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香哽咽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没事儿,我早就想和她们打一架了。”

    这话不是为了安慰苏木香才说的,而是她的真实想法。

    与其被动融入不如主动出击。

    李竹雪的计划是在依靠在门边的两个女孩中选择一个作为对手。

    李竹雪有自己的考量,如果打败第一名固然不错,可是她也是新来的,在这群人中的威慑力并不大。如果打败第二名,到时另一个女孩将视她为威胁的话,她还有一战之力吗?李竹雪不知道,也不敢赌。这场战斗必须以压倒性胜利,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有了这场插曲插曲,也算达到了李竹雪威慑的目的。

    李竹雪感受到某处探究的目光,知道引起了某人的注意,便拉着苏木香走过去。

    事已至此,拜码头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竹雪朝第一个拿馒头的女孩说:“薛竹礼。”

    李竹雪选择与第一个女孩结交,因为她挺直背部靠在墙边,走路的姿态也优雅美观。身处这般境地还能有这种姿态,意味着她还没有被同化。最关键的一点,李竹雪透过她的眼神看到了那个桀骜不驯的灵魂,以及强烈的决心,她与自己都想挣脱这个牢笼。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目的相同,便是同路人。

    “墨旱莲。”

    墨?北沐很少有这个姓氏。

    李竹雪瞳孔一缩,直到看到她左手手背的荷花图案时心下一沉。

    莲花是西襄皇室独有的标记,图案的位置也大有学问,左手为尊右手为辅。西襄的皇女怎么会出现在北沐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襄此举意欲何为?

    墨旱莲觉得眼前人表情有点奇怪,顺着她的目光将视线定格在自己的左手上。

    她年纪不大竟然知道这个图案?她是什么身份?

    墨旱莲心中大惊,对她多了一丝警惕。

    李竹雪面带微笑的问:“不知道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一个“您”字表明她的态度,表面是尊敬实则暗示墨旱莲的身份暴露。看似问她怎么来到地窖,实则是问她为什么会来北沐。

    墨旱莲听出了潜在意思,知道对方并无恶意,如实回答道:“被人卖到这里的。”

    “家人?”李竹雪狐疑的问。

    西襄共有三位皇女,现在正是政权交替的关键时期,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到这里?他国内政北沐本无意过问,但是把皇女卖至北沐牵涉两国邦交,背后定有什么阴谋,李竹雪作为北沐公主不能置之不理。

    墨旱莲眼神狠戾,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是仇人。”

    她把‘仇人’二字加重语气,一副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的模样。

    苏木香茫然的望着两人,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你来多久了?”李竹雪问道。

    “三天左右,这些人是人口贩子,外面有人看守。他们每天午时和戌时会来送吃食,每次两人胖一点的叫张麻,瘦一点的叫刘能。”墨旱莲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这里最长的呆了一个月,三日后会将我们卖到南楚妓院。”

    也就是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李竹雪惊叹她细致的洞察力,短短三天的时间收集到重要的信息,果然厉害。

    苏木香在听到要被卖到南楚时后,紧紧抱住李竹雪的手臂,“怎么办?我还能见到师父吗?”

    身处在这个环境下看见阳光都很困难,离开更是痴心妄想。

    苏木香见李竹雪没有回答,害怕的大声哭喊道:“我要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成功触动了众人心中的柔软,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女孩们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开始小声啜泣,有的压抑不了情绪放声大哭。

    漫天的哭声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整个地窖,引来了看守的人。

    “哭哭哭,就知道哭!既然还有力气哭,今晚就不用吃饭了!”那男人敲了敲门框怒吼道。

    他的恐吓起了作用,女孩们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苏木香像只受惊的兔子扑到李竹雪怀中,她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眼泪止不住落下,霎时染湿了的衣服。李竹雪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男人。

    男子看到女孩们眼中的惊恐感到很满意,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感,自鸣得意地离开地窖。

    强者喜欢在弱者身上寻找存在感,而弱者会以欺负更弱的人来寻求平衡。

    李竹雪轻蔑的看着他离开影,温柔的安抚苏木香,“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相信我好吗?”

