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思穿过层层拱门,好几个法阵,方才来到一个四方的小园子,园子里种满了灵花仙草,中央还有一眼泉水,一只雪白的仙鹤正站在泉边啄自己的羽毛。

    “城主,人来了。”

    折相推开紧闭的房门。

    木青思走进去,屋里摆满了花草仿佛一个小花房,这里头比外头暖多了,前方隔了一道拉门,此刻开着,里头是一间寝室,一个女子靠在床上,她长发披散,生得秀丽至极,却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实在是憔悴病弱。

    “城主,她就是木青思。”

    折相低声对女子说,然后便退身站到一侧。

    叶夙夕瞧着木青思,她露出一丝笑,眼神温柔,她向木青思伸手:“快来坐。”

    “你也是木灵。”

    木青思立刻感受到了叶夙夕与自己相似神脉。

    叶夙夕笑一笑点头,她瞧着不过二十七八岁,但是眼中却透着无尽的沧桑与疲倦,她问:“你多少岁了。”

    “十九岁。”

    柔甲说的。

    “十九岁,还算年轻呢。”叶夙夕喃喃一句,那神情,仿佛羡慕,仿佛悲怜,她笑道:“我已经两百岁了。”

    木青思突然想起段药圣说过的话,他说神脉的寿命至多不过两百岁,那叶夙夕岂不是——

    叶夙夕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点头道:“是的,我快死了,我的神力早已经衰竭,折相想尽办法找来无数仙灵花木想用灵力为我续命,可惜还是无用。”

    木青思看着叶夙夕,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突然沉重,特别的悲伤。

    她原本不惧生死的,她在现代不过能活几十年,到这里能活两百年她还觉着赚,可是现在看到叶夙夕衰亡,她突然也有了一种无力的悲伤感。

    “青思,我借你一滴血用可以吗?”

    叶夙夕突然问。

    木青思愣了一下点头,叶夙夕对折相道:“去把神树枝拿来。”

    折相进入里室很快端着一个花盆出来,那花盆黝黑不知道用什么做的,盆里有一根枯枝,不知道枯死了多久,好像一截柴火。

    叶夙夕让木青思滴一滴血到枯枝上,木青思滴了,血一滴到枯枝上那枯枝里突然发出白光,朽皮突然绿意萌生竟死而复生发芽抽枝。

    “果然,难怪他会……”

    叶夙夕喃喃,她抬头盯着木青思,眼神纠结,却突然苦涩一笑,“可惜,太晚了……”

    “什么?”

    木青思问。

    叶夙夕靠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笑笑摇头,“没什么,折相说你在木族打败了木君,我便想见见你,你来这里可是有事?”

    “我来这里是想找星月潭。”

    木青思起了几分谨慎,没有说自己要找碧虚鉴,只说想找星月潭,并说了玉兰芷的事。

    “又是她!”

    折相听了后,他脸色铁青,“城主,何必还要留玉兰芷,让我去杀了她!”

    叶夙夕垂眸,她道:“结界确实需要镜月石才能打开,镜月石也确实在玉兰芷手中。”

    “这样,你先在双子塔歇息几日,容我想想。”

    叶夙夕柔声说道,然后她便咳个不停,捧着帕子,竟咳了血出来。

    木青思走后,叶夙夕瘫在床上,她满脸的冷汗,浑身发抖。折相看她这样痛苦,他不由红了眼睛:“城主,那木青思是木神后人能起死回生,我绑了她用他给你入药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这时叶夙夕却脸一沉,眼神冰冷:“折相,不准你动她!听到没有?”

    折相红着眼眶点头,却有委屈。

    “我答应大哥,会照顾好你的。”

    听他提起折夷,叶夙夕心中悲痛,不由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这次竟直接不支昏死了过去。

    ——

    下雨了。

    寒露城的雨,冷得似冰一样,这么冷的天,木青思的精神也不大好了,她坐在炉边烤火,今天是第二天了,叶夙夕还没有答复她。

    “寒露城不太对。”

    白尧说,他手伸到炉火之上,他的手非常好看,白皙修长。

    木青思点头:“寒露城里充满了一股残败的味道,整个城池的灵力都衰竭,我能感觉的到。”

    旁人感觉不到,但寒露城也是木族一枝,灵力也是木灵,所以木青思能感受到,正说着话木青思突然发觉白尧的袖口撕开了一道口子,她抬了抬下巴:“你袖子破了。”

    “嗯,早上扯到桌角,撕了道口子。”

    “缝一下啊,不然会越撕越大的。”

    白尧没做声,木青思懂了,他不会,也是,太子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木青思低头继续烤火,一会又看那袖口,片刻功夫看了好几回。

    “哎,我给你缝一下吧。”

    木青思实在是忍不了了,左右她也闲着,于是取了针,把椅子挪到白尧身边,翻起白尧的袖口把撕缝缝起来。

    白尧低头,只看到她挺翘的两片睫毛。

    “好了,还有哪儿破了吗?”

    木青思将线打了个结,低头咬线头,她嘴唇无意间破到了白尧的腕子,白尧的手指动了动,低声道:“没有了。”

    “缝的不好。”木青思把针塞到针线包里,她放下白尧的袖口讲,“凑合吧,要是往常闲了,我能给你绣片叶子。”

    白尧握了握手,低笑道:“这样就很好了。”

    “我有点饿了。”

    白尧忽然说道,木青思烤着火扭头:“不是才吃过吗,才多久啊?”

