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雪身穿龙袍意气风发,略施粉黛仪态万方,嘴角含笑却不达眼底,眉尾上挑不怒自威。

    白露秋则不同,她的身型略显单薄,久病卧床风吹就倒,银色的面具紧紧贴合面部,遮挡住了绝色的容颜。

    两人在祭祀台上并肩而立,太阳为她们镀上了金光,一双璧人羡煞旁人。

    祭司高喊:“典礼已成,新皇登基,良缘永结,白首相携。”

    文武百官齐齐跪拜,百乐齐奏响彻云霄,宫门内外鞭炮齐鸣,唯有两人黯然神伤。

    一人忍着心痛不敢抬头,一人抱着酒坛望向天窗。

    白露秋在台上不时咬唇,眼睛乱转略显局促,哪怕作为替身也从未参加如此郑重的场合。

    她是个见不得的公主,自卑这一个词困扰了整个人生,她努力挣扎却没有结果,试图逃离这场旋涡却越陷越深。

    如今,她站在阳光之下,受万人跪拜,终于有人承认了自己的存在。

    白露秋的眼睛泛酸脑子一片空白,双手紧张得不知道放在哪里。

    李竹雪看出她的窘迫,牵起她的手给了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她跟着自己走进朝堂,一步一步登上御台。

    李竹雪望着前方,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有了结果。

    她坐上了那个位置,一切尘埃落定。

    轻舟已过万重山,上岸之后的荆棘,她会一一铲除。

    今晚的星空格外耀眼,璀璨的烟火在天际炸响。

    两人回到未央宫时已精疲力尽。

    入目的红,刺痛了李竹雪的双眼,刻意忽略的某种情绪不断翻涌,一浪高过一浪似要将她全部吞没。

    龙凤被的绣工精美绝伦,一针一线惟妙惟肖。

    她的双眸黯淡一瞬又恢复如初,侧头恰巧对上白露秋无措的眼神。

    “出去。”

    “奴婢(奴才)遵旨。”

    赵嬷嬷没有走反而上前点燃红烛,“陛下,太后娘娘担心陛下忙碌忘记进食,特地命大厨做些可口的饭菜送来。”

    说完,宫女们将可口的饭菜摆满桌子,香气扑鼻垂涎欲滴。

    李竹雪淡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赵嬷嬷辛苦了,母后的心意朕收到了,如今天色已晚,朕要与皇夫就寝了,你且退下吧”

    赵嬷嬷毕恭毕敬道:“老奴今晚在殿外值夜,陛下若有吩咐直接喊一声便可。”

    李竹雪轻扯嘴角,说好听点是值夜,说难听点便是监视。

    母后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随着房门的关闭,白露秋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盛世容颜。

    白露秋真的很美,让李竹雪自愧不如,这身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英俊潇洒。

    李竹雪越来越好奇南楚第一美男的容貌了,悬着的心平稳落地,身体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她的脸色煞白,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白露秋反应再迟钝也发现出了异样,拿出手帕帮她擦去薄汗,眼睛无意中扫到地下,发现地上出现点点猩红。

    白露秋连忙询问:“哪里受伤了?”

    她检查李竹雪哪里受伤,发现膝盖处的血浸透的衣衫,“我去喊苏神医。”

    李竹雪见白露秋起身就走,赶忙拉住,“别去,药在床底下,你拿出来吧。”

    白露秋在床下扒拉出来一个大箱子,艰难地抱到李竹雪面前。

    箱子里面是各种瓶瓶罐罐,还有包扎伤口的裹帘。

    白露秋卷起李竹雪的裤腿,膝盖处结痂的地方溃烂不堪,血顺着腿部流淌下来。

    “怎么这么严重?”白露秋微微皱眉,用绢帛拭去血水。

    止血药洒在伤口,李竹雪疼得喊出声,声音有些凄惨,“啊!”

