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雪看向焦急的将离,思索再三说道:“我可以做你的姐姐吗?从今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说这句话时李竹雪表情认真,眼睛里满是真诚。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李竹雪很喜欢眼前的女孩,她懂事的让人心疼。

    将离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么漂亮的姐姐竟然不嫌弃她?

    她心中雀跃不已,自己以后是不是也有家人了?

    可是……

    似是知道将离心中的犹豫,李竹雪又开口说:“你很好,很善良也很可爱!我从小就希望可以有个妹妹,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家里只有自己。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家人呢?”

    将离用力眨眼睛,害怕这是水中月镜中花,到头来只是一场梦。她用力掐了自己发现很痛,再三确认不是幻觉后,泪水夺眶而出。

    “姐姐!”

    将离向前一扑,双手紧紧抱住李竹雪,贪恋她怀中的温暖不愿离开。

    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终于可以有人依靠,她在李竹雪怀中放声痛哭宣泄心中委屈。

    李竹雪的手规律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将离鼻子红红的,脸上的泥和泪水掺合在一起,如同掉入泥潭的小花猫模样惨不忍睹。

    李竹雪噗嗤的笑出声来,感叹一句,“真像。”

    “什么真像?”

    “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她小的时候也特别爱哭。”

    “那…现在呢?她在哪里?”

    “现在嘛……”李竹雪脑海中浮现苏木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莞尔一笑,“等你见到她自己问吧!”

    待将离情绪平静后,李竹雪让她收拾行李离开此地。因为是逃跑,所以只需要带些重要的东西即可。

    将离不明白李竹雪为什么突然要带她离开,一脸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呢?姐姐,要不等你的腿好一些再离开吧!”

    “毕竟是你的婚约,蜀公子那边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李竹雪摇头,态度坚决。

    她随意说了一个理由,并没有将心中的猜测告诉将离。他们都是将离的亲人,她的揣测并不一定会成真,也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转瞬间,将离把收拾好的包袱放在桌子上。一块破布包裹着小盒子,里面便是她的所有家当,那是李竹雪刚抢回来的地契,生辰贴,玉佩,以及她母亲留给她为数不多的首饰。

    李竹雪虚弱地取下腰带,用尽全力将腰带从中间撕开。伴随着布条破碎等声音,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瓷瓶掉落在地上。

    小瓷瓶中是一枚急救丸,那是苏木香研制的,为了防止一些突发状况,在找不到大夫时拖延一段时间。

    将离发现腰带的夹缝中竟然藏有十几片金叶子,刹那间惊得目瞪口呆,眼睛里满是星星……

    之所以在腰带中藏金叶子,是因为她某次出宫游历时与大家走散,身上的钱袋恰巧被小偷顺走。一无所有的她只能露宿街头,忍饥挨饿受尽苦楚。自那之后她习惯性的把金叶子和急救丸缝在腰带中,以防不时之需!

    前几日不拿出来,是因为她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没有能力守护财物之前,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周围之人觊觎,更有甚者会遭遇杀身之祸。

    “你去把你父亲的砚台赎回来吧!再去集市上买些衣物和干粮。今晚出发,避免夜长梦多。”李竹雪拿出两片金叶子放在将离手中。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一片金叶子相当于十两白银,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两片金叶子无疑是笔巨款。

    她知道那方砚台对将离的意义,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将离留有遗憾。

    深夜,

    伴随着虫鸣,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将离家门前,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

    不过片刻,屋子浓烟密布火光冲天,将离的家被火海吞噬。

    而他们所做的一切被躲在远处的两人看得清清楚楚,将离后怕的拍拍胸口,庆幸走的早,若再迟片刻,必定命丧于此。

    说来也巧,她们正在马车上清点东西准备离开,将离看到这几人行为可疑,害怕他们危害村子才停留一会儿,却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是自己家。

    将离崇拜地看向李竹雪,兴奋地说:“姐姐好厉害!是不是猜到今晚会出事呀?”

