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燕在搜索框里输入“江芷如”三字,几秒后页面跳出了十几页的资料信息和明星里常见的各种铺天盖地的艳压通稿。

    江芷如。1984年出生于苏省苏城市,2006年毕业于北京影视学院。代表作有《回春天》、《北方大地》、《我们与世界》等影视作品。2006年凭借电影处女作《回春天》正式出道,并凭借在该电影扮演“春天”一角在当年三大奖女主提名。第二年,凭借《北方大地》中所饰演的“萧萧”一角,斩获金花奖最佳女主角,由此成为史上最年轻文艺片影后。

    出道不过5年,演艺履历已经洋洋洒洒写满了两整面。但她多扫了眼,江芷如的资源主要集中在2006年到2009年这三年间,最近这一年却只有一部微电影和零星几个广告。

    她退出页面,刚要删掉搜索框里的词时,看见下面跳出的一排排关联搜索,想到什么,又抬手敲了“江茹”两字在后面。

    页面跳出来的信息,如她所料的——没有任何将“江茹”与“江芷如”联系在一起的线索。

    邵燕不自觉啃咬着嘴上干裂的嘴皮,目光顿了顿,锁在搜索界面的第四个网页上标题上,上面显示:江芷如Rose-微博。页面有简单的几行缩略词,展示博文的一部分内容:「今日收工!小酌一杯,外滩夜景……」【图片】【图片】

    她点进去,便直接跳转到了微博界面。

    这条博文显示是昨晚凌晨三点发布的,还配有三张图片。

    第一张是一副巨大的落地窗外上海外滩光怪陆离的夜景。显然是从室内向外拍的。

    第二张是自拍。自拍只卡到上半身,能看见她穿着一身黑色缎面吊带裙,外罩白色皮草披肩,露出精致白皙的肩颈;黑色的长直发柔顺落在颈侧,喝了酒的面容透着微醺的红,衬托着一张清丽的面容多处了几分妖娆妩媚来。

    最后一张则是一张西冷牛排的食物照片,她一只手随意握着一杯红酒,恰好入了镜,也恰好看见白皙而骨感的手腕处,恰如其分露出的一角莹润冰透的玉镯来,而旁边还拍到餐托上架着一套西餐刀和叉子。

    她目光最后洛在西餐刀上,顿了顿,点击两下将图片放大,看见上面隐隐倒映着一个影子。

    “在看什么这么专注?”阿兰弯腰凑过来看她在电脑上看什么。“叫你都没应。”

    她飞快退出了大图界面,就要关掉页面:“就随便看看。”

    “江芷如?原来你是她粉丝啊。”阿兰眼尖,一下就看到微博上江芷如的头像。

    “还别说,我之前就觉得你跟她有点像。”

    她动作一顿:“是说……我跟她长得像?”

    “倒也不是说五官长得像,就感觉你们神态蛮像的,有种劲儿很像——哎呀,反正就那意思,大概这就是美女的相似性吧。”阿兰笑眯眯道。

    邵燕听了也不知怎么的,许久没应声。

    阿兰没听出什么,倒想到另一件事:“我还以为你开学会搬出去住呢。”

    “嗯?”邵燕才意识到她指的搬出去是什么,摇了摇头:“其实平时我们也很少见一面,他……挺忙的。”

    阿兰似乎松了口气:“其实吧,我挺不想你搬出去的,不是姐们私心啊——就你那个男朋友,怎么说呢,跟阿平啊还有妤妤男朋友这种校园男生不一样,一看就是那种社会人士,有钱有闲的,玩儿你这种大学生跟玩儿小白兔似的,一口吞下去连渣都不剩的,你还是得多留个心眼。”

    “不过……私心上我也不想你搬出去,你说妤妤搬走了,要是你也走了,我可就真的成为这个宿舍的留守儿童了,多可怜啊,你忍心吗?”

    邵燕被她故意扮可怜的神态逗笑,跟她再三保证自己不搬出去,才将这事揭过去。

    阿兰中途接到自己男朋友电话,又煲了一小时黏黏腻腻的电话粥。

    邵燕打开自己的手机,近期的信箱和来电自然都是空白。

    梁泽木从那天去上海之后,就没有联系过她。北海公寓是套大平层,她一个人住有些安静得吓人,所以等一开学还是搬回了宿舍。

    阿兰煲完电话粥,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连挂电话都拖了一分多钟,不免被邵燕打趣道:“你们一个校区的,怎么还跟妤妤他们跨校区谈恋爱一样?”

    “阿平他不是今年要考研了吗?”阿兰有些气泄般趴在桌上,“我不想打扰他复习,就跟他约定说这几个月减少见面次数。”

    阿兰男朋友比她们大一级,邵燕这也才想起来她之前兴致勃勃地说过她男朋友要考北大研究生的事。

    也不知想到什么主意,阿兰忽然跳起来:“我得拜佛去。”

    阿兰向来想一出是一出,邵燕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拜什么?”

    “我跟你说,这边华济寺特灵,我就想去给阿平烧柱香、捐点香油钱,保佑他今年一定要考上北大。”她像是生怕邵燕不答应,忙央求道,“那里真的很灵,你也可以去给你男朋友求一个嘛,去嘛去嘛,反正今天下午没课。”

    在阿兰百般恳求之下,邵燕自然也只好应了。

    她们刚出门口准备去搭公车,一辆福特车停在她们面前,车窗降下来,露出张铭的脸:“你们去哪儿?”

