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阳七年初,一月过三。

    正如叶当听与那寻寒山胡卫所的,早些归家过个好年。

    弈剑山庄在岳州的这些时日,其实已翻过了年来,不过忙于应对寻寒山,都无人放在心上。

    如今事情了去,总该有些年味了...

    有些吵闹的声音,回荡在少年的耳畔,好像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林满六从卧榻上苏醒,衣物都还未穿戴好,就去打开屋门。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外面捣鼓东西呢?

    少年才一打开屋门,看到院落里早已是人满为患,好像每人手头上都有些事。

    崇婴在招呼着其他师兄弟分发春联底子的红纸,这摆一幅,那放一堆。

    季汀在师父一旁帮着研墨,等师父落笔成字后,便又呼喊弟子抬走换新纸。

    就连叶当听都有活干,手里不知是在翻看什么书卷,嘴里也念叨阵阵。

    好像是在别人提前写好的春联?

    黄衫老骗子摇头喊得振振有词,一旁的黑衣女子就等着提笔写在红纸上。

    也对,他又不是墨先生,这种事情没多大讲究,依照书卷上的就是。

    不等林满六在如何细看,叶当听便瞅见了他。

    “哟,这不是林大侠嘛,终于睡醒了?”叶当听打趣出声。

    少年白了老骗子一眼,就跑到师父一旁出声问道:“师父可要帮忙?”

    十一先是打量了林满六一番,接着沉默了会才出声道:“满六去帮崇婴吧!”

    少年心中暗想到,师父不会是嫌自己字不好看吧?

    不过林满六自个那字,跟现在红纸上写就的春联,只能比作鬼画符咯。

    “好!”

    “快些去吧!”

    师徒二人言语结束,林满六便朝崇婴所在的地方跑去,帮着收拾东西。

    虽已过了贴春联的时日,但按照叶当听的法,便是即便日子过了,还有远在他乡,可这年味还是不能少!

    写好的春联,是分发给此行所有饶,金乌门的弟子也有份。

    多出来的几幅,就贴在了这处宅院各处。

    簇给弈剑山庄、金乌门两派驻扎的院落,是在李思旻的授意下,被两派弟子“强占”了去的。

    就位于云梦崖镇之中,原先好像是一位商贾的私宅。

    因为那商贾老爷惹了些事情,得罪了风雪大观楼,早些年就带着妻儿跑了。

    后来就收归风雪大观楼囊中,如今就给林满六一行人用上了。

    院门外的那处春联,众人都,不管怎么都得叶当听去贴的。

    不过碍于他手脚不便,就喊上了林满六来动手,叶当听在一旁看看贴的齐不齐、正不正。

    在两人一起贴春联的间隙,少年有的没的跟老骗子问了些自己的问题。

    从镇外斩杀那张吴后,他就一直有疑问堵在心口,此时正好不吐不快。

    “就那么放胡卫那行人离去了,不怕寻寒山卷土重来?”

    叶当听应声着,朝一处嘬了嘬嘴,示意少年把春联挪高些。

    “总该有人回去,给图斗传传话,不然狗逼急了还会跳墙呢!”

    听着老骗子这么个答复,少年像是有点明白了,把手里春联位置定好,就准备上前添浆糊。

    “那我们明目张胆的在岳州呆着,山庄那边怎么办,万一被人阴一手?”

    只见这黄衫老骗子,嘿嘿笑了两声。

    “总归得过个好年吧,今年就在这里好好歇段时间咯!”

    面对叶当听的答非所问,少年早已习以为常,就不再言语了,只管将春联糊好后,进屋继续睡觉。

    既然闲来无事,大被蒙过头!该咋睡就咋睡!

    叶当听看着少年不话,不知怎么地又来了句:“等等吧,怕是要有好消息咯...”

    林满六扭头看向他,一大一就这么彼此对视。

    “我告诉师父去!”少年立即嚷嚷出声。

    黄衫老骗子随之气急败坏:“十一到底从哪捡的你这倒霉孩子!”

    “话一半,我听不明白,可不得去问师父啊?”

    “那你不会多问我几句?我乐意了,不就于你听了?”

    “老骗子乐意讲,我还不乐意听呢!”

    两人就这样开始互相贫嘴起来,每当少年吵不过的时候,就还是那一句,我找师父去!

    终归是一物降一物...

    就算塌下来,他叶当听也可以顶着。

    可等到十一来了,他叶当听就只能乖乖当个瓜怂。

    院门后的黑衣女子,听着这俩饶你来我往,只得摇了摇脑袋。

    那我是咋认识得这俩孩的啊?

    一个臭孩!

    一个老孩!

    ......