    转瞬间,她想通了什么脸上笑意全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靠在李竹雪身上。

    她突然不想问李竹雪是谁想要加害她们,答案显而易见正是她的伯父伯母。

    虽然他们对她并不好,抢走了父母留给她的家当,但是他们始终是她的亲人,心中总会有一丝期盼。

    有他们在,自己在这世间不是孤身一人。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哭,可是泪水依旧不受控制流下。

    将离愧疚的看向李竹雪,厌弃自己是个丧门星,只会带给周围的人不幸,李竹雪也因为自己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她心灰意冷,想让李竹雪放弃自己独自离开。

    “与你无关!做错事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感到愧疚?你忘了还有我吗?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李竹雪眼睛泛着冷光,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可看到将离难过的样子,心中泛酸,这可能就是长大的代价吧!

    趁着夜色,两人快马加鞭赶到紧邻村庄的客栈。

    客栈内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简单的桌椅,一张大床,以及旁边的软榻。

    好在有热水可以沐浴,两人洗了个美美的澡后浑身轻松。

    李竹雪快速打理好自己,而将离还在和自己的头发战斗。

    久未梳理的头发早已锈成一团,梳子与头发的摩擦疼得她呲牙咧嘴。

    李竹雪一瘸一拐的走到她的背后,从她手中拿走梳子,像春风吹拂柳枝,温柔的梳理着。

    一炷香后,将离指着镜中女孩,不敢置信地问:“这是我吗?”

    乌黑靓丽的头发垂在腰际,洗去脸上的污垢后,葡萄大的眼睛更加灵动,粉嫩的红唇像刚成熟的草莓透亮诱人,宛如布娃娃一般。

    “当然是你了!我们家将离是个活泼可爱的小仙子!以后不能再哭了哦!”李竹雪不由自主地捏了捏将离粉里透红的脸蛋儿。

    “不要为不在意自己的人流泪!”

    她喃喃道:“姐姐,有你真好!”

    说罢紧紧地抱住李竹雪的腰,回忆起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心中满满都是幸福,不由自主地用脑袋来回蹭了蹭。

    在客栈里一住就是是小半月,李竹雪的腿经过大夫的诊治和药物的加持下,可以自由行走。

    这段时间,李竹雪一直担心风尧的情况,让将离四处打听消息,却一无所获。

    她知道这件事急不得,也相信风尧平安的话定会来寻找她的。

    李竹雪决定先去往凌云村蜀家解决将离婚事,再想办法找人。

    蜀家在凌云村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很容易能找到。

    他们的院落与两边的草屋瓦房格格不入,屋檐四角翘起,红色气派的大门前摆放了两个石狮子,恢弘大气。

    李竹雪上前敲门,很快得到回应。

    小厮打开一条门缝,看到的便是灰头土脸,衣服上有星星点点的泥土的一男一女。他们的样子甚是狼狈,宛如乞丐一般。

    “没钱,你们去别处乞讨吧!”他鄙夷看着他们,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说完便要将两人轰走关门。

    “我叫将离,是你们公子的未婚妻。”将离快速把一只手伸入门缝之中,阻止他关门的动作。

    “还我们公子的未婚妻,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们家公子能看上你?”他冷哼一声,很不礼貌的上下打量,觉得她在开天大的玩笑。

    “这是你们家公子的生辰贴和玉佩。”李竹雪从袖中将这两样东西掏了出来,拿到他眼前。

    小厮下巴微张,吃惊地看着他们手中的东西,见东西不似作假,知道此事重大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你们在这里候着,我去前厅通报。”

    说完直接关门,拿着东西去前厅找老爷汇报此事。

    李竹雪调皮的向将离眨眨眼睛,她们是故意打扮成落魄潦倒的样子的。虽然不知道蜀家人有没有参与放火的事情,但可以确定的是,没有蜀老爷的首肯蜀天阔不可能执意退婚。

    如此光明正大的毁约,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蜀家对将离的态度,若顾念旧情一切好说,如若不然,她们这番操作无异于羊入虎口。

