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轩,我怎么觉得现在的曹十一比没撞之前更有趣呢!是我的错觉吗?”郭深望着谢琅,一本正经地问。

    谢琅白了他一眼,一边埋头继续看书,一边对郭深说:

    “还有事么,没事就赶紧走!”

    郭深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前倾上半身,压低声音道:

    “你知不知道宴书和程举往来颇多?”

    “这没什么奇怪吧,程举不是最喜欢结交名士么?况且,如今的宴子安算是皇上最看重的文臣,巴结他的人肯定不少。”谢琅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叽讽的笑意。

    “你呢,有什么打算,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不然呢?”

    “我觉得这次算计你的除了太后和皇上,少不了还有荣国公。不如,你试试与晋国公联手,毕竟皇上如果扳倒护国公府,下一个便会是他们。”

    “孝元,既然你都看出来的事,司马义这只老狐狸会看不出?不过是坐山观虎斗罢了。”

    “你是说晋国公没有结盟之意?”郭深觉得难以置信。

    “孝元,往后你也少来我这里些,免得连累于你。”谢琅没有正面回答,只笑了笑说。

    敬轩,以你我的交情,你觉得若你有事我能摘得清?”

    “也是!”谢琅笑,“那就不必避嫌了,来,咱们好久没有下棋了。”

    “行,我也有些手痒,来吧!”

    送走郭深,谢琅先去后院向母亲请安,正好谢明香和粱惠茹都在。

    “明香,你今天带粱姬去长乐公主府赴宴了?”谢琅平静的看着谢明香,问道。

    谢明香自知理亏,不敢看她哥,垂下头一言不发。

    “香儿,你!”管夫人看向女儿,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生气的把团扇拍在桌上说:“你怎么这样不懂事!都怨我,平日里太纵着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娘,明明兄长喜欢的是惠茹姐姐”谢明香小声嘀咕。

    粱惠茹偷瞄谢琅,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谢明香,完全看不出喜怒来。

    “你还敢胡言乱语!”管夫人指住女儿高声喝叱。

    “小姐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刘妈妈忙为管夫人奉上参茶,又劝谢明香说:

    “明香小姐,夫人身子本就不好,你就别跟她顶嘴了。”

    “母亲!也不是什么大事,您不必生气”谢琅也劝慰管夫人,但看向谢明香的目光却凌厉似刀,吓得谢明香几步行至管夫人身边认错。

    “娘,香儿知错了,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完,缓缓屈膝跪在管夫人身边。

    管夫人看着女儿叹气:

    “香儿,无论如何福山公主都是你兄长的正妻,论君臣之礼或是嫡庶之别,你都不能不尊重她。”

    “是,香儿知错了!”

    “起来罢!阿玥”管夫人情绪低落,扶了刘妈妈的手站起身来,无力地道:

    “你们都下去吧!”

    “娘!”谢明香哭着拉住管夫人的衣袖。

    “明香!”谢琅冲她瞪眼,“让母亲一个人静一静。”

    谢明香泪眼汪汪的看着母亲,管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说:

    “去吧,我想歇会儿。”

    谢明香无奈,只好随谢琅一起向母亲行礼告退,梁惠茹更是惶恐,紧紧跟在谢明香身后。

    出了正房,谢琅叫住谢明香,转头对跟在她身后的梁惠茹道:

    “你先回房,我有话跟明香说。”

    “是!”梁惠茹屈膝行礼,匆匆离去。

    “我们去那边坐会儿!”谢琅带头往抄手游廊走,谢明香只好垂头跟着,侍候她的两个大丫环紫苏和紫兰互看一眼,乖乖等在原地。

    走进抄手游廊,谢琅背手远眺,谢明香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高大的背影。

    “明香,我想让你明白,我对梁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爱。护国公府已经有个文姨娘,决不会再有第二个。至于福山公主,你不必刻意讨好,她一日为我妻,我希望你把她当公主尊敬就好。”

    谢琅说完转身看着谢明香问:

    “明白吗?”

    谢明香似懂非懂的望着谢琅缓缓点头。

    谢琅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也知道谢明香未必能理解他刚才的那番话,他也并不着急,反正有他在,必能护母亲和妹妹平安。

