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罗米娜最后被尤利劝服,但妮可儿和尼高尔知道母亲对他们坚持参军多少总有些不悦,出于鸵鸟心态,姐弟俩在军校就读期间一直没回家,只是通过一到两周一次的联络,向母亲问个好,报下平安。

    之前不回家,两人总以军校事情多或者训练辛苦不想动等为借口。如今军校毕业,上面给的这三天假期就是体贴地让这些新兵们在开始正式军旅生涯前,能够有时间去做自己的私事,战场无情,战时第一次出任务的伤亡率并不是个小数目。

    老老实实回家呆了三天,最后一天尤利亦挤出时间回来陪伴家人。总体氛围尚可,不过两个别扭的中二小屁孩明显面对母亲时仍表现得有些许扭捏,与以往轻松欢乐的家庭环境相比,这次一家人在一起更多的是像绝大多数调整者家庭那般礼貌却并不亲近。

    度过了一个不太如意的假期,去往四月市一区营地报到的第二天上午,妮可儿接到指令让她去军本部领取任务。

    然后——

    “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长官!”

    “以你在军校的表现,我想这个任务很适合你,只要你发挥出训练时的水平,不会有问题。总之一切小心,如遇意外切记生命第一。在军校的那么长时间没回家,这次回来你和尼高尔又都冷冰冰的,罗米娜她很伤心呢。她不赞同你们参军只是不想你们遇到危险,这次回来,有什么想法和妈妈她好好说说,为了PLANT、为了扎夫特,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任务要尽可能完成,但别忘了更重要的是平安归来啊。”

    “嗯,我不会乱来的,谢谢…爸爸。”

    “去准备吧,期待佳音。”

    “是!”

    妮可儿正式军旅生涯中的第一项任务,是由扎夫特副委员长亲自指派的潜入调查取证间谍型任务。安插在奥布位于L3的资源卫星赫利奥波利内的特别线人传来消息,称奥布自8月初起,在那里秘密帮助地球军开发新型机动兵器和战舰。这次任务的内容便是要她潜入赫利奥波利斯寻找客观证据,同时辅助提供情报的特别线人,为后续行动提供支援。

    要说这完全是命运的巧合,打死妮可儿也不信。任务前期资料挺详尽、目标也很明确,却偏偏不告诉她要她辅助那个看起来级别很高的特别线人是谁,只留了个秘密联系波段,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

    尤利恐怕也知道些什么。研读完任务材料,妮可儿对完成任务充满信心,因此她将精力更多地转移到整理解决那个玄幻问题的思路上,看看从她目前能掌握的情况中是否能得出些什么结论。

    首先,尤利、艾伦、K·SF、雷等人肯定有问题。

    K·SF暂且不论,尤利和艾伦一定对她隐瞒了一些东西。尽管妮可儿确信尤利和艾伦对她没有一点恶意,可他们刻意隐瞒的举动让她很是不爽。碍于身份,她没法不能气势汹汹地去质问父亲或者前辈“你呀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明明和我有很大关系但就不告诉我”,因而只能干瞪眼地明知被设计了却不得不按照他们写的剧本行动。

    雷的话,不对劲肯定是不对劲,但为什么会这样,妮可儿毫无头绪。至于发送暗码的神秘人,那天求助于基拉后,基拉最终倒真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解读角度,结论是那应该是句问候,但具体内容由于信息量太少,无法精确破译。直觉告诉妮可儿,艾伦和暗码发送者很大概率是同一人,这个人又应是那个在前世与自己结下不解之缘的人,然而这该如何验证?

    其次,除了穿越,自己身上必定并存着重生。

    几乎可以确定存在的上辈子里,她很可能是名优秀的扎夫特机师。尤利和艾伦显然也是一派重生的风范。艾伦先不提,为何尤利会那么“反常”地顾家,一上来就能够娴熟地照顾婴儿,对她和尼高尔的想法了如指掌,对家庭呵护备至,历经痛苦悲凉的失去后获得了重新拥有的机会,因此倍加珍惜是个很好的解释理由。艾伦必然是上辈子就与尤利相熟的人,原著里尤利是个打过几次酱油的路人甲,妮可儿无从得知他的社交情况。艾伦究竟是一个她从未耳闻的人,亦或者是某个熟人故意伪装,妮可儿无从定论。

    最后,说实话事到如今,她不是构建不出一副完整的前生走马图,只是无法验证的猜想没有任何意义。

    对哥白尼的熟悉意味着从小与基拉和阿斯兰相熟的可能,后来她经历种种,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机师,拥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穿越生死的感情。从尤利的态度可以推断她那一世怕是和原著里的尼高尔一样,中途血染沙场。简而言之,她的前生恐怕过得并不称心,很可能经受无数次苦痛的磨砺后最终迎来的是与至亲至爱之人生离死别的结局。

    而这一生,在尤利、艾伦这类人的爱护下,她到现在承受过的最大压力不过是来自学校的考试压力,遇到过的最不开心的事情仅仅是和母亲因为参军的事情产生的小摩擦。但仿佛被限制在精致鸟笼中的愉快生活并不能让她满意,无论如何,在妮可儿的观念里,唯有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得来、不存在欺骗、诱导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赫利奥波利斯,原著正剧的起始之地,虽说眼下是被编排去到那里,可无法忽视的第六感让妮可儿觉得,这一次她必将获知一切的答案。