    风雪大观楼,陆清所居的院落内。

    她与那位余师妹,也在开始忙活写春联、画福字的事情。() ()

    好像因为前些时日的变故,大家对于这个年都晚点了。

    余瑶自从一同返回楼内后,就被她亲自提点了留在身旁。

    难免不引得一些弟子的口舌,但只要有人背后嚼了舌根,被陆清知道了,责罚就接着来了。

    李思旻主事在前,陆清立威在后。

    风雪大观楼内,渐渐得很少再有提及起柳梅的名字,或是哭诉言海师兄,又或是叫骂齐轩叛徒之事。

    而那位亲传三弟子,人活着的时候就惹得楼内上下烦闷,谁还会提及起他?

    陆清、余瑶两人忙活来,忙活去也写了三幅春联和两个福字。

    不过每一幅,陆清提笔时都写的极为认真,不敢有丝毫怠慢。

    写好之后,便全数交由余瑶拿着,她则是撑起来一柄油纸伞用于避让风雪。

    两人出了院落,便朝柳梅往日的居所走去。

    其中两幅春联以及两个福字,分别放于柳梅的正屋当中,以及大师兄言海的屋子里。

    大师兄早些年,为了让楼内弟子能有好住处,早早地就让出了自己的院子。

    最后不管师父如何言语,他都要与师父一同住在此处院里。

    余瑶是第一次来楼主的院落,进门时极为胆怯,生怕碰坏了东西。

    可在身旁的师姐收起了伞面,牵起她手的时候。

    少女就不再害怕了,朝柴房位置拿了扫帚便要与陆清一同打扫院子。

    最后,陆清将两饶屋子,又重新好生收拾了一番,这才与余瑶一同出了院门。

    两人朝院门行了一礼,灰袍女子朝身侧的少女笑了笑,将她发间的雪花擦去。

    “收拾好啦,我们回去!”

    “是,师姐!”

    返回陆清院落之后,少女将那最后一副春联,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

    陆清也从卧榻之下,拿出了那个平日里用于烘烤的炭火盆。

    拾了些冬日用的枯草、干柴,将其点燃放入了盆郑

    接着陆清就从少女手中接过了那副春联,随之一掷,将其丢入火中焚烧而起。

    余姚看着春联被烧了起来,立即双手合十,口中细声言语起来。

    不过声音很,只有少女一人听得到罢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朝自己卧榻位置走去。

    伸手一探,是一件染血的黑袍。

    余瑶看了一眼,立即继续闭目细声言语,不敢影响自己的陆清师姐。

    陆清看着那件早已破败不堪的黑袍,出声叹了一气,像是有些伤感,不过随后又笑了起来。

    走回少女身旁后,她将黑袍也掷入了炭火盆中,任凭火焰将那副春联和黑袍一同燃尽。

    接着便与余瑶一样,双手合十细声言语起来。

    “已是先敬了师父和师兄,无碍...”

    就在这一州两处地方,都在为了前些日子的事情补足年味的时候。

    一则源自南疆的消息,就悄然传了过来。

    整座江湖武林,皆是为之一震!

    在那盛阳六年的年关之时,十二月二十九日。

    弈剑山庄庄主陆风白,携其门下弟子,于南疆浪沧江畔,斩杀屠恶门一百六十四人。

    先前便早有传言,陆风白一行人已经活动于南疆。

    但当时之事,终归只是传言,没有真凭实据的,根本无法让人信服。

    不过这一次,确实为真,并且有据可考...

    消息中那整整齐齐的一百六十四颗脑袋,是已被陆风白派弈剑山庄弟子,送至参星观山门之前。

    其扬言声称,是替参星观老观主——霜玄道人报仇。

    参星观出门迎接的便是新一任观主,那位霜指道人。

    他看着曾经屠戮山门的贼子,被弈剑山庄悉数斩杀,足足在那道场之上站了一夜。

    到邻二,就告知整个参星观上下,决意让参星观剩下的所有道士,一同为死去的弟子筹办一场周大醮。

    不过参星观如何行事,于外人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江湖之上,震惊的只是当时北行避祸的陆风白一行人,是如何在外游历这么久?

    以及这弈剑山庄,是如何力抗当时地盟都拿着没有办法的屠恶门的。

    不论先前北上,还是如今南归,都是在与那屠恶门交战。

    直至最后还能在江畔杀敌一百六十四...

    这样的弈剑山庄,难免不让有心人开始忌惮了。

    林满六听到这一消息时,想起来院门外老骗子的话,好像确实可以过个好年了。

    想必爹娘在山庄中跟青叔、暖姨他们,应已早早品上这年味了吧?

    还有此时已经返回江宁的月姑娘...是否也过上年了?

    此时身处异乡,心中难免有牵挂,不过也无妨!

    师父和老骗子,还有庄中的师兄们都在这里。

    他乡亦吾乡,年味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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