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渐想跟李九龄他们几人合作,一起找出奚连城灭掉萧家满门的证据。

    至于到底有何证据,他却只说明堂几年前铲平了一个杀手的窝点,从那里搜出了不少重要信件。

    其中一张信上就写着“萧氏满门,一万两金”八个字。

    叶云霁听到这仍是眉目不动,手指轻叩着桌面,淡淡笑道:“你怎么确定这封信就是奚连城写的呢?”

    李九龄蹙着眉听到这,也发现了不对,“没错,字迹虽然可以辨认比对,但这封信也不一定就是雇主亲自写的。”

    傅鸿渐也轻轻笑了,“我当然知道幕后之人不会如此蠢笨,这张信件也不能当作证据,但我追查了这个案子两年,终于还是叫我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什么突破口?”

    慕星河虽然跟他仍是不对付,但这会儿也听得正入迷,见他迟迟不说下文,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

    傅鸿渐慢慢答道:“人证。我找到了一个能证明就是奚连城雇凶的证人。”

    李九龄不假思索的接口道:“既然有人证,那怎么不去报官,直接让官府来处理这件案子?”

    傅鸿渐这才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摇着头叹了口气,“都怪我一时疏忽大意,当我从嘉兴府赶回来时,证人已经没了。”

    证人没了?李九龄还在琢磨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叶云霁忽然开口问道:“你说的这个证人,莫非也是奚府之人?”

    傅鸿渐原本神情还有些失落,但他见叶云霁又是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地方,顿时精神一振,“没错,我找到的那个证人叫吴越,他在奚府当了几十年的管家,他就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奚连城的秘密,所以才避祸离开了奚家。”

    李九龄这会儿已经领悟到了傅鸿渐之前那句话的意思,“他是被人灭口的?”

    傅鸿渐的表情似乎也不太确定,他想了想才开口:“吴管家年龄也大了,他的身上也没有看见伤口,况且…我查这案子时十分的谨慎小心,并没有被别的人察觉。所以,我猜他不是被灭的口。”

    “你说他发现了奚家主的秘密,这个秘密又是什么?跟萧家灭门一案又有什么干系?”

    叶云霁总是能问到最关键的地方。

    傅鸿渐沉默了片刻,其实他内心也很纠结,若不是他察觉到奚连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他也用不着来寻求几个萍水相逢之人的帮助。

    他最终还是开了口:“吴管家亲眼看见…他杀害了萧家的大公子——萧庭玉。”

    “萧庭玉?”叶云霁的眉梢微微一动,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傅鸿渐点点头,又继续说道:“萧庭玉也是奚家小姐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他曾在奚家常住了三年。”

    “也就是说,吴管家亲眼看见奚连城杀了自己女儿的未婚夫?”

    李九龄理了理混乱的思绪,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若傅鸿渐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奚家主的确很有可能就是雇凶灭掉萧家满门的幕后黑手。

    只是证人已经死了,傅鸿渐的身份也仍然存疑,他说的话也不能全然都信。

    但他今晚能主动前来,跟她们几个关系尚且谈不上友善的陌生人说了这么多,他肯定也有他的目的。

    李九龄忍不住又看向了叶云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当她心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就会去看叶云霁。

    而叶云霁也总能一眼洞穿她的想法,果然他一对上她的目光,立刻便笑了,他转眸看向傅鸿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恕我直言,傅兄深夜前来恐怕不只是来为我等讲故事的吧?傅兄到底有何目的,不妨直言。”

    人们说话时总是有真有假,但他最终做出的举动却不会骗人。

    傅鸿渐跟叶云霁对视了片刻,终于缓缓说出了他的真实来意,“我知道叶公子几位是高人,深藏不露且正气凛然,我来是为了求助各位,帮我一起查明萧家这个案子。”

    叶云霁神色自若,轻轻勾起了嘴角,“傅兄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傅鸿渐的脸皮微微一抖,眼中露出了几分尴尬,“天黑之时,我本想趁乱潜去书房找一找线索,谁知被奚连城撞了个正着,我和他一交手就意识到不妙,他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

    说到这,他暗戳戳瞟了一眼慕星河,才继续道:“我的右手不便,恐怕已经被他看出了端倪。”

    慕星河立刻瞪大了眼睛,“你这家伙难道是在怪我?”

