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曹洛寅时便起床,把春花、秋月吓了一跳。昨日她早早上床,说明儿要早起时春花她们都没当回事,以为睡一觉她就该忘了。

    今儿个夜里正好是春花和秋月值夜,两人忙为她梳洗换装,又让万全去张罗马车,之后十一郎就摸黑去了包粥坊。

    包大同将曹洛的酱肉包推出后卖得相当好,没两天就需要排队购买,包家父子根本忙不过来,幸好有曹洛帮忙包包子,而春花和万全就帮忙卖包子。

    曹洛学得很快,没两天就学会了。原本曹洛是不想再来包粥坊了,但是这两天包粥坊的生意太好了,包家父子根本忙不过来,曹洛就还是继续来学,只等包大同雇到新的伙计就全身而退。

    “世子,福山公主去包粥坊竟是为了学做包子。”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平弦在收到底下人传回的信息时都破防了,堂堂大魏公主不仅女扮男装招摇过市,竟然又跟人学起做包子来,这真是太荒唐了。

    谢琅闹言顿住脚步,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而且,据说她去了包粥坊后,包氏的生意竟好得不得了,如今洛阳城的世家勋贵都去那里排队买包子呢。”

    “哦!这倒有点意思,继续盯着,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谢琅说完冲平弦挥了挥手,径自进了垂花门去了后院。

    “咦,那不是十一郎的两个下人么!”正准备排队买包子的司马昭转眼间看到万全和春花,忍不住嘀咕。

    “二公子认识?”正月,司马昭的近身长随,这会儿听到司马昭嘀咕,忍不住望向万全和春花问。

    司马昭正准备开口,忽见一个黑衣中年人领着十来个身穿铠甲的兵士,斜插进队伍的最前面,觜里还吆喝:

    “都让开!”

    “你谁呀,这么横!”被挤开的锦衣男子不服气,他身后的人拉了拉他的锦袍,示意他赶紧退后。

    “不认字么?”黑衣男子指着旁边停着的一辆豪华马车问,马车的车厢旁插着一面黑底镏金的三角旗,上面一个大大的金色荣字。

    “原来是荣国公府上,恕小人有眼无珠,您请!”锦衣男子边说边往后退。

    “你干什么?人家都在排队,凭什么你就不排?”春花瞪着那黑衣男子说。

    “你耳背没听到他说的话?”黑衣中年男人指了指身后的锦衣男子,“荣国公府能来光顾你们这小店那是你的荣幸,别给脸不要!”

    “荣国公府的狗什么时侯跑出来了,往你身后瞧瞧,人家晋国公府的主人都在排队,你算老几!”曹洛从后厨走出来,冷笑着冲荣国公府的管事说。

    “你小子!”荣国公府管事刚欲发作,却被司马昭的喊声打断。

    “十一郎!”司马昭热情地同曹洛打招呼。

    荣国公府的管事叫钱进,此时才看到司马昭,气焰顿时减了一半。

    “竟然是司马二公子,失敬!失敬!”

    原本排队买包子的众人全都让出路来,一个个退得远远的作壁上观。也难怪众人如此,你想啊,一个荣国公府加上晋国公府,再加上长乐公主府,这谁不退避三舍啊!

    “你个狗东西连他都敢骂,知道他是谁吗?”司马昭几步走上前,指着钱进的鼻子骂。

    钱进这才觉得十一郎这三个字挺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曹洛觉得司马昭是故意嘲讽她,于是抢先冲钱进一拍胸脯说:

    “我,十一郎,长乐公主的新宠是矣!”

    司马昭被她小脸上的得色弄得哭笑不得,没想到曹洛又加上一句:

    “狗仗人势谁不会!”

    这下子司马昭实在忍不住暴笑。

    钱进那张老脸由红转黑,也煞是精彩,司马昭笑得更欢。

    “二公子,不是老奴在二公子面前充大,实在是国公府的几位小姐听说包氏的包子好吃,所以让老奴来走这一遭。”钱进对着司马昭点头哈腰。

    “十一郎,你怎么在这里?也是来买包子的?”司马昭不理他,只看着曹洛问。

    “我是来学做包子的。”曹洛坦然道。

    “你学这个干什么?想吃就来买呀!”司马昭很是不解。

    “公主喜欢。”司马昭愣住,也不知曹洛是说长乐公主喜欢吃包子,还是长乐公主喜欢她做包子。

    钱进被两人忽视得不知所措,这会儿终于等到他二人停了交谈,忙说:

    “这会儿也没人买包子了,给我拿二十个。”

    “没旁人也是司马公子在先”春花看不得钱进的嚣张模样,毫不客气地说。

    晋国公司马义一向低调,对子女教育也很严厉,不许铺张浪费,也不许仗势欺人。所以,司马昭不甚在意的冲春花道:

    “先给他罢!”

    司马昭的大度令曹洛大为意外,也心生好感,曹洛有心与他相交,因而很是豪爽的对司马昭说:

    “我请你吃包子吧!”

    司马昭没想到十一郎如此豪爽,心中大为感动,冲曹洛抱拳道:

    “多谢十一郎!当初对十一郎冒犯之处请十一郎原谅!”

    然后又询问了曹洛的年龄,原来他们竟是同年,司马昭比曹洛大月份。

    “我为兄,十一郎为弟,不知十一郎贵姓?”