    按照既定计划,妮可儿将以交换生的身份去往赫利奥波利斯工科学院,这所学校正是基拉家搬到赫利奥波利斯以后他所就读的学校。生活在PLANT问题不大,顶着一头绿色卷毛出现在自然人圈子里,那简直就是个活靶子,因此按照新身份ID上的模样,妮可儿临行前将头发染成了棕色。交换生的身份是借助PLANT和哥白尼的两所学校进行的伪装,要刚从军校毕业、之前一直是在校三好生的妮可儿扮演一名交换生,就是一场易如反掌的本色出演。

    值得妮可儿庆幸的一点是,她和基拉间的联络,在二月初地月圈正式陷入战火之时就彻底断了,因此基拉并不知道她加入了扎夫特。

    既然在一个学校就读,以目前的展开模式,妮可儿有八成把握预言自己会和基拉分到一个班里。与其被动发现不如先下手为强,给他灌输些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扯淡,基拉应该挺好骗。中立月面都市哥白尼所辖范围内的通讯管制比PLANT宽松得多,在哥白尼等待转机的那天,妮可儿设法主动联系上基拉,告诉他自己即将以交换生的身份,去往他所在的学校就读一个学期。

    没两分钟,妮可儿就收到了基拉的回信:[诶???妮可儿好久不见O(∩_∩)O~~,你说的是真的吗?今天老师告诉我们,下周会有一名来自哥白尼的交换生到我们班,竟然是你?!]

    [额,是我。至于我怎么变成了哥白尼的交换生,这半年本来我以交换生的名义来到了哥白尼这里,这次哥白尼这所学校又和你们学校的交换生活动,但因为局势问题没人愿意去,一番协调后就让我过去了o(>ω<)o ]

    [那真是太好了!有半年多没联系到你和迪亚哥了,我很想念你们呢。]

    [开战后的通讯限制很严格嘛,这半年我也比较忙,没时间找可用的联系途径。而这次要来你们学校,我当然花再大力气也要先和你说一声,萌新求罩!]

    [欢迎~,你哪天什么时候到赫利奥波利斯呢?我去宇宙港接你吧。]

    [我乘坐明天凌晨的GH7421次穿梭机去赫利奥波利斯,大概后天下午三点左右到。]

    [好的,那后天见~]

    [多谢,再见。]

    很好,没有一点起疑心的感觉,妮可儿对这次通话结果甚是满意。见面的时候,如果基拉提出改名和改发色的问题,妮可儿亦已想好应对的理由。顶替交换当然会出现改名现象啦,发色的话,顶着一头绿毛穿梭于怎么说还是自然人更多的赫利奥波利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第三天下午,通过入关检查,在约好的宇宙港二号出港口,妮可儿顺利与基拉重逢。“……,这段时间请尽可能叫我妮蒂娅,”正如她预料的那样,寒暄了两句,基拉情理之中地问及了她的发色和名字,“这毕竟是件投机取巧、不那么和规矩的事情,我不想惹麻烦额,拜托了~”

    “没问题,”走在通往无人的士乘坐点的通道上,基拉自然帮妮可儿拿了部分行李,“说起来妮可儿在这里的住宿怎么安排?那个…不知道你的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虽然我们学校也有少量调整者学生,但开战以后发生过好几次受到蓝波斯菊思想影响的自然人学生群攻调整者学生的事件,所以现在调整者学生都不住校了。这完全可以算是校丑,所以我觉得我们老师不会说出去。”

    “诶?这样啊?”妮可儿合情合理地表现出诧异,“不过再怎么样,学校不会让交换生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吧,这毕竟涉及面子问题。”基拉出于关心提醒自己住宿问题很正常,可妮可儿顿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妮可儿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熟人吧,人生地不熟的很麻烦呢。我租住的地方有个空房间,离学校也不远,要是妮可儿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吗?”

    果然。倒不是信不过基拉的人品,但成为同学又合租的话,还要不要干正事了?更何况妮可儿记得原著里基拉这会儿应该是和父母同住,怎么现实里又变成他自己一个人住了?

    然而,直接回绝他的好意并不妥当,“容我明天去学校报道以后,看看学校怎么安排再定吧,”婉转否决了基拉的提议,但妮可儿亦没有把话说死,“今明两晚住的宾馆我已经订好了,多谢好意。”

    “不必客气,”边走边聊,两人很快来到了无人的士乘坐点,“地主之谊而已,那次游学活动以后我一直很期盼再与你相见,没想到突然来了这样的机会。”

    坐了超过24小时穿梭机,时差尚未倒过来,头脑多少有些晕乎乎的妮可儿没注意到基拉的话语有什么不妥,“我也很开心能来这里进行一整个学期的交换活动,”一起把行李搬上后排,两人坐在前排刷卡输入目标地点,无人的士开始向目的地行驶,“接下来还请多多指教。”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

    坐在敞篷无人的士里,撑头看着路过的风景,被卫星和煦的暖风吹得昏昏欲睡的妮可儿没能留意到看向她的视线中隐含的无限怜爱,“谢谢,”任务的开头不好不坏,希望接下来能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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