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拜见公主殿下!”方大为站在寝殿外隔着珠帘躬身,“不知公主宣老奴有何差遣?”

    “你进来回话。”

    曹洛半躺在床上,春花在她身后垫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让她躺得舒服些。

    “老奴尊命!”方大为依命掀帘进到寝殿内。

    “秋月,搬张凳子给方大监。”

    “老奴谢公主殿下恩典。”

    “我让你来的目的春花应该已经跟你说了,我因为受伤失了记忆,所以想听一听咱们魏国的历史。”

    “这事公主可找对人了,老奴活了快六十年,大半的时间都呆在宫里。老奴侍侯过前朝末帝,然后是咱们太祖、高祖、先皇”

    曹洛看他掰着手指,眉飞色舞的兴奋劲儿,真怕他会停不下来。

    “要说这天下三分,咱大魏独占半壁江山”

    “为什么是半壁冮山?”曹洛是真的疑惑,忍不住打断方大为问。

    “回禀公主,是这样的,如今这中原大地,除了咱大魏国,还有吴、汉两国占据着南方地界。话说咱高祖时期,吴国还曾归附大魏;汉、吴两国无论是国力,还是财力都无法与大魏相提并论。”

    曹洛觉得任他讲下去,只怕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方大监,我想听你讲一讲护国公的情况。”

    方大为听曹洛说完恍然大悟,暗道难怪公主让自己来,公主明摆着是冲谢驸马来的,自个儿还跟她越扯越远,该打!

    “回禀公主,说起护国公那可了不得,从前朝至今那是战乱不断,各路英雄那也是层出不穷。咱大魏功劳最高的就是如今的三公,护国公、晋国公和荣国公,他们各自镇守大魏的边城。护国公镇守北方,多次击败鲜卑、乌丸、羌、氐等部族。晋国公镇守南方,抵御吴、汉两国的侵扰。荣国公,呵,扯远了,扯远了。”

    方大为尴尬的笑,使劲吞了口唾沫。

    “春花,给方大监端杯茶水来。”

    方大为这会儿真是口干舌燥,感激涕零的道:

    “老奴谢公主赏!”

    接过春花递过来的茶盅一饮而尽。

    “禀公主,老奴对护国公府也不甚了解,但老奴定会知无不言。至于咱驸马爷,那也是少年英雄,六岁就能骑马射箭,九岁便随国公爷上阵杀敌。哦,还有,咱驸马爷是国公夫人独子。护国公夫人出自名门,乃华相国的外孙女。”

    方大为说完,一付我已经尽力了的表情望着床上的曹洛。

    “那你再跟我讲讲我父皇吧!”

    “公主恕罪!老奴不敢!”方大为火烧屁股般飞快起身,跪伏于曹洛床前。

    曹洛见状也不好强求,挥手让方大为退下。

    “春花,我撞伤之后皇上和太后来过没有?”

    曹洛忽然想起这事来。

    春花和秋月互看一眼,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公主,其实您之前几乎都住在许昌宫,也就是为了太后的千秋才奉诏回来的”春花怕她难过,忙安慰她。

    “许昌宫?”曹洛不解,“我为什么住在许昌宫?”

    “许昌宫是太祖住的宫殿,高祖登基后才迁来洛阳宫。奴婢听袁妈妈说,淑妃娘娘生下公主之后,身子一直不太好,先皇曾带娘娘到许昌宫休养,娘娘很喜欢那里,后来就几乎长住在那边了。”

    “禀公主,八公主驾到!”

    这时有内侍在外禀报。

    “八公主?”曹洛已经习惯性的依赖春花,所以马上看向她。

    “八公主单名媛,是文贵嫔所出”

    春花还未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宫人问安的声音,春花忙闭了嘴。

    寝殿的珠帘被两个宫女轻轻掀起,然后就看见位二十来岁,身材高挑、长裙曳地、衣带飘飘的美女走了进来。

    “哟,这还是咱老曹家那个心高气傲的金枝玉叶?”

    曹洛没想到自己的姐姐会一来就出言不善,这怕不是来探病的,只怕是来找碴的吧!

    “听说你失了记忆,那你还记得我么?”曹媛拐唇,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八姐!”曹洛微笑着甜甜的叫了一声。

    “你这脑子莫不是真给撞坏了?从小到大你不都是喊我曹八的吗?”看得出来曹媛是真的吃惊。

    “曹十一,你也有今天?你不是说我丑,骂我养面首丢了老曹家脸面么!你这样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的,难道就不丢老曹家的脸?”

    八公主曹媛果然来者不善,但听她话中之意是曹洛冒犯在先,也不知道先前的自己怎么会蠢成这个样。

    “八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莫跟我记较了,行么!”曹洛讨好的笑。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不是男人。”曹媛看似嘴不饶人,其实语气松软许多,曹洛对这个姐姐顿生好感。

    “八姐连面首都敢养,绝对的巾帼不让须眉。”

    “怎么,讽刺我?”

