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这时,门外先前那个扎着两条小辫十六、七岁那个生得很秀气的小丫鬟两手端着个偌大的珐琅平盘,上面依次放着个盛着水的白瓷痰盂、一把紫砂壶、一盏茶杯,大约很重,她有些吃力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一直走到颜慕汐的旁边,怯生生道:“小姐,早膳已经准备妥当了,请您先漱漱口吧!”

    颜慕汐见她着实端着吃力,便微笑道:“你先放到那边茶几上吧!我一会儿用!”

    小丫鬟点点头,依言朝茶几那头走去,谁知一个不稳——脚下一滑整个人一下往前趴去!

    她两人急忙回身伸手想要拽住她却还是没得及,连托盘带上面的东西全部砸到了地上,顿时水洒了一地,各种瓷碎片崩裂炸开!

    颜慕汐则赶紧俯下身将倒在地上的小丫鬟扶了起来,一滩鲜红瞬间灼了眼睛——一块大白瓷碎片不偏不巧正好割到了她的右腕,血顿时止不住地直往外流,她一看急忙叫抱玉去扯块长布条,一时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她脑海中一下闪过阵极其模糊的影子,她不知道是什么,但下一秒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用食指在她身上一阵急点,跟着自己又一下愣住了:“这……这是在干什么?自己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啊?”

    “小姐,你在做什么啊?”这时,拿着布条急忙匆匆返回的抱玉一回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也顿时呆呆地十分不解道。

    来不及再想赶紧接过布条飞快地就给那小丫鬟的手腕作了包扎,动作极其娴熟好像专治跌打所伤的大夫一样,看得抱玉一愣一愣地——她从不知道她家小姐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绑上布条后没一会儿的功夫血就不再往外冒了!颜慕汐顿时吁了口气,一边柔声安慰着叫她不要怕,一边吩咐抱玉赶紧叫人再去请个大夫来查看下伤口有没有碎渣残留,抱玉应声答应便扶起这满手是血的小丫鬟准备出去。

    谁知,她却突然双膝跪地,还没等颜慕汐反应过来便重重地给她磕了个头,抹着泪花垂眼小声道:“谢谢小姐对莺儿的不罚之恩,莺儿打碎了东西弄脏了小姐的闺房,小姐还给莺儿包扎还让抱玉姑娘带婢子看大夫,莺儿日后定好好做事绝不辜负小姐的抬爱!”

    颜慕汐先是一愣跟着便温柔一笑,赶紧又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好清秀的姑娘!嘴儿又甜,可真叫人喜欢!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儿得了称赞像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立时垂下头又断断续续小声道:“奴婢本姓韩,名叫韩莺儿,后来爹爹……爹爹把我卖到了府里当差,大家就都叫我‘莺儿’!今儿个因霜儿姐姐家中有事告假,便将婢子从小厨房临时抽过来贴身侍候小姐几日,可是莺儿太笨不但没帮上忙反倒给小姐添了诸多的麻烦,实在是无用至极,还请小姐责罚……”颜慕汐的心里瞬间有些泛酸:这女孩儿当真是很叫人心疼!就在她刚才低头的霎那,她清楚地看到她滴溜溜地黑眼睛突然间一个斜瞄,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实则早已将自己与抱玉此刻的神色尽揽无余,再加上这一席话便可判定她定然是个极为灵活很会说话的人,几番话语听上去虽感觉有些怯懦,但其实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全然都不着痕迹地表达了出来,而且还十分会看眼色很是灵巧却无半分天真,但这正是这女孩儿最可怜最悲哀的地方——显然以前在家中常被人欺凌,所以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不断逼迫自己要“成熟懂事”,并且刻意学会了“察言观色”,就连她此刻低着头不断揉搓着衣角的样子都是刻意而为,很会“演戏”!

    看到她这副样子,颜慕汐心里当真是一阵难受:“这女孩儿实在是悲哀地让人心疼!她这个爹太过太没人性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活生生把一个生性灵巧颖慧的孩子逼迫得不得不学那‘察言观色’,实在让人心疼!”寻思间便不禁又望向抱玉,适才听她也说自己五岁时就被遗弃街头还好是自己把她带回了府,这天下间到底得有多少穷苦的女孩儿从小就被迫离家吃苦受罪,少不得好些人没能遇上好机遇最后命运多舛吧,想想都让人难过!

    抱玉则轻叹口气又扶着莺儿说:“小姐也不要太伤怀,以后我多照看莺儿便是,一定拿她当亲妹妹对待!这莺儿——”说着又看着那很是瘦弱的她一眼,“莺儿的爹说来可真不算穷人,他可是个做皮毛生意的大户呢!听说光家里的奴婢就不下四十余人,其它杂役厨子就更不必说了!”

    “什么?既如此富足,那他又怎么会这样狠心去卖自己的女儿呢?!”颜慕汐登时万般惊讶又眼瞅着莺儿那单薄的身子——面色蜡黄没一点血色,一看就是长期生活困苦所致!

    而还没等抱玉接话,小小的声音便又低低地传了过来:“我娘亲过世了,所以……”

    “啊?你娘亲过世了?!那你爹爹岂不是应该更疼你才对啊!”颜慕汐更为惊异脱口而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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