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58年初夏。

    与自然人相比,调整者成长的速度要快得多。平均三个月学会说话、五个月学会走路、年满周岁时的思维、运动能力基本与四五岁的自然人持平甚至更胜,而两岁的调整者大多已有了自己的“专业”爱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泠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妮可儿·阿玛菲,尼高尔的孪生姐妹,母亲名叫罗米娜,父亲的名字是尤利。罗米娜是一名全职太太,身为PLANT机械工学权威的尤利担任五月市议员的同时,还经营着一家大型机械制造企业。

    经过婴儿时期的一系列“争取”,泠成功获得了姐姐的位置。胎儿时期进行的基因检测结果表明她和尼高尔均拥有过人的音乐天赋,考虑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以及一丝莫名直觉的牵引,妮可儿表现出了对信息技术的喜爱。尼高尔则意料之中地对钢琴展现出强烈兴趣。

    再有天赋的钢琴家也需要刻苦努力的练习才能灵动地演奏出行云流水般的乐曲,作为一名幼年初学者,刚满两岁的尼高尔正处于打基础阶段。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枯燥无味的练习曲,找乐感、找手感、找节奏感,为将来的进阶奠定坚实的基础。

    “嗯,感觉好多了,明天上课诺拉女士一定会很满意哦,”虽然没有和尼高尔选择相似的道路,印刻在基因中的天赋以及多年前学习乐器的经验,使妮可儿成为一名能够提供不少参考意见的优秀聆听者。

    “姐姐真好,”轻盈地跳下了幼儿专用钢琴座椅,尼高尔走向坐在一旁沙发上边听他练习,边在编写着不知名程序的妮可儿,“诶?姐姐又在尝试黑哥白尼的网络啊。”

    “话怎么能这么呢,我只是在研究各国的网站或者数据库的安全性能罢了,”放下手中的电脑,妮可儿一本正经地回应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发现稚气无邪的容貌只是表象,本质上自家弟弟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小恶魔。说起来原著中当阿斯兰打哈哈夸赞他的钢琴演奏会时,尼高尔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真的没有睡着吗”。以貌取人果然不可取,不过这种反差萌也是灰常赞的!尤其还能一直听到这般萌得人一脸血的小正太用幼儿特有的软糯声线叫姐姐,和这样的萌物一起重新体验成长真是太棒了!

    “姐姐每次都能找到不一样的理由,”对于妮可儿的说法,尼高尔表示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套路。

    “啊啦啊啦,真是不可爱呢,”仗着比弟弟稍快的成长速度带来的身高和体格上的一点优势,妮可儿平时最爱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肆无忌惮地“欺负”尼高尔。站起身一个箭步来到尼高尔身后,一只魔爪将他拦腰抱住,另一只则伸向了他粉嫩粉嫩的脸颊,我捏!柔软滑嫩的触感加之尚未散尽的奶香,不趁此机会多“欺负”几次岂不是暴殄天物?

    对于妮可儿的“恶行”,尼高尔一开始采取的是容忍态度。不过时间长了,意识到避让解决不了问题,乖巧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尼高尔“忍无可忍”选择了反击。就这样,两个小肉团搂抱在一起倒在沙发上嬉闹起来。

    电脑那边传来的信息接收提醒音打断了两个孩子的嬉戏。“诶?这是什么?”打开这条来源未知的消息一看,消息的内容是几行不明所以的乱码。

    目光扫过乱码,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貌似是暗码,不过…,”盯着看了好一阵,对自己如今的记性非常有信心的妮可儿却完全记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套体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套非常复杂的代码。想不起哪里见过这些的前提下,自己一时半会儿绝对破译不出来,因此妮可儿放下了电脑,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件更有现实意义的事情上,“先别管这个了,我们收拾这里一下吧,爸爸妈妈马上要回来了。”

    “好~”

    说罢,两人麻利地行动起来。很快,被刚才的“混战”弄得一片狼藉的沙发便恢复了原样。

    没多久,外出进行采购的罗米娜和尤利回到了家。尽管尤利的工作很是忙碌,而其本身也相当热爱自己的事业,可他依然尽己所能抽出时间陪伴家人。所以与PLANT很多家庭不同,尤利的用心使得这一家人的关系非常亲密。见父母拎着大包小包地回来,“爸爸妈妈我们也来帮忙~,”两个小家伙立即主动迎了上去。

    “谢谢你们,”罗米娜边说边蹲下身,将适合两个孩子拿的小袋子交到了他们手中,“请把这些放到储物间进门的那个储物柜倒数第二个抽屉里,拜托咯。”

    “交给我们吧~,”“姐弟”俩异口同声地应道。

    两人很快就把东西放好回到了客厅,可惜由于身高的缘故,他们没法帮父母更多。帮不了忙,退而求其次就是不给正在忙碌的父母捣乱,于是妮可儿和尼高尔乖乖地坐在了一旁。

    “下午过的怎么样?”见两个孩子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尤利边帮着罗米娜整理,边问起了他俩独自呆在家里的情况。

