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后颇为意外,没想到曹洛会进宫,更没想到谢琅会与她一起进宫。

    “快宣!”

    晋国公夫人张氏退到旁边,下意识的看向门口。她其实对曹洛没什么映像,只是经常听往来的夫人们私下议论,也从司马昭那里听他提起过曹洛,总之儿子口中的福山公主不仅美若天仙,还完美无缺。

    待曹洛与谢琅走进来,张氏还是被曹洛的美貌震撼到了。

    “祖母,您哪儿不舒服?”曹洛行礼问安之后走到床边担忧的问。

    “御医说只是偶感风寒,没什么大碍”郭太后拉着曹洛的手拍了拍,又看了看谢琅和管夫人道:

    “敬轩、阿姜,你们也来啦,郭怀,赐座!”

    管夫人与晋国公张夫人坐一处寒喧,谢琅也在另一边坐了,看着曹洛与郭太后叙话。

    “祖母老了,不中用了”郭太后依然握着曹洛的手感叹。

    “祖母哪里老了,御医不也说只是小感冒么?难道祖母有什么事瞒着我?”曹洛是真担心郭太后的身体,不管怎么说有郭太后在,对曹洛而言总是好的。

    郭太后默默看了曹洛好一会儿,忽然转头对郭怀道:

    “郭怀,请驸马和两位国公夫人去外面休息,哀家想跟洛儿说说私房话。”

    “诺!”郭怀躬身应是,然后对谢琅和管夫人、张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国公夫人、谢驸马,请随老奴一道!”

    郭太后目送几人退了出去,这才拉住曹洛的手,神色郑重的说:

    “听说敬轩得了个庶长子,你可要沉住气,这当口千万别跟他闹,把孩子抱来养着便是。”

    “祖母放心,我省得!孩子刚出生谢琅就抱过来了。”曹洛不想多说,反正顺着郭太后准没错。

    郭太后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你看,敬轩对你也算不错不是!洛儿,当初你父皇让三公共同辅佐皇上,原是以三公相互制约,可这始终是隐患,皇上欲收回兵权也是迫不得已。”曹洛没想到郭太后如此直言不讳。

    “可是祖母,虽然洛儿见识少,但我还是觉得如今正值乱世,需要做的是一致对外,皇上这般急于求成,只怕会欲速则不达。”既然郭太后都直言不讳了,曹洛觉得也没必要再装傻充愣,其实她心中也有许多不解。

    “祖母何尝不知道,只是机会稍纵即失,而你就是那个契机。”郭太后没理会曹洛的惊讶,目光平视前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去年哀家寿诞,你从许昌宫回来对敬轩一见倾心,我们便觉得是个机会。首先,护国公对大魏决对忠心,唯一的变数便是敬轩。敬轩在外军的声望不输他父亲,又年青气盛,若能用你困住他,那咱们便能心想事成,如今看来咱们的算计还是有胜算的。”

    曹洛原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没想到谢琅竟是受她祸害,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洛儿,一切皆是命,若你父皇能长寿,魏国何至于此啊!如今你我的命运都与大魏牢牢绑定,至古那些亡国公主的命运不是死,便是生不如死啊!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曹洛心想。不甘心做个亡国公主,更不甘心任由命运摆布,我命由我不由天,曹洛暗暗发誓。

    “臣,参见皇上、皇后,愿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外面响起谢琅和两位国公夫人的声音,把寝殿内的祖孙俩从各自的思绪中唤了回来,曹洛忙起身退到一边,静静听着外面正始帝与谢琅闲聊。

    “十一也在啊!”正始帝曹方与张皇后前后脚走了进来,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臣妹见过皇上、皇后!”曹洛垂头躬身行礼,淡淡的说。

    正始帝不以为意,只看了曹洛一眼便踱步到郭太后床前,关切地问:

    “祖母可感觉好些了?”

    “哀家好多了,皇上近来国事繁多,不必日日前来问安。”郭太后淡笑,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似在告诉曹洛不用担心,正始帝不是专程为她而来,这让曹洛心中稍定。

    那边郭太后与正始帝叙家常,这边曹洛也陪着张皇后聊天,画面十分和谐。

    谢明香没有一起进宫,她自愿留下来陪粱惠茹母子。

    “福山公主也太歹毒了,竟然令咱们母子分离,我可怜的孩儿啊!”粱惠茹从乳母手中抱过儿子,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哭道。

    “惠茹,你误会曹十一了,是兄长把茂哥儿送去紫萝院的,听说曹十一还十分不愿意呢。”谢明香忙向粱惠茹解释。谢琅为儿子取名茂。

    粱惠茹大感意外,倒不是因为谢琅把儿子抱去紫萝院,她与谢琅相处了一年多,很了解谢琅是个守规矩的人,不可能为自己破例。让她意外的是谢明香竟然为曹洛说话,这让她顿感不安。

    “明香,你还小,不明白人心险恶,有些人表面贤惠端庄,暗地里却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粱惠茹抱着儿子边说边暗暗观察谢明香的反应,果然,谢明香听了她的话不赞同的皱眉。

    “你别这样说,我母亲和刘妈妈都说曹十一是个心善的,况且至她来到国公府也没找过你麻烦不是!”

    梁惠茹心中暗恨,脸上却强自镇定,故作姿态的想了想,一脸可怜兮兮地道:

    “明香说得是,只是我早年失了双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却又”说着低头两眼巴巴的看着儿子,止不住的落泪,看得谢明香也替她心酸。

    曹洛出了永宁宫,面对谢琅时竟说不出的心虚,总觉得有些对不住护国公府。

    曹洛的异样谢琅也看出来了,他以为是正始帝对曹洛说了什么,碍于管夫人在旁,他也没有多问。

    等回到紫萝院,他借口看孩子,看似不经意地问曹洛:

    “皇上今儿个跟你说什么了?”