    “很疼吗?”白露秋满眼心疼,朝着伤口吹气,想要减轻她的疼痛。

    李竹雪摇头,“没事,你继续吧。”

    白露秋的动作明显慢了很多,但李竹雪依然发出了闷哼,“呜”

    白露秋轻柔的包扎,而李竹雪的目光始终盯着门上晃动的影子。

    这墙角,听得可还满意?

    李竹雪开始脱衣服,解开里衣脱至肩处露出锁骨。

    她弯身从箱子中取出几个竹管,将开口处放在火上烤一会儿,一个接一个吸到脖颈处。

    白露秋忙完手中的事情,抬头看到李竹雪的脖子上零星挂着几个竹管。“你这是在…拔罐?”

    “嗯。”李竹雪不由分说的把最后一个竹管吸在她的脖子上。

    “我不需要。”

    白露秋想要拔下来却被李竹雪阻拦了。

    “一会儿再拔,你先把这个点燃放在床旁的香炉里。”李竹雪指着箱子里的东西,又指了指墙角,“再帮我取几个冰块过来。”

    白露秋不疑有他,“这是什么香?感觉味道怪怪的,”

    李竹雪面无表情道:“安神香,助眠用的。”

    那是她特意找苏木香要的靡靡香。

    顾名思义,男女交//合后会出现的味道。

    夏日酷暑难耐,寝殿之中都会放些冰块用来降温。

    白露秋根据她的要求一一照做。

    “啵。”

    竹管一一拔下,脖间出现深浅不一的红痕。

    “拔完罐不能碰冰的,对身体不好。”白露秋劝阻道。

    李竹雪拿起两块冰,一块放在嘴角,另一块递给白露秋,“你把冰块放嘴边,等一会儿嘴唇会和冰粘在一起,然后再猛然撕开,嘴角会破层皮。”

    李竹雪根据自己的位置对着白露秋比划,“大概在这一块位置。我的在左边,你的在右边才会显得对称。”

    白露秋终于明白了什么,脸色通红说话也开始结巴,“你,你…我,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白露秋觉得身体燥热难忍,手像扇子一样扇着,脸贴着冰块降温,“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李竹雪脸色一变,眼睛看向桌上的饭菜,“这饭菜,你吃了?”

    “不…不能吃吗?”白露秋的眼睛逐渐飘忽,她只是尝了几口而已。

    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李竹雪意识到自己也有点不正常,连忙从箱子里拿出一瓶清心丸,“张嘴。”

    白露秋意识开始迷离,脑子变成浆糊,但还是乖乖张了嘴。

    李竹雪先喂了白露秋一颗,自己也吃了一颗。

    她的母后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呀。

    李竹雪冷冷一笑。

    点燃的香压盖住了红烛散发的香味,导致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异样。

    饭菜和红烛,真是双重保险呀。

    母后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孩子,是困住一个女人成本最小且最便捷的方法。

    两国血脉的孩子,可以保数十年安稳。

    为了断绝她的念想,居然使出这么阴毒的手段,她真是有一对好父母呀。

    父母为之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只是,这份爱太过沉重令她恶心,如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更让她承受不起。

    他们的设想只在北沐兵强的情况下可以。

    若是北沐兵弱,对方会不会以亲缘帮助的名义,霸占国土呢?

    有时,父母只会自以为是,他们不屑听取孩子的意见,目光更是短浅的可怕。

    李竹雪声音轻柔,“还难受吗?”

    白露秋手中的冰块已经化成水,衣服也湿漉漉,但意识清明了不少,“好多了,就是有点困。”

    “咱们睡觉吧。”

    白露秋乖乖点头,走到旁边准备搀扶,只是身体有些软脚步虚浮走的不太稳,撞到了起身的李竹雪。

    李竹雪膝盖有伤,没有站稳腰部撞上桌角,把饭菜扫落碗盘碎了一地。

    赵嬷嬷听到动静,敲门询问:“陛下发生何事了?”

    李竹雪扶着腰,声音难言怒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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