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相当快,马上就要过年了,而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正是王秀花的生日。

    今年正巧是王秀花六十岁,所以大家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打算给她做生。

    原本计划的是打算再这天杀年猪,正好生日跟杀猪饭一起弄了,但今年因为多了点野猪肉,所以年内就打算不杀猪了,想把猪养大点,明年开春再杀。但今儿还是照旧提前办年饭。

    不杀年猪的话,今儿就没有那么忙,队里也给大伙儿放了年假,虽然没有以往那么忙,但王秀花还是一早就起了床,找来蒸桶打算蒸一大锅红薯饭,这年饭一年也就一次,而她最期待的也就是这天,毕竟能一大家子凑在一起围成一桌吃顿饭,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毕竟人多,如果做成白米饭的话,得耗费不少米,如果里头加点红薯的话,就能省下不少米,所以王秀花便赶了个早,挑起一旦箩筐就去薯窖棚装点红薯出来,又去附近的山泉去皮洗净,当做好这一切时,天色才渐渐明亮起来。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不用猜都知道是张哆哆,王秀花忙叫住她,“你这孩子,起这么早跑上跑下的干啥呢?”

    张哆哆歪着脑袋冲王秀花笑道,“阿奶,你能不能借我几个鸡蛋啊?我想要几个鸡蛋,行不?”

    “你这傻孩子,想吃鸡蛋阿奶现在给你煮,你是阿奶的心头宝,只要阿奶有的,都愿意给你,我现在就去给你做鸡蛋。”

    “不是阿奶,我想要几个生鸡蛋,你能不能把柜子的钥匙给我下?”

    王秀花迟疑了下,不晓得张哆哆到底是想干啥,但对上那双真诚又清澈的双眼时,王秀花痛快地把钥匙给了张哆哆,“那你自己拿吧,要几个拿几个。注意点,别摔跤了。”

    虽然不杀年猪,但要做十几个人的饭,还是有点忙的,所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此刻也没空管张哆哆。

    张哆哆从橱柜里小心翼翼拿了六个鸡蛋,又拿了点面粉跟白糖,找了个袋子装在一起,“阿奶,我去二伯娘家玩一会儿,等下就回来。”

    “去吧,带点红薯去给你连英姐姐还有子坤哥哥吃,这么早他们估计也没吃早餐。还有路上注意安全呀!”王秀花装了几只红薯放进包袱里,把包袱绑在张哆哆背上,“今儿阿奶有点忙,你不要到处跑,就在二伯娘家玩,要听话,晓得不?”

    虽然张哆哆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女娃子,但毕竟是自己一个人去出门,王秀花还是忍不住担心,一而再地叮嘱着,其实张哆哆马上就五岁了,也应该多出去走走,不然老窝在家里看书,也没个伴儿陪她,长期下去人也要呆傻的。

    “阿奶,我知道的,等下我就跟二伯娘还有连英姐姐他们一起上来。”张哆哆抱了下王秀花,“阿奶,你不要太累了,今儿大家都在家里,有啥要做的,可以让他们帮忙的。不要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去做,哆哆不要阿奶那么辛苦。”

    “好孩子,你在别人家要乖啊要听话啊!”王秀花轻轻拍拍张哆哆的小肩膀,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这才依依不舍目送她离开。

    张哆哆刚到黄会员家时,张连英才刚起床,她看到哆哆一脸惊讶,“你咋过来了?一个人来的?咋不喊我去接你?”

    大家都住在山里,如果对喊的话是能听到的,但这大早上的真扯破嗓门大喊也会吵到别人。

    “阿奶让我带点红薯给你们吃,这是阿奶早上煮的早餐。”

    “那你吃了没有?”张连英拉着张哆哆进了厨房,此时的黄会员正在做猪油面,这猪油面不是一般的香,还在门口就闻到了香味,上次一个人来二伯娘家就背这猪油面馋得不行,没想到今儿又看到了这锅馋死人的猪油面,张哆哆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大口口水,“二伯娘,阿奶让我给你们送点红薯来吃,顺便告诉你们今儿中午全部去祖屋那边吃饭。”

    “阿奶这么早就起来啦?”黄会员正在用筷子搅拌着锅里的面条,这次的面条放的是野猪肉,这野猪肉可真是香呀,张哆哆不敢看灶台,立马将目光移向别处。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连肉都没吃过几块,第一次吃肉是张子坤偷偷给他吃的烧肉,而第二次则是张富贵的结婚酒席,那次虽然有几块肉,但人桌上的人多,菜一端上来马上就被抢完了,要不是张子坤给她抢了一块,她估计一口都吃不上。

    “阿奶说今儿有十几个人吃饭,得早点弄,不然一个人忙不过来。”张哆哆低下头,又吞了下口水,这肉怎么这么馋人呀?哎!

