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玛依说,百绣王是你的哥哥啊!”慕环真还是疑惑不解。

    “是的,以前的百绣王,就是我哥哥,绣禾百胜。他病死以后,百绣王就成了我。”夙禾公主,也是如今的百绣王说。

    “哦对了,百夙姐姐的全名是绣禾百夙,正好带有‘百’和‘绣’二字,我早该想到你就是百绣王的!”林清竹恍然大悟,不过多年不见,百夙姐姐的身份还是令她吃了一惊。

    还有侍女玛依的全名,是玛依阿瓦吉,此前负责接待百绣王臣子的阿瓦吉大人,就是她。

    他们相遇之时,百绣王绣禾百夙和侍女玛依阿瓦吉二人,故意扮成平民游走于民间,以此来了解女烟现在的民风民情。

    “现在百绣王就在你的面前,你们有什么想对百绣王说的,可以开始了。”百绣王绣禾百夙说道。

    常念君、慕环真、云修月、林清竹四人相互对望,在想该如何表达此番来女烟国的目的。

    林清竹说:“百夙姐姐,其实我们这趟来见百绣王,是有出使女烟国的意思的。”

    百绣王绣禾百夙笑了:“原来是出使女烟,那你们倒是讲讲,你代表哪个国家而来,又是希望和女烟国进行怎样的外交?”

    常念君说:“如今李唐天下一分为三,北方阎罗府,南方天妖宫,而我们是代表处于中央的大唐而来。”

    百绣王绣禾百夙道:“说下去。”

    常念君又道:“大唐不求女烟国能帮大唐杀敌,只求女烟愿意做大唐的盟友,能在大唐对外纷争时,站在大唐这边。”

    百绣王绣禾百夙问:“那这样做,于女烟又有什么好处呢?”

    常念君说:“待大唐局势稳定,皇上愿效仿先辈将女烟国设为一州。愿供给女烟国生产之必须,与女烟互通有无,女烟若有需求,大唐也会倾力相助,该承诺延续到女烟子孙千世万代。”

    百绣王绣禾百夙道:“女烟偏居一隅,形单势孤,如若能得大唐荫庇,确实不错。只不过,我虽身为百绣王,对女烟国的统治还不稳固。纵然我想与大唐共事,但群臣百姓,未必会同意。”

    林清竹问:“百夙姐姐,你不是女烟国的王吗?我们自进入女烟境内,经这一路打探,感觉你在百姓心中的威信很高!比亚罗之争和不灭仙山舞祭上的结束致辞,都透露着对你的尊敬啊!”

    百绣王绣禾百夙面带愧色地说:“很遗憾,百姓眼中的百绣王,并不是我本人。”

    林清竹不解地问:“百夙姐姐,你不刚方才说,你就是百绣王吗?又为何现在会说,百姓眼中的百绣王,就不是你了呢?”

    百绣王绣禾百夙说:“说来惭愧,我是假借我哥哥‘百绣王’的名头,在治理着女烟国。统治国家的虽然是我,但百姓都以为,百绣王是我哥哥。至于我那个‘亲爱的’哥哥,他已经病死了。”

    百绣王绣禾百夙从桌上拿起一本册子,对常念君他们说:“这是我整理的女烟国志,上面记载了女烟二十多年的历史,看过以后,我想你们应该就能理解我的话了。”

    二十一年前,女烟国还是先王“禾穗王”绣禾有穗统治,绣禾有穗有两个孩子,兄妹二人分别是绣禾百胜和绣禾百夙。

    绣禾百胜贪图享受,整日吃喝玩乐,不喜欢学习国事,先王绣禾有穗虽一再地督促他,但他总是变着法儿地偷懒,先王太忙,没办法时刻关注他的学业,故绣禾百胜一直都不成材。但绣禾百胜的妹妹绣禾百夙与哥哥是迥然相异,她勤于学业,倾听风声、雨声、读书声,了解家事、国事、天下事,在她十二岁那年,有大臣评价,说她“俨然就像一个励精图治的君王”。

    女烟国不比大唐等国历史悠久,最初只是一群逃难的人来到此地,在此地开启后半生的生活。后来,这里的人越聚越多,还逐渐推举出领袖,这就是女烟国第一任王的来历。

    绣禾百夙十五岁,绣禾百胜十七岁那年,先王“禾穗王”积劳成疾,突发心悸,于众大臣们焦急的呼唤中逝世。“禾穗王”过世,举国悲痛,除了举行国丧葬礼,还有一件事亟待解决:那就是,谁会是下一任女烟国的王?

    女烟国不像大唐,不兴立储君,先王的孩子谁能成为下一任的王,全凭先王立的遗愿。但先王走得突然,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训,那么他的两个孩子,谁能成为新王呢?

