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爹天还没大光就出去了,要过两天才回来,等人到齐就吃早餐吧。”王秀花准备去拿锅铲的,却拿了吹火筒,要不是赵小惠发现,恐怕此时辛苦做的一锅红薯粑就被沾上泥巴以及木炭灰了。

    “阿娘,你应该是昨晚睡太晚累到了,要不你坐在一旁休息休息,我们来弄就好了。”赵小惠把王秀花扶到一旁,让她坐下,而自己拿着锅铲每个人都在饭碗里装了两三个红薯粑。

    没多久张强明一家子人就到了,张子坤还给张哆哆搓了个圆鼓鼓的雪球,一看到张哆哆就把雪球往人家手里塞,“怎么样?我搓得雪球圆不圆?是不是很漂亮?你再看看我姐姐的,她搓的雪球丑死了。”

    “你还说呢,明明就是你抢走了我搓好的雪球,要送给哆哆妹妹的。”张连英也把自己手中的雪球给了张哆哆,“哆哆,这是我给你的 。”

    张哆哆两只手都握着一个雪球,手指被冻得通红,她玩了一下就把雪球还给了张子坤跟张连英,“太冷了,我手指要冻僵了,晚点我们去堆雪人吧!”

    “堆雪人?”张子坤马上来了精神,之前每次下雪也就只是打打雪仗搓个雪球,从来都没有堆过雪球,不禁来了兴趣。

    很快几个孩子吃过早餐后就去院子外玩,两个运雪,一个堆雪,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堆出来一个非常漂亮的雪人,那个雪人将近有半人高,张子坤还把王秀花的斗笠跟蓑衣找了出来,给雪人装扮上,乍看似有一种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悲怆。

    张端午兄妹两也是刚吃过早饭,看到这么漂亮的雪人都想过来看一下,可是他们的阿娘看得紧,连门都不让他们出,所以只能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的往张哆哆这边看着,那小模样还挺可怜的。

    “子坤哥哥,你们做的雪人好漂亮啊!”张端午语气里都是羡慕,可是那又能怎么办了,只不过是往这边看了一眼,程小小就马上怒瞪着她,“我跟你们说过了,不能再跟张子坤他们那几个一起玩,谁要是敢跟他们玩,我腿给你打断去。”,就这么几句话吓得张端午兄妹倆赶紧缩了回去。

    “小小婶娘真是严厉,端午他们兄妹好可怜啊,都不让他们出来玩。”张子坤感慨道,“不过幸好我们的阿娘都挺开明的,我们在外头都玩了快两个钟头了,他们也不出来看一下,就不怕我们几个给冻坏了啊。”

    “因为他们知道要是冷,我们几个会进屋烤火的。”张哆哆不由自主看了下门口的那条小路,这是离开这座山必经之路,张绪茆也就是从这条路走向外省,而将来她也会从这条路一步一步走出去,去看向更远更广阔的天地。

    可是如今这条路被大雪覆盖,这绵延的大雪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如此?阿爷一个人跑这么远会不会冻坏了?也难怪王秀花会担心地一大早就站在路口守着。

    都说以前的日子是慢的,车辆慢,书信慢,就连爱一个人都是细水长流的,只要在一起了,就能相守一辈子。

    “哆哆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见张哆哆正在看着那条小路发愣,张子坤给她扔过来一个雪球,“别发愣了,我们来打雪仗吧!”

    张哆哆摇了摇头,“不打了,有点冷,进屋吧!”

    刚出来的时候,冷得不行,在雪地里跑了很久身子也暖和了,把雪人堆好后,那股寒意又开始席卷全身,这场大雪依旧在肆意狂下根本就没有要停的意思,在雪地待久了身子也哆嗦起来。

    “好吧,那我们进屋吧!”

    张子坤他们并没有在祖屋逗留太久,他们只是来给祖宗上香,同时来拜个早年的,哪里知道今日张绪茆都不在家。而这给祖宗上香的事儿也由王秀花给代劳了,所以在祖屋玩了会就回了家。

    他们几人一走,祖屋又安静了下来,王秀花安静地坐在太师椅上,身上披了件破旧的袄子,而赵小惠正在给煮猪食。

    过年时候因为张强盛打猎了一头野猪,所以就没杀年猪,虽然最终分到的肉不多,但也足够一家子过个肥年,不仅过了个肥年,还剩几刀野猪肉,王秀花就挂在厨房里用烟熏成腊肉,如今也快熏干了。

    而家里的这头猪从去年养到现在,毛重也有一百七八十斤,且这头猪非常能吃,照此下去估计开春差不多有两百斤了,到时候又是一只大肥猪,每家能分好几斤肉。

    因为家里粮食不太够,所以平日空下来就会一家子人去山上找点猪草,有多的猪草就会晒干装起来,等冬天再煮给猪吃。

    当然有些条件比较好的家庭会给猪吃点什么馊掉的饭菜,可是这些对王秀花他们家来说,自己吃都不够,哪里来的馊饭馊菜?即使是有,王秀花也会加热下自己给吃了。

    她也知道这些不健康,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经历过最艰苦的日子,也饱受过战争的摧残,鬼子进村的那些日子,家家户户都躲在山洞里,饿了就挖掉树皮,或者是摘些树叶嚼两下,所以在她眼里这些馊饭馊菜,再怎样也比树皮树叶要好吧!