    “哇塞!班长,你还有车啊?太牛了吧?”阿兰眼睛都亮起来。

    张铭笑了下:“这是一个学长借我的,帮他办点事儿——你们去哪儿,要是顺路我就送你们去。”

    “顺路顺路,肯定顺路!”阿兰哪会放过这个机会,拉着邵燕就上了车。

    上车后,阿兰跟他说了地址。

    “麻烦你了啊,班长。”邵燕不太好意思蹭车,先替阿兰道了谢。

    “没事儿——怎么想到去上香了?”张铭好笑的问道,“也不是初一十五的。”

    “有道是,求人不如拜神,靠己不如拜佛。”阿兰说得一本正经,把张铭都逗笑了。

    “欸,班长,你别不信,这华济寺可灵了——而且最灵的是求姻缘,班长还没女朋友吧。”阿兰打蛇随棍上,“来都来了,顺便去求个姻缘呗,指不定女朋友哪天就有了。”

    “真有这么这么灵?”

    “还真有这么灵,不信你问邵燕,我跟我男朋友好前就是因为去寺庙拜过——而且,我之前还给邵燕求过姻缘,你看是不是,超级灵验!”

    这话一出,车里的空气都停滞了片刻。

    张铭像是才回过神来笑着接了话:“是吗?”

    阿兰面上当即浮现出些许得意来:“嘿嘿,这不是当时宿舍我们三个,就她一个老寡着,就特地给她也求了个。”

    邵燕颇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合着我还得谢你这个月老是吧?”

    车程后半,三人说着话渐渐只剩阿兰一个人在讲,不免有些冷场。

    不过好在,半小时后,一座琉璃瓦红墙的寺庙很快出现在眼前,遥遥看去,金匾上提着“华济寺”三字。

    阿兰门口拿了香,问了邵燕要不要,没想到被她婉言拒绝,又扭头问了张铭,结果也得到同样的回答,才发现自己在车上推销了那么久简直白费口水,便自觉无趣,进去上香去了。

    邵燕跟张铭就在山门前等了会儿,一时都没有话说。

    工作日游客不多,寺庙里有僧人在扫地,扫帚落地发出沙沙的声音,光秃秃的树枝上有鸟雀偶尔落下,发出鸣叫声,疏忽又飞走。

    “怎么不去拜一拜?”张铭像是随口问道。

    “我不太信这个。”她只摆手,“这种有诚心才灵,我这样的去拜,不走霉运都算好的。”

    “都没诚心了,还怕走霉运?”他也应着她的话笑道,“这是信了,还是不信?”

    她笑了笑,反问他:“光说我,班长你怎么也不去?”

    他语气故作虔诚,还专门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靠自己能得来的东西,求神拜佛这叫庸人自扰;靠自己得不来的东西,还求神拜佛,这叫贪得无厌——所以我不是不信,而是敬畏神灵,所以不敢有他求。”

    他这话说得刚好是回应阿兰那句“求人不如拜神,靠己不如拜佛”,邵燕被他逗笑:“看来你还参悟挺深。”

    “不敢不敢,略懂略懂。”

    得益于张铭的善谈,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快松快下来,聊了些专业里的共同话题,便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雄寺后面,更是清静,偶尔有一两个前来拜香的老人也是步履匆匆,没有多留。

    “你男朋友……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邵燕听他忽然轻声问道。

    “嗯,对。”

    “我就说,在学校见你都基本是一个人。”他语调轻快,仿佛只是寻常聊天的口吻。

    邵燕也自然顺着他的语气轻快换了话:“听阿兰说这儿姻缘这么灵,你不去求个姻缘什么的?大学只剩两年了哦。”

    张铭慢她一步,忽然停下步子。

    她像是有感应似的,停步回头看向他。他正抬眼看向她,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也就是那一刹,她看见他身后寺庙檐角勾勒出的一角天空,碧蓝如洗。

    早春的天空,向来一尘不染,只是静静地看着你。就像张铭这个人一样。

    邵燕先一步移开视线,轻声道:“阿兰那边差不多结束了,我们该去找她了。”

    走回去时意外走错了路,两人不知觉绕到寺庙的后门去了。

    侧门口一座石狮子前停着一辆极其低调的黑色奥迪。她多看了眼车牌,是京A开头的。

    他们正要走原路回去,碰巧与寺庙里走出来的一行人擦肩而过。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带路的僧人,后面的则是一位寺庙住持之类的人物,一身暗黄色僧服,外披着枣红色的裟衣,身旁是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优雅精致的中年女人。

    女人正专注跟住持说着话。而跟在后面的男人,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态颀长,低垂的面容上隐隐浮现出几丝不耐之色。

    张铭以为邵燕不舒服,俯身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

    这一声叫前面那个走远了几步的男人忽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遥遥地先是落在邵燕身上,又落在了她旁边的张铭身上片刻,很快收回视线,打开车门,坐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她手机叮咚一响,是梁泽木的信息:“晚上我去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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