    这副落魄的打扮可以降低他们的戒备,如果能轻松解决这件事情是最好不过的,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彩用特殊手段。

    听到将离到来,蜀老爷立刻派他带领两人进门。

    看到带领之人是刚才的小厮时,蜀家对她们是什么态度,李竹雪在心中已有定论。

    自古客人拜访需主人亲自出门相迎,她们虽是小辈,但若蜀老爷重视她们定会让管事过来,而不是一个看门的小厮。

    将离丝毫没有察觉蜀家的怠慢,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气势恢宏的院落,一路上四处张望。领路的小厮知道她们的身份后不敢当面给他们难堪,望着她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只能在心中暗自腹诽。

    “你就是将离吧!你父亲与我是至交,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如今都这般大了!可惜世事无常,将兄走的早呀!”蜀老爷迈着轻盈的步伐朝他们走来,看到将离的穿着打扮后微不可见的皱眉,很快恢复如常佯装流泪用衣袖擦拭眼角。

    “好孩子,这一路辛苦了!不知道你来此处有什么事情呀?快坐,来人,看茶!”

    “蜀老爷,将离此次前来是想商议退婚一事的。家父早逝,订亲时我年龄尚小,如今又是这个样子,我配不上蜀公子,此事就此作罢吧!”

    “好孩子,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家可不会看重这些,你放心,只要你嫁进来,我们家会像亲生女儿一样待你!”蜀老爷表情十分悲伤,不停用衣袖擦拭湿润的眼角。如果不是看到他藏着衣袖后笑容,李竹雪差点就信了他的这番鬼话。

    蜀老爷又与两人客套几句,先感慨世事无常,接着追忆往昔与将离父母相交的青葱岁月。

    将离再三表态自己配不上蜀公子后,蜀老爷才勉为其难同意退婚之事。

    蜀老爷惋惜的说:“既然你态度如此坚决,我就不再勉强!刘福,你去把将小姐的生辰贴和长命锁取过来。”

    刘福回来的很快,生辰贴和长命锁摆在托盘之上。

    只是那生辰贴上面已经生出了霉斑,长命锁已经失去原有的颜色,变得黑漆漆的,与将离精心保管两物形成鲜明的对比。

    蜀老爷面上风轻云淡丝毫没有感到愧疚,俨然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身上。

    “蜀老爷,天色已经不早,我们就先行告辞。”李竹雪缓缓开口。

    蜀老爷微微吃惊很快恢复平静,因为他没有察觉身旁还有这样一个人。

    他上下打量李竹雪,心中松了一口气,看到她的身着打扮便知是和将离一起进来的。

    “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怎么会和将离在一起的?”蜀老爷和蔼可亲的问。

    李竹雪不急不缓的开口说:“在下薛竹礼,蒋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是她们两个在路上编好的说辞,若蜀家误会两人有奸情倒打一耙,把退婚的理由推到将离身上也不无可能。

    蜀老爷听后便极力挽留她们在此歇息一日,等天亮再离开。

    她们还未来得及开口,蜀老爷直接安排下人准备两间客房。

    事已至此,再推辞就是不识好歹,她们只得感谢蜀老爷好意收留。

    两人跟随下人来到客房,推开门看到桌子上满是灰尘,房屋的四角皆是蜘蛛网,破旧的的陈设与金碧辉煌的院落不像出自同一户人家。

    李竹雪嘴角开始抽搐,既然要装就要把戏做全套呀!表面上不舍得她们离开,背地里让她们住这么简陋的客房,这是害怕她们会见钱眼开临时反悔吗?

    尽管如此将离依然很开心,这里的情况已经比她的家好太多了,或许对她来说有个栖身之地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

    望着将离一蹦一跳的背影,李竹雪眸色幽。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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