    “没有!绝对没有!”傅鸿渐赶紧摇头,他似乎也对慕星河这火爆脾气有了深刻的理解,生怕一时不慎又惹怒了这位大少爷,“我是怀疑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这位奚家主的心智和身手可不简单。”

    顾长乐听故事听得正投入,他对慕星河时不时跳出来打岔的行为不满了很久,于是立刻从桌子上抓起一块糕点,硬塞入了慕星河的嘴里。

    顾长乐捂着慕星河的嘴不放,将他拖到了一边,“大人说话,小孩儿少插嘴!”

    慕星河口中塞满了点心,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瞪着顾长乐。

    顾长乐却看都不看他,他的心思这会儿全在傅鸿渐的身上。

    傅鸿渐垂下头,忍不住唏嘘了一声,“实不相瞒,在下只有一事相求,若傅某不幸遭遇不测,请你们速速离开奚府,将这块令牌带去明堂,交给一个叫王春洪的人。”

    他说完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雕刻着“明堂”二字的令牌,令牌背面有一个虎头的图腾,看着气势十分凶猛。

    叶云霁缓缓接过令牌,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明堂”二字,忽然掂了掂手中的令牌,看着傅鸿渐微微一笑:“这令牌是精铁打造的吧?拿着还挺压手,只是傅兄既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何不趁机赶紧离开这里呢?”

    李九龄也是这样想的,傅鸿渐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傅鸿渐嘴里苦笑连连:“你们太低估奚连城了,我已经暗中观察此人半年之久,若我猜的没错,恐怕他早在府外布好了埋伏,就等着我逃出去。”

    李九龄脑子里突然一个闪念,“遭了,我们会不会也无法离开奚府了?”

    若奚连城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蛇蝎之人,傅鸿渐潜入书房无疑便是打草惊蛇,只怕现在任何人都无法轻易离开奚府了。

    尤其是他们几个,现在也是知情人。

    想到这,李九龄看向傅鸿渐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这个人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顾长乐的嗓子也有点发紧,他干咳了一声,忐忑的问道:“难道他还敢…将我们所有人都灭口不成?”

    慕星河冲顾长乐怪笑了一声,故意用阴测测的语气道:“萧家满门被屠杀殆尽,若真是那奚老头干的,你还怕他不敢对我们这些人下手吗?”

    李九龄的脸色也越发沉重了,现在她的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一会儿怀疑杀死陆恒和赵管家的凶手会不会就是奚家主,一会儿思绪又莫名飘到了秦氏和奚家小姐的身上。

    她越想脑子里面越混乱,所有事情就像是一张盘根错节的蛛网,万缕千丝,扑朔迷离。

    此时,叶云霁已经拿着那块令牌把玩了许久,现在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将令牌递回傅鸿渐的手中,他的脸上竟然还保持着浅浅的微笑,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被人算计了一道。

    “傅兄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只是这块令牌有些沉手,还是由傅兄亲自保管为好。”

    傅鸿渐虽然接回了令牌,但他并没有立刻收入怀中,他直视着叶云霁的黑眸,反复思考着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叶云霁是否真的领会到了自己的意图?

    但叶云霁又端起了茶杯,淡淡的表情仿佛他只是听到了一个不咸不淡的故事,令人完全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傅鸿渐眉心一跳,他的喉头略显干涩,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叶公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为了这件案子,我已经耗费了几年的心血,我是绝对不会就此放弃的。”

    叶云霁看着他执着的眼神,无奈地点了点头,“放心,只要你说的不是假话,我们就不会袖手旁观。”

    李九龄也跟着点头,声音轻柔却十分坚定:“没错,若奚家主真是如此十恶不赦之人,我们绝不会让他继续逍遥法外,再去害人!”

    顾长乐不但自己狠狠点头,他还按着慕星河的脑袋想让他也点头。

    慕星河却傲娇得冷哼了一声,甩着脑袋不让顾长乐碰,“我才不信这家伙的鬼话!”

    傅鸿渐表情讪讪的,他看了一圈几人的脸色,这才将令牌收回怀中,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们肯定还不会完全信任我,但我可是对天发誓,今晚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只希望你们明白一件事,奚连城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走,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似乎是这会儿才想起来似的道:“对了,我还忘了说一件事,吴管家曾对我说这座宅院在十几年前并不姓奚,而是姓秦。”

    他扔下这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后,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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