    猪好猪食后,赵小惠就给装在木桶里,让张强盛提去猪圈,再倒入猪食槽,没多久张强盛就从猪圈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大喊,“阿娘,我们家的猪可真是太能吃了,这么一大桶没两下就吃个干干净净。”

    猪能吃是好事,长得白白胖胖的,到时候宰掉也多几斤肉,可是如果太能吃了,就会养不起,而开春就只有王秀花一个人在家,其他人又要去队里干活,一个人要放牛还要挑水要割猪草,一天下来累得全身酸痛,她现在上了年纪不比之前还是小姑娘时了。

    这人啊,年纪一大,体力就跟不上了。

    王秀花道,“等开春就把它给宰了,到时候大伙儿分点肉吧!然后多的肉拿去镇子上卖两个钱,卖的钱去买只小猪仔来,继续养到年底。”

    “好嘞!”

    今儿是大年初一,大雪封路,这山路也十分崎岖难走,也没有什么人来拜年,大家也都窝在家里烤火,一直到初二才陆陆续续有人来拜年,一般初二是远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王秀花一直在路口等,总算盼回来张冬英一家子人,手上提了个小篮子,篮子里放了一串油豆腐(一串一般是20块)跟四五个鸡蛋来拜年,拢共来了一大路大大小小估计有七八个人,中午吃了个饭后就又走了。

    王秀花站在路口目送他们离开,心中很不是滋味,要是张冬梅还在,一到家就会帮她做饭扫地收桌洗碗,什么活都不会让她做,还会陪她烤火聊天,可是她的冬梅已经深深埋入土地,与土地长眠了,而她再也见不到这个孝顺又乖巧却短命的女儿了。

    想到这,王秀花不仅泪眼模糊,每次只要一流泪,她那只受伤的眼睛就会发炎,眼睛一发炎就什么都看不清,她喊来张哆哆帮忙找黄莲,谁知这小丫头竟一早就给她熬好了黄莲水,“阿奶,你不能再流眼泪了,医生说过你这眼睛要是在流眼泪,就会瞎掉的。”

    “嗯,阿奶知道了,阿奶以后会注意的!”王秀花其实也很想注意,她并不想变成瞎子,要是变成个瞎子,会增加晚辈们的负担,她现在能说能行,家务事也能一把抓,能帮家里很大的忙,要是哪天她真的不能动了,变成个废人,恐怕会遭人嫌吧!

    可是,她是多么温和而心软的一个人啊,这眼泪也不由她自己控制呀!

    敷了黄莲水后,又闭眼休息了一会儿,这眼睛才慢慢好转,她看了一眼窗外,大雪还在继续下,窗外那些光秃秃的树干也都积满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王秀花问了一句,“多多啊,你阿爷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也不晓得到了哪儿?这雪啊忒大了呀!”

    “阿奶,你啊要放心,我相信咱家的祖宗都会保佑他的,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你不要想太多啊!”张哆哆没用完的黄莲水给放好,又给王秀花从茶壶里倒了杯热茶,“阿奶,喝口茶吧,你都老半天没喝茶了。”

    王秀花接过茶碗喝了一大口,果然这热茶下肚很快身子也跟着暖和了起来,她轻轻地用手抚上太师椅,瞬间感慨万千,这把太师椅是张绪茆最喜欢的,平日他没事就坐在上面看算命的书,而这把太师椅就跟他的兄弟一样,任何人都不能碰,就连王秀花想给他擦干净,他都不让。

    今日随手一摸就是一把灰尘,于是王秀花放下茶碗,打了盆热水,找了块洗干净的抹布,一点点地把这把张绪茆最喜欢的太师椅给他擦干净,擦了一遍又一遍,还换了好几次水,直到擦得一尘不染。

    “阿奶,你给阿爷把椅子擦得这么干净,阿爷一回来肯定会非常高兴。”张哆哆把盆里的水给倒在一个小桶里,这些水还能重复利用,所以不打算倒掉,而这时听到门口有人敲门,张哆哆一开始还以为是张绪茆,蹦蹦跳跳就去开门,谁知一开门竟然是丁香花,她淡漠道,“香花阿奶,你咱个过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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