    “那行吧,等下我吃了早饭就去帮她。”黄会员装了三碗面条,每碗面条夹了一块肉,然后喊张子坤跟张连英去灶台上端面条,而她自己一碗面条两下就吃完了,吃完后把碗往洗碗盆里一放吩咐道,“连英啊,等下别忘了洗碗,我去帮阿奶了。”临走前还不忘顺两只红薯。

    除了还在床上躺着的张强明,家里就只有三个小孩,张连英找来一个小碗,“哆哆,你应该也没吃早餐,阿姐分点面条给你吃。”

    “谢谢阿姐。”张哆哆乖巧接过张连英递过来的小碗,里面不仅有面条有汤还有一大块猪油甚至还有一块野猪肉,“阿姐,你咋给我这么多呀?那你自己吃啥呀?”

    “你写娃子是不是傻?这是我家,我等下饿了就自己找东西吃,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带过来的红薯吗?”张连英捏了捏张哆哆的小脸蛋,“阿娘平时里不从亏待我们姐弟,家里时不时能吃上一两口肉,倒是你跟在阿奶身边肯定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不是说阿奶舍不得,是阿奶真的没有。”

    “是啊,哆哆,你就不要跟我们客气了,以后阿姐跟阿哥都会罩着你,只要我们有的就分你一半。”张子坤说完也把自己碗里的野猪肉夹给了张哆哆。

    张哆哆感激地看着张子坤跟张连英不知不觉眼眶就红了,“谢谢阿姐阿哥”

    “真是个傻丫头,我们是一家人啊!”张子坤用力拍了下张哆哆的脑门,“你这脑子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关键时刻笨乎乎的。”

    “连英啊,你看到我的皮手套没有?”屋外传来黄会员的声音,几个孩子吓得不行,张哆哆反应极快马上把自己面前的碗递给张连英,而张连英则是装模作样地夹了一筷子面条送口里,“阿娘,你的手套应该在牛栏那边,你去那边看看?”

    “哎呀,对,是在那边,瞧我这记性!”黄会员猛然拍了一下脑门,嘿嘿干笑两声,就转身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交待,“子坤,连英你们两个要大点,可要带好哆哆妹妹,晓得不?”

    “晓得嘞,阿娘放心哈!”张连英应道,确认黄会员真的走远后,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大家都吃好早餐后,张哆哆就把自己带过来的几个鸡蛋拿了出来,问张连英要了几个碗还有一把筷子。只见她先将蛋清蛋黄分别放在不同的碗里,在盛放蛋清的碗里用一大把筷子不停的搅拌。

    “哆哆,你这是做啥子么?”张子坤从来没见过,脸上都是好奇。

    “今儿是阿奶的六十岁的生日,我想给阿奶做个蛋糕。”张哆哆继续不停地搅拌。又吩咐张连英去和面。

    可是在哪个时代连做蛋糕的工具都没有,光一个奶油都快把这娃子累脱水,更何况还要做面坯,还有做裱花,这可是项非常艰难而复杂的工程。

    做好面坯后,张哆哆又让张连英找了个平的大碗,碗里刷了层油,小心翼翼把面坯给放进去,然后放上大锅去蒸。没有烤箱就只能蒸了。一边蒸面包张哆哆就一边祈祷,祈祷能一次成功,不然她留浪费了几个鸡蛋,还有那么多面粉,这可是一家子人好几天的粮食。只许成功不能失败。而张子坤则像个机器不停地用筷子搅拌鸡蛋清,手累得生疼,但此刻为了他们的阿奶,这几个娃子没有一个人想放弃。

    面坯蒸好后,张哆哆小心翼翼将它给拿出来,就等着奶油成型了,几个孩子趴在桌子上焦急地等待着,直到鸡蛋清慢慢变成奶白色的粘稠状,几个小孩子像是看到了希望,再搅拌个半小时奶油终于成型了,三个娃子激动地跳了起来,把躺在床上的张强明也给吓醒了。

    “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哆哆,你真厉害,竟然还会做蛋糕。”张连英看着张哆哆的眼神都是藏不住的羡慕,从而更加燃起读书的欲望。

    “家里有啥水果不?”张哆哆问,虽然这面包涂上一层奶油还裱了几多花,看上去像个蛋糕样,但若没有水果装饰,总觉得少了点灵魂。

    “前天阿娘给了我桔子,我舍不得吃,我去找来。”张子坤快速跑进厨房把那两个桔子给拿了出来。

    等到把桔瓣都铺在蛋糕上,这才算大功告成,三个孩子捧着亲手做的蛋糕往祖屋走去。

    刚走到一半,就听到祖屋那边传来吵闹声,张哆哆心里咯噔了一下,恼火,估计几个人又吵架了,只是这次不仅仅是吵架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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