    她的怀抱很温暖,在无形之中给予苏木香力量,心中的害怕与不安也消散几分。

    地窖内一无所有,李竹雪摸摸衣服发现身上佩戴的东西都消失了,“你身上还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吗?”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都是搜身后把人送进来的。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留下隐患。”墨旱莲摊手,一副有经验的模样。

    李竹雪的目光定格在墨旱莲头发上,眼疾手快拔下她的发簪,顷刻间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散落下来。

    “嗷呜!痛!你干嘛!”墨旱莲埋怨道,抬手揉着发痛的头皮。

    李竹雪看着手中的东西不可置信道:“这是……竹子?”

    这里光线昏暗,女孩们大多披头散发,唯有墨旱莲是盘起来的。她以为墨旱莲头上的是根木簪,没想到是一指宽的竹片。

    李竹雪仔细观察,竹片粗糙两端没有打磨,毛刺有些扎手。

    这是什么意外之喜呀!竹子可比这些糟木头硬多了!

    “这是之前落在衣服里的,进来前他们把发簪和首饰都收走的!”墨旱莲在地上找几根稻草捻成绳子,把散发绑起来。

    这帮人连发簪都不留给她们,是怕她们自寻短见吗?

    经墨旱莲的提醒,李竹雪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男装,头上束着发冠。

    她喜欢穿男装,因为爬树,跳墙,跑步会更加方便。她没有化妆,所以从外貌很轻易分辨出是个女孩子。

    “我…我身上只有这些…”苏木香将身上仅存的东西放在地上。

    三个荷包,四个青果,一个小瓷瓶。

    “这些是什么?”李竹雪将三个荷包和小瓷瓶放在手中。

    苏木香小声在李竹雪耳旁说:“红的痒痒粉,蓝的迷魂散,紫的麻沸散,小瓶是师父给我的急救丸。”

    “你师父是大夫?那你身上是不是有银针?”李竹雪惊喜的问。

    “对!”苏木香说着拍了一下脑袋。

    双手快速解下腰带,腰带内侧插着一排银针。那些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一时疏忽成为了女孩们逃脱的希望。

    看到银针,李竹雪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兴奋地说:“太好了!我有办法出去了!”

    “不会吧……这么细!这么软!”墨旱莲大概猜到李竹雪想法。

    这是要撬锁呀。

    “一根很细,那么3根呢!”李竹雪选了较粗的三根递给墨旱莲,眼神示意她看向桌上的油灯。

    毕竟是要干大事的人,墨旱莲秒懂。尽管知道这个方法困难,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愿意尝试。她要离开这里,还有很多事等待着她去完成。

    墨旱莲坚定的走向油灯,将银针攥在一起在火上烤。

    李竹雪将竹片交给苏木香,嘱咐她把两端磨尖,自己则蹲在门前用手一捧一捧把木桶里的水一点一点洒在门栏的横木上。

    鱼慕渊,鸟慕林,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会渴望光明,这乃人之常情。可是女孩们对三人的动作视若无睹,呆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光亮,没有对自由的渴望,也没有对未来的期待,她们不言不语犹如行尸走肉。

    牢笼囚禁的从来不是人,而是斗志……监狱是个有趣的地方,起先你厌恶它,然后你习惯它,更久之后你离不开它。

    李竹雪不知道她们经历过什么,但在黑夜中前行唯有心怀希望才能走向光亮。老师教育她,帝王要有悲天悯人的胸怀,和爱民如子的心。与其劝她们一起行动,不如为她们创造希望,告诉她们这个牢笼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李竹雪转头望向墨旱莲,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颊滑下,长时间一个姿势导致拿针的手臂开始颤抖。

    墨旱莲咬紧牙关用另一只手托着固定,凭着自己的意志坚持着。

    苏木香细嫩的双手磨出血泡却浑然不知,依旧用全身力气摩擦竹片。功夫不负有心人,竹片已经有了尖头的雏形。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自由触手可及。

章节目录

风倾竹上雪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凯风自北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凯风自北并收藏风倾竹上雪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