    “我姓贾。”曹洛脱口而出。

    “莫非是肃侯之后?”

    曹洛倒不知道他口中的肃侯是何人,但能封侯的肯定是个人物,曹洛赶紧摇头。

    “十一郎出至普通人家,并非高门大户。”

    司马昭也反应过来,世家勋贵的子弟怎么可能做女人的玩物?所以也就没再问别的。

    司马昭对酱肉包子赞不绝口,听春花说是曹洛做的,顿时对贾十一郎刮目相看。

    曹洛从包粥坊回到公主府,刚梳洗完门房下人来报,八公主曹媛来了。

    曹媛看上去有些疲惫,她三岁的女儿程惠贞病了,她这些天都在程府陪女儿。

    “贞姐儿好些了吧!”曹洛坐在独坐榻上由秋月和冬雪侍侯着绞头发。

    曹媛点了点头,自在围枰上坐了,看着对面的曹洛问:

    “你怎么得罪荣国公府了,今儿个刘氏也不知在祖母跟前说了什么,祖母下旨召我带十一郎进宫。”

    “哦,昨日在包粥坊与荣国公府管事有点摩擦,祖母要你什么时侯带人进宫?”曹洛倒不以为意,曹媛不比她心大,有些为她担忧。

    “我拿贞姐儿生病的事推到明天,你女扮男装的事怕是会被祖母责备,你要有心理准备才是。”

    “八姐放心,我有应对之策,你就瞧着罢!”

    “八姐,我给贞姐儿做了些包子,呆会儿你给她带回去。”曹洛在桃花宴上见过程惠贞,贞姐儿体弱多病,曹洛很是怜惜她。

    第二天,曹洛依然着男装与曹媛一道乘马车去到永宁宫。

    “你那个包子怎么弄的,贞姐儿喜欢得紧,我也觉得非常好吃。”曹洛刚上马车,曹媛就忙不迭的问她。

    针对小朋友喜欢吃糖,曹洛为贞姐儿做了糖包子。用核桃、花生、芝麻,加上桂花赯,香香甜甜十分好吃。

    “贞姐儿喜欢就好”曹洛只笑笑说。

    曹媛也没再多问。

    等进了永宁宫,曹媛才发现春花和秋月手中都拎了个食盒,她有些疑惑的看了曹洛一眼,没等她开口郭太后已经从内殿走了出来。

    曹媛和曹洛一起行礼问安。

    “祖母,我把十一郎给您带来了。”曹媛行礼之后紧走几步前去搀扶太皇太后。

    “十一郎拜见祖母!”

    “这,这是”郭太后疑惑的看着曹媛,曹媛但笑不语,郭太后又看向曹洛道:

    “抬起头来!”

    “是!”曹洛抬头,冲郭太后俏皮一笑。

    “这,怎么是你?”郭太后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曹洛来,顿时黑脸怒叱:

    “荒唐!洛儿,你这是干什么?”

    曹洛冲春花招手说:

    “春花,把食盒给我。”

    春花赶紧把手中的食盒递给曹洛,曹媛已经扶着郭太后在围枰坐下。

    曹洛将食盒打开,一股特别的香气扑鼻而来,立时吸引了郭太后的目光,望着还冒热气的小包子,郭太后忍不住问:

    “这是什么?”

    “回禀祖母,这是洛阳城的民间小吃包子,祖母先尝一尝味道如何!”

    郭太后看着食盒中的包子又是疑惑,又是好奇,迟疑间郭怀已经双手捧着一双银筷到她手边。郭太后还是好奇的拿起筷子挟了一个小包子,一小口就咬了一半。

    “哎呀,这小包子真是有趣儿,十一,你是怎么弄的?咱贞姐儿没准见了这小包子都舍不得吃了。”曹媛在一边凑趣,也是为曹洛解围。

    “你说这是洛儿做的?”郭太后先看了看曹媛,又转向曹洛,疑惑的问。

    “祖母”曹洛将食盒递给郭怀,走过去蹲跪在郭太后膝边,一双乌黑晶亮的大眼微红道:

    “洛儿不孝,总是惹祖母生气,洛儿真的知道错了。洛儿想哄祖母开心,就扮了男儿去洛阳城寻找宫中没有的物件。洛儿偶然在包粥坊吃过他家的包子,觉得祖母也定会喜欢,所以才肯求包师付教授于我。”

    “哟,这些手艺人家吃饭的技艺一般不外传的,十一是怎么说动他的。”曹媛一动声色的配合着曹洛。

    曹洛便将如何拜师学艺的事添盐加醋、绘声绘色的讲给郭太后,听得殿内的人都为她捏一把汗。

    “洛儿有心了!”郭太后感动的搂住曹洛由衷地说。

    “这是怎么了?”

    许是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曹洛的故事所吸引,都没听到殿外内侍的传唱,直到正始帝曹方出声才惊醒殿内众人。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曹洛也起身随众人一起行礼。

    曹方一进来就看见郭太后脚边的绝色少年,仔细一看竟是曹洛,所以才出声。

    “十一妹又顽皮惹祖母生气了?”曹方随口问道。

    “我哪有!”

    “皇上来了!”郭太后笑着打断曹洛,“这次皇上可猜错了,快来尝尝这个!”

    郭太后用拿着银筷的手,指了指郭怀手中装着小包子的食盒对曹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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