如果想修复翊风的基因,那么就离开小可;如果你想继续追小可,那么就别指望ARF星的生物师能修复翊风的基因。”

    肖恩咬了咬嘴唇,他的语气异常坚定。

    他重申他的条件,想结束这场谈话。也许羿曦一直以来习惯于自己制定游戏规则,而这一次,规则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房间里飘荡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羿曦身上的肌肉紧绷,他不会屈服的,他不会接受选择题,他习惯制定目标,然后攻克每一个难题。

    休格医生在记忆银行里得到了穆尔医生的医学研究成果,那里面会救治翊风的方法也说不定。

    至于小可,他没太大把握她究竟怎么想,但人生不就是充满了不确定性,才更令人期待和神往吗?

    房间里传来了小可的咳嗽声,羿曦和肖恩立刻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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