    “还不错,”尼高尔抢先应道,“今天练琴的时候姐姐又给了我不少很好的建议。姐姐的话又在尝试入侵哥白尼的网站,而且她又有了新的搪塞理由。”

    死小子怎么说话呢?妮可儿在心里默默腹谤了一句,表面上则摆出了一副乖巧而有点委屈的样子,“哪有,我只是在将这两天学到的内容在实践中练习一下。”

    不过尤利和罗米娜显然没将孩子们的“揭发”和“辩护”放在心上,“啊啦,妮可儿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学钢琴或者别的什么乐器或者声乐吗?”事实上,罗米娜对妮可儿没有选择艺术之路一直有些惋惜。听完两个孩子的话,她再次提起了这个问题。

    “我还是比较喜欢信息技术啦,”嘴上这么回应着,妮可儿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更多地还是出于实用主义,为将来做准备。

    “说起来姐姐刚刚收到了一条来源未知的奇怪信息,我一看还以为是一堆乱码,而姐姐一眼就看出是暗码呢!”

    尼高尔的话令尤利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哦?那你解读出来了吗?”但他转眼便恢复了常态,温和地看向妮可儿。

    “没有,”摇了摇头,妮可儿郁闷地如实回答,“那应该是套非常复杂的代码体系,以我现在的水平完全看不懂。”

    “可以让我看一下吗?虽然爸爸的专业是机械工学,和现在的妮可儿比起来,应该还是我更擅长解读代码。”

    “当然。”

    因为位置和角度的问题,妮可儿没能看到尤利在看到代码时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这确实是套非常难以解读的暗码,”当然当尤利开口时,这份诧异已经消失无踪,“看来还是得等我们的信息技术专家出师后,才能明白这则讯息在说什么。”

    尤利调笑的意味显而易见,“爸爸!”嘟了嘟嘴,甜美的童音里略微带着一点点不满。

    是夜,阿玛菲家书房。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经由记忆中的某个特殊渠道,尤利顺利联系上了那个神秘信息的发送者。尽管是文字通讯,从得知自己的身份起,字里行间对方的失落还是溢于言表。

    [哪里,我也只是根据掌握到的讯息想试试而已。]

    [能联系到你,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这几个月你可是让各国信息安全部门的工作压力直线上升。]

    [那个,我不太清楚这个时期发生的事情,所以最近一直在了解…]

    [原来如此。冒昧地问下,你是罹难者还是复仇者?]

    这则信息发过去后,对方沉默了一阵,大概过了几分钟才传来了新的回复:[这些都无所谓了,现在的我只想为她创造一个能够快乐生活的世界。]

    [即使她一无所知也没关系?]

    [她总会知道的。]

    简单的一句话,熟悉的风格却让尤利不禁一怔。果然是那个他么,凭借这句话,尤利随即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不管对哪个她,如今的你都是很陌生的存在。以你曾经的那些举动以及另外一些私人理由,说实话我并不会很赞同你们的事。]

    [无妨,我相信她会接受我。至于您的意见并不能决定什么。]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

    [比起那件事,这些都不是问题。想请教一下,您刚才说的‘私人理由’,是与她弟弟有关吗?]

    看到新发来的消息,追忆起往日的种种,尤利不禁再次有感而发,真是个可靠又可怕的人,[没想到你会知道。]

    [她曾告诉过我那些我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哎,比起我看起来她还是更相信你。]

    见对方比刚才更长时间没有给予反应,熟知他个性的尤利暗自笑了笑。从零起步,他仅花了不到二十年的时候便达到了自那一刻起定下的目标。别说对手,就连自始至终同他目标一致的自己后来都对他的手段感到心惊胆寒。然而之所以会带来如此彻头彻尾的剧变,归根结底还是从未变过的初心,这恐怕也是他如今的信心所在。回想起那强烈的对比,叹了口气,尤利将话题转回正轨。

    [不说这个了,不知能否告知一些你接下来的打算?]

    [当然,有您在的话,我行事能方便得多,毕竟现在的我无法出面处理任何事情。具体计划我整理一下待会儿给您发过去,您看如何?]

    [麻烦了。但是时间不早了,不用像那时候那么拼命,以你现在的状况还是快点去休息。你应该不会希望马上看到她劝你吧。这些事情都不着急,我们还有时间。]

    [我明白了。那个,如果她没记起来的话,拜托请务必暂时不要告诉她这些…]

    [放心吧,回见。]

    [回见。]

    结束了和K·SF的通讯,先默默吐槽了一下这个为了暗示简直明显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代称,随后尤利发现自己有些期待那个当时凭个人能力在全世界掀起惊涛骇浪的人,更换了全新的目标以后,会如何处理眼下的事情。遗憾的是自己也直到目睹两个孩子出生才记起过往的一切,而自然人与调整者的矛盾已深深扎根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个时间点才从头开始介入,怕是很难掌控全局,但他们依然有很多能够作为的地方,比如至少这次,他必然不会再让罗米娜和两个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另一侧,结束通讯后继续飞速地审阅、编辑着今天又搜集到的文件、资料的那个人,再次在心中默念已两次许下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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