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帝君拂手,一道温和的法力打在司遥身上,不消片刻,她身上那股恶臭的鬼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下温如蕴哪儿能不明白,自己分明是中了陆钰的障眼法。

    司遥冷哼一声,直接抬手扇了温如蕴一巴掌,掌中还蕴含着法力,一巴掌扇完这下才算解气。

    温如蕴自知理亏,捂着被打的脸垂眸不语。

    司遥白眼一翻:“蠢货。”转过头去不想看他。

    帝君摇了摇头:“陌玉,这会你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了吧。”

    虽然两人一直不对付,可到底是自己先犯了错,他冲司遥抱拳道:“抱歉,是我认错了人。”

    见对方果断认错,司遥也消了些怒火,淡淡道:“哦。”

    这么一打岔,司遥才想起来陆钰已经跑出去了:“帝君,我碰见了厉鬼陆钰,他趁我不备跳入了轮回井中。”

    司遥余光瞥了温如蕴一眼:“方才,我本想跟着阻止他逃回人间,未曾想某人纸糊了满眼,拉着我不让我去,非说我是陆钰。”

    温如蕴颇有些窘迫,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中了这么简单的障眼法。

    他解释道:“陆钰已经被我重伤,跳轮回井够他喝上一壶了,去了人间短时间内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帝君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这时范七突然插话道:“帝君啊,孟婆大人方才失手将判官笔给打进轮回井了,没了判官笔,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帝君转头看向司遥。

    司遥有些心虚,眼神飘忽:“这不是在气头上嘛,谁让温如蕴一上来就下死手,说来说去陌玉神君也有责任吧……”

    温如蕴猛地转头看向她。

    “既然如此。”帝君道:“在鬼界斗殴,扰乱秩序,该罚。判官笔也得找,那就罚你二人保留记忆投胎历劫,什么时候找到判官笔了什么时候回来。”

    “至于接下来,先暂用普通灵笔代替判官笔。”

    他招来范七:“范七,传我命令,罚孟婆司遥与陌玉神君入轮回井投胎历劫,至于孟婆一职,将前任孟婆找回来暂代。”

    “遵命,帝君。”范七道。

    帝君满意地点了点头,是该找机会磨合磨合这二人的性子了。

    一听要投胎历劫,还是和司遥一起,温如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司遥见状火气一下又上来了,冲他狠狠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不想看他,温如蕴也抱着匡正别开头,站得离她远远的。

    “你二人在凡间也得留意厉鬼陆钰的动向,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立刻上报。”

    二人点头。

    处理好后续事情,帝君走了。

    范七和几个小鬼差在轮回井旁看着僵持的两人。

    “孟婆大人,时候不早了,您看……要不就跳了吧?”

    “闭嘴,他都没跳我为什么要先跳?”司遥没好气到。

    温如蕴抱着匡正冷哼一声,不语。

    司遥余光撇过一旁幸存下来的碗,突然发现里面还有些剩余的孟婆汤,她突然起了坏心思,手指一勾,那碗就到了手上。

    接着,司遥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拳打上温如蕴的肚子,温如蕴一时不防嘶了一声,趁这个机会司遥抓住他双颊将碗里的汤给他灌了进去。

    温如蕴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抵挡,司遥已经往收手后退。

    他使劲擦着嘴,汤灌了大半进去。温如蕴脸色如墨:“司遥!你别欺人太甚!”

    范七脸色大惊:“大人!这可是孟婆汤啊!没了记忆神君还怎么找判官笔?!”

    司遥撇嘴:“我自己找呗,帝君也说了,这是历劫,历劫就要有历劫的样子,带着记忆怎么算历劫?”

    温如蕴道:“你、你,满口胡言!欺人太甚!”

    说罢,竟气得拔剑要朝她袭来。

    司遥见不对赶紧朝轮回井里跳去,还不忘道:“范七!投胎可不允许带着法器哦,记得收了陌玉神君的剑!温如蕴,我在凡间等你~”

    人跑了,温如蕴气得手抖,脸上一片冷色,他看了一眼范七,将剑收鞘,扔给了他,接着在身上点了几道,一撩袍子也跟着跳了下去。

    见送走了两位祖宗,范七终于大松了口气:“好了好了,都散了吧。”他遣散了周围看守的鬼差。

    上巳节晚,将军府。

    外头灯火一片,人群熙熙攘攘。

    将军府内也热闹至极,里里外外的下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只为迎接将军府即将出世的孩子。

    将军夫人白天动了胎气,肚子疼了几个时辰,到了晚上,终于开始生了。

    司无恙站在院子外面,急得直跺脚,好几次想推门而入,都被外面的婆子拉住:“将军您再忍忍!夫人很快就生了啊!”

    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司无恙一刻也忍不了:“你叫我怎么忍!人都疼的叫唤了!”

    亏得将军夫人听见他的动静,及时制止他进来:“司无恙,今天你要是敢进来咱们就和离!”