    “没啊!”曹洛回府也先去看谢茂,谢琅冷不丁的问她倒让她愣了愣,正始帝今天好像就跟她说了一句话。

    “是吗?怎么感觉从永宁宫出来你就有点魂不守舍呢!”谢琅淡然说。

    “有,有吗?没有吧!”曹洛下意识的躲闪谢琅的目光,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谢琅冷冷看了她一眼,心里有隐约的怒气,感觉曹洛根本不信任他。

    正在这时,平弦匆匆赶来,谢琅冷着脸说了句:

    “有事去书房说。”说完也没看曹洛,率先朝书房去了。

    “禀世子,属下查到章淑妃的确是蜀地人,福山公主所言属实,之前章淑妃与胞兄失散,但一直派人在蜀、魏边城寻找,这次袁妈妈回老家才与福山公主舅父联系上。”

    “派人去蜀地打探章家的所有情况,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诺!”

    虽然曹洛有心避着谢琅,但因为有谢茂在两人难免会见面,谢琅每日也少不了来询问儿子的情况。开始曹洛找乳母来应答,被谢琅一番训斥,说她对庶子不上心,有失主母气度什么的,曹洛无奈,只好尽量多的去谢茂那里,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公主,你发现没有,最近谢世子特别奇怪,以前冷冷的不爱说话,现在话变多了不说还动不动找咱们的不是。”春花一边为曹洛梳头一边说。

    “就是!”一旁的秋月点头附合。

    “你们也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阿姆,你说他是不是吃错药了?”曹洛忍不住心里犯嘀咕,以往谢琅大多呆在书房,好像有处理不完的事务,而最近总往谢茂那儿跑,然后就来找她的碴,莫不是他的事情进行得不顺利?

    “说来谢世子也算是个君子,别的不说只不近女色这一条就难得。咱们来这边也快三个月了,梁姬还有了身孕,也没见他纳个,不说这洛阳城,放眼天下怕也不多见。”大约是明帝给袁妈妈留的阴影太大,她对好色的男子特别愤恨。

    “也有啊,我听子上说他兄长与夏侯微感情极好,所以至今都没纳妾。”

    “公主有所不知,我听人说晋国公世子夫人怀孕后将身边的大丫环给了世子作妾,晋国公世子也笑纳了的。”冬雪在一旁说。

    “是吗?”曹洛听得眼睛一亮,心道谢琅如今这火气大得会不会是欲求不满啊?再怎么说他毕竟才二十来岁,正值血气方刚之时,还是个整天打打杀杀精力过剩的武将。

    “阿姆,要不咱们也给他纳房妾,你说行不行?”

    袁妈妈微愣,继而笑了起来。

    “有你这样的美人在前,只怕没人能入得了他眼了。”

    曹洛大冏,这话听着怎么听都有岐意呢。

    这天傍晚,曹洛刚泡了药浴,袁妈妈正精心为她按摩,夏荷忽然进来禀报:

    “公主,平兮来了,说是世子请您立即过去。”

    “你亲自去回世子,就说我这边正忙着,等忙完了便过去。”

    夏荷应声出去,哪知平兮却高声道:

    “夫人,世子那边有重要的事需要您过去解决,世子正等您呢!”

    曹洛跟袁妈妈对视一眼,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要她去解决。

    “莫不是粱夫人那边出了什么事?”

    曹洛听袁妈妈这么一说忙翻身坐起,春花急忙拿了衣裙过来与袁妈妈一起为她穿戴,然后率先出门。

    “平兮,出什么事了?”

    “这个”平兮抬头扫了曹洛身后一眼,又垂了眼帘说:

    “夫人还是快去书房吧,世子爷,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跟您讲。”

    “那行,我也不为难你,你前头带路吧!”

    曹洛看平兮的表情心中就“格噔”一声,莫不是梁惠茹真出事了?曹洛不禁也着急起来。

    “世子请夫人单独进去。”到得书房门口,平弦守在外面冲曹洛抱拳说。

    “既如此,你们就在外面吧!”曹洛看向袁妈妈和春花,袁妈妈冲她微微额首,曹洛这才安心的跨过门槛进到书房。

    书房内的情景让曹洛大吃一惊,只见谢琅背手站在窗边,在离他不远处的书案边有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女子跪坐在地上,此时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冷的,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听见脚步声谢琅转过身子冷冷的看着曹洛,而那女子却将整个上半身匍俯在地痛哭失声,只那声音十分耳熟,曹洛再仔细打量那女子,竟然是冬雪!

    曹洛顿时怒火冲天,指着谢琅破口大骂:

    “谢琅,谢敬轩,我以为你是个君子,哪知竟是个衣冠禽兽!你看上冬雪只需跟我开口便是,对一个弱女子用强算什么男人!”

    “你告诉她是怎么回事!”谢琅没有理会曹洛,只几步走到冬雪身边用穿着黑色靴子的脚在冬雪肩上踢了一脚。

    “谢琅,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曹洛如一只急红眼的兔子直直地冲过去,拦在谢琅身前,还不忘踹了他一脚。

    谢琅吃痛,扣住曹洛的手腕指着冬雪道:

    “究竟谁禽兽不如,嗯,你这丫头趁我在净房洗澡,忽然闯了进来,你问问她是何居心?”

    曹洛完全傻眼了,目瞪口呆地望着谢琅,良久才转头看向冬雪:

    “是真的吗,他说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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