    八公主养了个绝色少年郎的事,私底下在世家勋贵间流传开来,八公主曹媛和驸马程举都全不在意的样子,所以众人传了一阵也就很快失了兴趣。

    然后又开始传出谢明香带谢世子小妾赴桃花宴,更称梁姬为嫂嫂,令长乐公主大为生气,而福山公主更是气得没来赴宴的流言。当然,这些传言也只在世家女眷间私下流传而已。

    所以,曹洛在福山公主府倒没听到这些传言,其实就算听到,于她而言也不会在意。

    曹洛觉得穿男装很方便,不用花太多时间梳头和穿那些繁复的衣裙,所以让曹媛帮忙弄来几套男装,准备以后出门都以十一郎的身份示人。

    两个月后,曹洛头上的伤基本痊愈,只是留了一道疤痕,把四个大宫女弄得大哭了一场。

    “你们哭什么啊,这不戴个帽子就遮住了么!”曹洛将一顶白色纱帽戴在头上,倒真能遮住额头上的疤痕。

    “是啊,实在不行弄个花钿也能遮挡”秋月抹了抹眼泪说。

    听了秋月的话,春花、夏荷和冬雪才止了眼泪。

    曹洛头伤痊愈后就在公主府呆不住了。虽说她的公主府修得很漂亮,但这两个月她把公主府逛了个遍,所以特别想出府去看看。

    这日,曹洛换上男装,在脸上涂抹些脂粉,画粗了眉毛,又在粉红的菱唇上沾了粉,使唇色有些泛白。

    春花拿来铜镜给曹洛看,镜中俨然一个十三、四岁,雌雄莫辨的绝色少年。头戴白色高帽,帽子拉高了曹洛的身形,加之魏国年轻贵族男子时兴穿宽大外袍,因而完美的掩藏了曹洛略显丰满的胸部,让她更像个翩翩少年郎。

    曹洛原是想就带春花上街去的,可是春花和其它三个大宫女都坚决反对,曹洛拗不过她们,只好带了个叫万全的年轻内侍,还有两个公主府年轻的侍卫一同出府。

    曹洛出了公主府就有些傻眼,洛阳城实在太大了。

    “春花,我们该往哪边走?”曹洛看向春花问。

    春花也是一脸懵。

    “公主,您忘了,我们之前都住在许昌宫,对洛阳宫我也不熟啊”。

    曹洛又看向她的两个府兵。

    “你们是洛阳人吧!”

    “回禀公主,洛阳宫城分南北两条大道,请问您想去哪边?”个儿矮些的府兵说。

    “你姓什么?”

    “回公主,在下姓罗单名舟。”

    “罗舟是吧,你就随便带我逛一逛就行,记住,在外我是十一郎,不许叫公主,记住了!还有你,你叫什么?”曹洛又看向另一个高一些的府兵。

    “回禀公主,在下姓王名忠”王忠抱拳道。

    “什么公主,哪来的公主,叫公子。”曹洛瞪眼。

    “是,公子!”王忠和罗舟齐声改口。

    “公子您看,那边就是皇宫,那里有三个高台,分别是铜雀台、金虎台和冰井台”王忠指着远处的洛阳宫说。

    “那边怎么还有一个高台。”春花踮起脚尖好奇的指着另一处高台问。

    “那是总章观”罗舟回她。

    洛阳宫的确辉煌磅礡,曹洛却更向往洛阳城的街市生活。

    “公子,那里便是城南正门,夹街都是官署、太庙等,往前便是坊市。”王忠一一指给曹洛。

    “你别说那么多,我就想知道洛阳城哪儿有好吃、好玩的地儿!”曹洛看着王忠说。

    “公主,往前左转,穿过铜驼大街中轴,南面就全是民居、里坊,可热闹呢。”罗舟在一旁抢先回答。

    “那好,就去那边!”曹洛兴奋的一挥手,又分别指了指罗舟和王忠,“你们俩前面带路!”

    洛阳城大得令曹洛瞠目,格局方正,洛阳城内的居住区和商业区呈封闭的里和市集,洛阳城外也有市集和居住区。

    曹洛几人走街串巷逛市集,只见小贩、行商、坐贾纷纷热情地招揽生意,顾客讨价还价,好不热闹。

    市集中有卖粮食的米市,卖肉的屠肆,还有菜市、果品市与香料市,罗舟说还有供胡人商贩售卖西域商品的胡市。

    “公主,呸”罗舟扇了自个儿一巴掌,“公子,前面那气派的高楼是洛阳城最好的酒楼会仙居,您要不要去看看?”

    曹洛的视线却被不远处的包粥坊吸引住了,只见那大大的肉包子在竹笼屉里冒着热气,包子皮面上有油微微渗出,一看就是皮薄肉厚。那锅中的白粥亦晶莹剔透,泛着米汤的香气,实在诱人得紧。

    “春花,我要吃包子和白粥。”曹洛指着包子大声说。

    “这位小公子里面请!”包粥坊一个伙计模样的小个子青年听见曹洛的话,立即微笑着大声招呼曹洛。

    曹洛冲春花几人一甩头便率先进了坊间。

    坊间不大,是半露天式的木棚,只有三张方桌,里面已经有人坐了其中一张。

    曹洛就近寻了张桌子坐下,见春花几个站着不动,气道:

    “我说,你们四个还站着干什么,都过来坐啊!”

    “十一郎果然名不虚传,貌胜女郎多矣!”

    忽听旁边的那一桌有男子开口道。

    “泰初,你说这娘娘腔就是曹八的男宠十一郎?”随之是另一男子以嘲讽的语气问道。

    “大胆,竟敢非议我家公、公子!”曹洛还未反应过来,春花已经厉声喝叱对方。

    “哟,一个玩物而已,还登鼻子上脸了”开口嘲讽曹洛的那个拔高声音又说。

    曹洛真被惹火了,于是愤愤地看向邻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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