    “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曹洛举手,不小心碰到额头的伤处,“丝”了一声。

    “公主,您没事吧?”春花赶紧上前扶住她,紧张的问。

    “她这是撞傻了还是撞聪明了?”八公主曹媛疑惑的看向离她最近的秋月。

    秋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行了个蹲礼,曹媛倒也没在意。

    “但凡你能聪明一点儿也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来,我看看”。

    曹媛边说边走到床边坐下,仔细的看了看曹洛头上的白绫。

    “好像没有流血,你说你怎么蠢成这样?这天下的美男子多了去了,干嘛为个不喜欢你的男人做傻事!若你就这么死了,只怕人家心里还偷着乐呢。”

    “八姐”曹洛被曹媛的一席话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在她脑子一片空白之际听到这么一席话,曹洛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怎么,不爱听?”

    曹媛柳眉倒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曹洛摇头,伸出双手抱住曹媛的脖子,将头靠在她肩上说:

    “八姐,谢谢你!有你真好,从此我不再孤单,我有姐姐了。”

    曹媛也红了眼眶,想想自个儿比她大七岁,确实不该跟她计较。

    “乖,莫哭了,等你的伤好了,八姐带你多出席些宴会,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家洛洛的美貌。”

    说完还捏了捏曹洛的脸。

    “天啦,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吧!听人说淑妃娘娘保养有良方,是不是给你也用过啊?”曹媛有些激动的问。

    女人天生爱美,这话果然不假。

    “八姐,新算有你说的那个东西,这会儿我也想不起来不是”曹洛抱着曹媛撒娇。

    “倒也是!”曹媛失笑,看着曹洛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道:

    “恐你也累了,八姐就不扰你休息了,改天再来看你。”

    曹洛也确实有些困了。

    “好!八姐慢走!”

    “公主,您该喝药了!”冬雪从外间端了药碗进来。

    “公主,您快躺下吧,这都坐了半天了。”春花、秋月伺侯她喝了药,把她身后的被子取出来,又伺侯她洗了脸,扶着她慢慢躺下。

    “春花,这会儿还不想睡,跟我说说我姐姐们的事儿吧。”

    春花和秋月一左一右,为她放下红色的纱帐,曹洛看着纱帐走神,难怪床上的被子什么的都是大红色,这会儿还是她新婚期呢,大约她是最惨的新娘了吧。

    春花让冬雪和夏荷去休息,今晚该她们值夜。然后在秋月搬来的凳子上坐下,在床边陪着曹洛聊天。

    “先皇后宫嫔妃众多,但子嗣却不多,后宫嫔妃先后生下四位皇子,十一位公主。前面三位皇子都早夭,公主虽不少,但也只余六公主、八公主、十公主和您。”

    “啊,什么意思?其它的都不在了?”曹洛困意上头,都快睡着了,听了春花的话连瞌睡得醒了一半。

    “嗯!”春花点头,接着说:“六公主几年前和亲嫁去西域的焉耆国,从此再没回过洛阳。八公主十七岁时嫁给了安国亭侯的嫡次子程举。十公主单名珍,比您大两岁,她生母是刘美人。”

    “八姐真的有养面首吗?”曹洛对此很好奇。

    “奴婢倒也没亲眼见过,只是传言八公主好男色,身边总有年轻的美男子侍候。”

    “我真的因为面首的事骂过八姐?”

    “是!太后千秋之日,公主您当着宗室女眷的面说八公主长得丑,还公然养面首,丢了皇家脸面。”

    曹洛捂脸哀叹,她真的这么蠢过?

    谢琅在郭深走后又在书房练了一阵字才起身往后院去。穿过垂花门,他先去正院向母亲管氏问安。

    “敬轩,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使人过去请你”管氏见儿子进门便说。

    “母亲有何事?”谢琅走过去坐在管氏身边。

    “我听香儿说公主不肯住在国公府,还打了惠茹。哎,这孩子小时侯我在许昌宫见过,生得珠圆玉润、玉雪可爱。大约是淑妃娘娘去得早,这孩子才让人给养歪了”。

    管氏有些伤感,谢琅也没有安慰她,心道:难怪母亲不反对皇上赐婚,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敬轩,我听香儿说,福山公主竟然撞墙自戕?”管氏拉住谢琅的手,双眼的视线紧锁着儿子,“你没对她怎么样吧?”

    “母亲这是想哪儿去了,她可是公主,儿子岂敢!”谢琅微笑着轻拍母亲的手。

    “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么,没有就最好。她毕竟是公主,又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可能性子是娇纵些,你比她大六岁,多少也该让着她些。公主不愿住在国公府,我看就由着她罢,要不你去公主府住吧!”

    “凭什么,她是金枝玉叶又如何,您还是我的亲娘呢!我娶媳妇就是为了一同孝敬您的。”谢琅冷着脸说。

    管氏知道自己儿子的倔脾气,说多了反而令他更反感。

    谢琅也不欲与母亲再说下去,主动转了话题。

    “粱姬呢,怎么没来伺候?”谢琅转头问站在母亲身后的刘妈妈,她是国公夫人最信任的人。

    “我让她不用过来的,你们毕竟还在新婚期,反正我这边也不缺人伺侯。对啦,你是什么时侯开始喜欢惠茹的,我怎么都没看出来?”

    “娘,我饿了,让人摆饭罢!”谢琅起身往堂屋走。

    国公夫人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在他身后看了刘妈妈一眼,又冲着谢琅高大的背影努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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