    “就是饿了。”

    白尧一双黑眸定定地看她。

    木青思点点头:“行,那我热饭,把蘑菇汤热给你喝吧,再热点粥?”

    他偏爱吃素,嘴还挺挑。

    白尧点头:“好。”

    木青思便起身去一旁桌上掏冷冻好的食材准备,一丝不耐烦都没有,白尧握住刚缝好的袖口,五根手指圈紧。

    腰间的思音铃响了一下,白尧抬头正看到木青思腕上的思音铃,他抿了抿嘴唇,解下腰间的玉铃系到腕间,然后轻轻放下袖口。

    萧连跪在了寒露城城门口。

    大雨滂沱,他脸冻得青白,身受重伤,依然强撑着,他已经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了。

    “虽然渣,但是是个好爹啊。”

    水容衣趴着窗口,正好能看到萧连,她感慨。

    木青思走过来撇了一眼,她不以为然:“他这是道德绑架,他想跪就跪,想逼谁呢。”

    “叶城主!”

    傍晚时分,玉兰芷抱着孩子闯到双子塔下,她声嘶力竭的叫:“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求求你!”

    玉兰芷跪在雨中不停的磕头,直把额头都磕得鲜血淋淋!

    “叶城主这样都不松口,确实了有点狠了吧。”

    水容衣站在窗口,她皱紧了眉头,木青思坐在炉边烤火,她始终不为所动,只淡淡讲:“有因才有果,这就叫报应。”

    “只是孩子可怜。”

    水容衣皱眉道。

    柔甲在窗口忽然道:“有人去了。”

    有人围着萧连玉兰芷,却不是驱赶他们,而是带他们往城里走。

    叶夙夕终究松口,答应见萧连了。

    萧连抱着孩子,与玉兰芷一起跪在双子塔上,折相面对他们,脸色铁青,那眼神恨不得将萧连二人碎尸万段!

    “你们进去!”

    折相咬牙道。

    萧连与玉兰芷慌忙跟着折相去见叶夙夕。

    叶夙夕依旧病弱,她靠在床上,萧连原本对叶夙夕有怨念,看到她躺在病榻上,萧连心中愧疚说不出话来。

    玉兰芷扑腾跪下。

    “夙夕,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好,是我不要脸,是我无耻,背着你和萧连在一起,我、我,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是看在我们多年好友的份,求你可怜可怜我的孩子,救救他,孩子是无辜的!”

    叶夙夕目光看过来,听玉兰芷提到孩子,她瞳孔缩了缩。

    萧连急忙也跟着跪下来:“夙夕,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与兰芷无关,只要你愿意用长生丹救生儿,我愿意以命换命。”

    叶夙夕垂眸,萧连见她不吱声,萧连眼中含泪,跪着朝前一步——

    “夙夕,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生儿和檀儿毕竟是亲兄弟啊,血脉相连啊!”

    叶夙夕夕握紧拳头,突然剧烈的咳嗽!折相急忙上前扶着叶夙夕,他咆哮:“你闭嘴!你还敢提少城主!你这个抛妻弃子的畜生,你可知——”

    “折相!”

    叶夙夕一把扯住折相,“住口!”

    叶夙夕喝了半盏茶,歇了片刻,她的脸色越发灰败,她道:“请木姑娘她们过来。”

    折相着人请木青思几人过来。

    “我答应给你长生丹救你的孩子。”叶夙夕咳了一声道,她向玉兰芷伸手,“你把镜月石给我,我便将长生丹给你。”

    这时玉兰芷突然红着眼睛叫:“你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长生丹就在星月潭下!你想夺走镜月石好让我的生儿无药可医去死!”

    折相冷声道:“镜月石原就是城主的,当年是你们偷走了它!”

    玉兰芷叫道:“我们拿镜月石只是为了找长生丹救孩子!可是我们根本打不开结界,是你们城主动了手脚,她就是想见死不救看着我的孩子死!”

    “你们打不开,是因为你们拿走的只是一半。”

    这时叶夙夕从颈间解下一物,正是半块镜石,那石头一面齐面,一面鼓起,齐平的那面光可鉴人,就是一面镜子。

    玉兰芷震惊地自怀中取出另半块镜石,两块镜石顿时一起散发出光芒。

    萧连同样震惊。

    “我竟不知这镜石有两块。”

    叶夙夕咳了一声,淡淡道:“这是族里圣物,从来只传城主,从不让旁人知晓。”

    叶夙夕道:“将镜石交给木青思,由她去星月潭取回长生丹,你们只管在这里等着便是。”

    “怕是有危险,我同她们一同去吧。”

    萧连急忙道,玉兰芷也急忙说要一起去,叶夙夕闭目拧眉,折相在一旁不耐烦道:“城主说了让木姑娘去便让她去,你们若不同意便抱着孩子回去等死吧!”

    萧连与玉兰芷立刻不说话了,玉兰芷咬了咬嘴唇,然后狠下心将镜石交给木青思,折相也将另一半镜石交给木青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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