    最终,大臣们遵循女烟国王室“传男不传女”的传统,将绣禾百胜推举为新王,年号“百绣”。最初的百绣王,其实就是绣禾百夙的哥哥绣禾百胜。

    绣禾百胜即位,开启了他“惊人”的治理国家的一生。

    绣禾百夙很好享受,吃穿用度都要最好,还喜欢在宫内大摆宴席,嬉戏玩闹。他还学起大唐皇帝,从民间选了御医、御厨、宫女等职工招进宫,本简朴的女烟王宫,顿时浮华起来。他很少理会国务政事,花销却是甚大,故在当时,哪怕百绣王向百姓征收的赋税相当沉重,也填不满日渐空虚的国库。

    本是祥和几十年的女烟国,开始风雨飘摇起来。玛依阿瓦吉说,她见过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样子,就是在绣禾百胜当政的时期。

    不过,就在绣禾百胜纵情三年之后,他的日子乐极生悲,出现意外。绣禾百夙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晚,直到现在还是历历在目。

    那一晚,他们兄妹二人爆发激烈的争吵。妹妹说哥哥不可再继续无视子民死活,女烟国不可毁在哥哥的手里;哥哥不以为意,他说妹妹要求这么多,不然百绣王妹妹来当?

    最终吵来吵去,绣禾百胜大手一挥,对妹妹吼道:“我不理你了!”然后又卧倒在椅子上喝酒。

    妹妹绣禾百夙无可奈何,一旁随她而来的侍女玛依阿瓦吉劝她:“公主,我们走吧。”

    当时还是夙禾公主的绣禾百夙不甘心地说道:“难道我要任由哥哥将女烟国败掉?”

    就在这时,夙禾公主和玛依阿瓦吉突然注意到,百绣王绣禾百胜捂住胸口,开始抽搐。

    “啊啊啊……”绣禾百胜艰难地发出声音,好似危在旦夕。是心疾,绣禾百胜虽正当壮年,但长期的饮酒作乐,已经使他的身体出现问题,而他却浑然不知。

    夙禾公主还来不及为绣禾百胜传御医,一代女烟的王绣禾百胜便猝死在了椅子上。

    玛依阿瓦吉慌了:“公主,我们该怎么办?!”

    夙禾公主心中想的,却是国家大事,她痛心地思量片刻,决定把哥哥的尸体埋在后花园,从此以后,就由她夙禾公主假扮百绣王。

    第二天,百绣王声称身染恶疾,既不能见光,亦不能见人,从此便躲在黑屋内处理公事。大臣若有国事汇报,需先告知侍女玛依阿瓦吉,通过她把要讲的事传达给百绣王。

    起先大臣们还抱有疑虑,所幸黑屋内的夙禾公主将兄长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而需要百绣王批示的文件也如往常一般盖上国章大印,于是大臣们也就没有细究,逐渐适应了这种办公方式。

    是的,黑屋内的不是绣禾百胜,他已经死了,而他的死,除夙禾公主和侍女玛依阿瓦吉无人知晓,现在代他执政的,是他的妹妹夙禾公主,也就是绣禾百夙。她从死去的哥哥那里拿到国章大印,处理公事已经不成问题。

    就这样,又是几年,通过百绣王极大的努力和付出极大的代价,女烟国逐渐由衰败萧条开始恢复,百姓们的生活得到改善。民众们议论,这百绣王自染疾之后,怎么就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一样。自此,百绣王的威信在民间逐步提升,更衍生出一个民间传说:

    “本惰于朝政的百绣王,一天于睡梦中见到纳薇上神,纳薇上神责备他身为君主却毫不作为,甚至置百姓水深火热之中。

    “于是,纳薇上神对百绣王施加惩罚,让他生出一身毒疮,使他既不敢见光,也不敢见人。声称女烟国重新恢复光彩之时,他的病才会好。不得已,百绣王只得痛改前非,认真对待自己的臣民。”

    传说是假的,事实的真相,是百绣王已经换成年轻有为的夙禾公主;但国力的强盛却是真的,夙禾公主成功带领女烟子民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看完了吗?这就是女烟国内,不为人知的‘百绣王’的秘密。”百绣王绣禾百夙对常念君一行人说。

    林清竹替她觉得不值,问:“百夙姐姐,你为何就不能公开告诉你的臣民,你就是新的百绣王呢?”

    百绣王绣禾百夙摇摇头:“不行的,女烟国的传统,是王室之内,‘传男不传女’,我再怎么有威信,也是个躲在幕后的人。我很难想像,当百姓们知道,女烟国的百绣王是个女人时,他们会怎么想。”

    常念君道:“百绣王,你不是要我们为你完成三道难题吗?现在已经完成两道,那么这第三道题,就由我来出题如何?”

    百绣王绣禾百夙浅笑着说:“三道难题的事,其实是我随口说的。你们已经替我拿到‘纳薇女神第四天的眼泪’,还赢下‘不灭仙山舞祭’,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想,这第三道题,可以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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