    “好好,我不进来,我不进来!”司无恙焦急地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孩童的啼哭,接生婆抱着小姐出来贺喜:“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夫人生了个小姐。”

    司无恙看了一眼女儿:“好,好,女儿好。”说罢,接过着女儿跑进了屋。

    “夫人,快看,这是我们的女儿。”司无恙傻笑着将襁褓放在柳凝枕边,看着柳凝的眼里却里满是心疼。

    柳凝轻轻地抚了抚襁褓里女儿的脸:“给她取个名字吧。”

    司无恙覆上柳凝的手,眼中净是柔和:“我早就想好了。常司尚之,快乐逍遥。就为这孩子取名司遥吧,小司遥。”

    二人相视一笑。

    就在同一天,丞相家夫人因受到爆竹惊吓,早产。

    翌日一早,丞相府上得了个小公子,名唤温如蕴。

    丞相府与将军府私下关系不错,两家夫人经常往来。

    直到司遥出生的第五年,这五年里司遥一直浑浑噩噩,不久前记忆才完全复苏,她看着自己的短手短脚,愁得很,这还怎么欺负温如蕴啊。

    听说温如蕴因出生时不足月,导致他的身体极为虚弱,这五年里大病不断,几乎全靠汤药吊着,总的算来司遥也就见过他三面,还是一两年前的事儿了。

    后来的日子里司遥就再也没见过他,温如蕴病得频繁,一直被养在自家院子里,出不了门,也吹不得风。

    得知死对头身体不好,现在的身体三步一喘,五步一咳。

    为此,司遥内心大喊一声:“痛快!”

    只是人可别死了才好。

    天气已入冬,丞相夫人送来请帖,邀请司遥母女二人前去府上赏梅,柳凝欣然答应。

    她将小司遥包成一个小团子,扎上精致的双丫髻,抱着女儿就去了隔壁丞相府。

    两位精致的妇女坐在梅林中的亭子里,吃着点心,聊那东家长,西家短,小司遥被柳凝抱在怀里。

    秦弦月看着小司遥,神色喜爱:“我们家小司遥生得越来越精致了,长大后将军府上的门槛肯定得被前来求娶的人给踏破。”

    柳凝掩唇轻笑:“你净会打趣,小蕴儿不也一样生得好嘛,长大后指不定招许多姑娘的喜欢。”

    话语一转:“说起他,弦月,小蕴儿身体可有好点?我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

    听到柳凝问起儿子的身体,秦弦月黯了神色:“这两年蕴儿身体愈发差,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不久前才痊愈,现在正躺在屋子里休息呢。”

    柳凝听后也为温如蕴感到可惜:“倒是苦了这孩子,才这么小就要遭受这些。”

    她摸摸小司遥的头,突然道:“哎,要不这样,我们带着阿遥去看看他,两个孩子年龄相仿,定会聊得来。蕴儿整日闷在屋子里,又没有玩伴,日子一久就算没病都会憋出病来。”

    “你这提议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秦弦月拍手赞成。

    司遥还在柳凝怀里津津有味地听着八卦,猝不及防被亲娘揉了揉头,一听要去看温如蕴这个病秧子,她双手赞成。

    三人从梅林里出发,去温如蕴的院子。

    还未踏入院门,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便传来,熏得司遥直皱眉。

    伺候的丫鬟婆子守在门口,只留司遥母女和丞相夫人进去。

    “蕴儿,快来瞧瞧是谁来看你了。”

    屋内被炭火烤得很热,司遥才进来就已经感到有些闷了,可这个温度对于体弱的温如蕴来说刚刚好。

    案首上方坐着一个小男孩,睫毛浓密,眉眼精致无比,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温如蕴本人。

    此时小温如蕴正在握笔练字,听到门口动静抬起头来看向这。远远望去案上摆满了宣纸,仔细一看,这屋内竟还摆放了不少书,司遥有些惊讶。

    按理说温如蕴此时就是一个普通的五岁小孩,寻常人家的小孩这个年纪还躺在母亲怀里要糖吃,温如蕴却已经开始读书写字,不愧是年满十八就飞升的上天庭紫微星,天赋异禀。

    转念一想,一个人整日只能呆在屋子里,除了读书写字打发时间,貌似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嗯,可怜。

    温如蕴见到来人放下笔,起身走了过来:“阿娘。”

    秦弦月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蕴儿,这是你柳姨,还有你阿遥姐姐。”

    温如蕴窝在秦弦月怀里,乖乖地向柳凝问好:“阿蕴见过柳姨。”说罢,看向柳凝怀里的司遥:“阿遥姐姐好。”

    这副模样的温如蕴懂事极了,也可爱极了,但是……这是温如蕴??

    司遥头一次见到这么有礼貌的温如蕴,一时感到有些新奇。

    柳凝道:“阿遥,这是你阿蕴弟弟,还记得吗?”

    司遥回过神来,点点头,敷衍道:“阿娘,记得。”何止记得,简直是令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记得就好,来,阿遥陪弟弟在屋里玩一会儿好不好,阿娘和你秦姨去外面坐着。”柳凝将司遥放下,问她。

    司遥乖乖点头,内心小恶魔已经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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