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乙自动离了手,斩杀着朝她袭来的痋虫,可痋虫有那么多,四乙一把剑根本斩杀不过来。

    已经有痋虫贴近了司遥脚边,这时一个火把被人丢到了她身边,原本已经贴近的痋虫立马散开,司遥稍稍缓过来后,捡起火把左右横扫,勉强令痋虫不得近身。

    “四乙!”司遥唤道。

    四乙立马从远处飞来回到司遥手中,司遥以剑撑地,酿酿跄跄撑着剑身站起来。

    结界众人见此情形已经有一些人按捺不住,想要出来帮忙。

    “不行,我要去帮司遥姑娘!”第一个喊话的是个独臂男子。

    他首当其冲拿着火把踏出了结界,一路挥动火把驱散四周痋虫,不一会儿就到了司遥跟前,他担忧问道:“司遥姑娘,你还能走吗?不行的话你上来,我背你!”

    说罢,他转过身背对着司遥,刚准备蹲下,被司遥一把揪住了后领子:“你伤口都还没好,背什么背……回去。”

    话还没说完,又有一个人跑了出来,是天南,他的眼睛紫色淡得几乎看不清,更像一个瞎子了。

    天南拉过司遥手臂:“走,结界里安全。”

    司遥喘了口气,借着天南的力稳住身子,声音断断续续几乎令人听不见:“小心……找母虫杀……”

    “什么?杀什么,母虫?”天南有些没听清,一手挥动火把,一手扶住司遥,问她。

    司遥闭眼尽量让自己内息平稳下来,又重复一遍:“杀母虫,母虫头上有一红点,杀了就安全……”

    “虫子更多了!天南!老许!你们快带司遥姑娘进来!”见痋虫数量又多了一些,有人提醒。

    没了法力驱使蓝火来烧这些痋虫,痋虫的数量越来越多,现在地上几乎满是痋虫,现在连个落脚处也没有。

    村长杵着拐杖,看着被痋虫包围的司遥几人,脑袋急得快要冒烟:“哎呦!虫太多了,太多了啊!快去帮忙啊!”

    说罢自己拿着火把就要冲出去。

    一群人急忙将村长拦住:“村长啊,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冲出去干嘛呀!给这些虫子塞牙缝都不够啊!”

    “我去帮忙!”有人提议。

    “我也去!司遥姑娘救了我们,现在她有难,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又有人道。

    “小心!小心啊!”

    又有几个人冲了出来,拿着火把一路扫,惹得痋虫纷纷避开他们,竟还真就让他们扫出了一条道来。

    他们来到司遥身旁,帮忙扶住司遥往结界里赶,虽说移速缓慢,但暂无性命之忧。

    眼看着离结界只剩一步,突然一只痋虫一跃而起,朝着天南后脖子咬去。

    司遥眼疾手快用手抵挡住,结果那痋虫一口咬上她腕间,钻心的疼痛传来,司遥额头都冒出了虚汗。

    司遥内心想骂娘,真特么疼啊。

    天南还没反应过来,众人已经回到了结界里面。

    趁着痋虫獠牙还未扎入血肉固定住骨髓,司遥一咬牙拿起四乙将腕间一块肉剜了下来,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大量的鲜血涌出,原本红色的衣袖成了暗红色。

    司遥想,等下次见了陆钰,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不弄死陆钰,她司遥就跟温如蕴姓!

    刚想到这,旋即脑袋一黑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

    天光拂晓,一缕晨辉透过窗缝撒进来,落在司遥脸颊,清晨的太阳光温和,但对于司遥来说却还是有些刺眼。

    她皱了皱眉,伸手挡住阳光,缓缓睁开眼来。

    入眼是熟悉的床帐,身旁传来惊喜的女声:“呀,司遥姑娘你醒了!”

    司遥侧头望过去,这是一个十二三岁圆脸小姑娘,眼睛也圆圆的,唇角有两个梨涡,笑起来可爱极了。

    她放下手中东西,来到床边,将想要起身的司遥扶住,带着她慢慢靠上床头。

    “你是……”司遥问她。

    “我?”许悠指了指自己:“我是许悠,您那日救了我爹爹,我都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呢!”

    许悠……司遥想起那个被唤作老许的独臂男子,原来是他的女儿。

    喉咙有些干涩,司遥咳嗽两声:“有水吗?”

    “哦!有的,您稍等!”许悠跑到桌子前倒了杯茶,递给她。

    司遥道谢接过,抿了一口润润嗓子,茶水温热,温度刚刚好。

    喝完茶,司遥疑惑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她问许悠:“那天我昏迷后……可发生了什么?”

    许悠指着司遥手腕处缠绕的白绫道:“您手上这白绫本来是把剑,那晚您昏迷后,这把剑直直冲到了天南大哥手上。”

    似乎是想到令她激动的地方,许悠双眼放光:“然后天南拿过您这把剑就冲了出去,这时远处河边突然掀起一阵水柱飞来,啪的一下!就把天南大哥身旁的虫子全都冲散了!”

    司遥听到这,疑惑道:“水柱?”

    许悠点头:“嗯!就是水柱!我们都猜测是撒钱婆婆显灵了,来帮咱们呢!”

    “这些虫子被冲散,天南大哥在原地四处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之后又提剑杀了一条虫子,结果杀完这条虫子后,其他虫子全都不动了,没过一会儿这些虫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然后,那剑就变成一条白绫,自己缠到您手上的伤口处,不动了,您这法器可真有灵性,跟个小人儿似的,还知道要缠紧伤口止血呢!”

    司遥指尖抚上四乙,过了几日,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还有些疼,以及细微的痒意。

    看来是天南成功找到了母虫,将其击杀,这才成功化解了一难。

    屋门被敲响,许悠前去开门,来人是天南,许悠一见天南,开心道:“天南大哥,你来得正巧,司遥姐姐刚醒呢!”

    天南点头,对许悠道:“悠悠,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正好我要给司遥换药。”

    许悠欣然点头:“嗯!那我就先走了,天南大哥再见,司遥姐姐再见!”

    许悠走后,天南关上房门,将手中药放在桌子上,来到司遥床榻前。

    司遥看见天南腰间挂着魂囊,魂囊此时已经空空如也。

    天南一动不动,垂着眼,杵在司遥跟前,司遥有些疑惑,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天南一撩衣角朝她跪了下来。

    司遥连忙下床想要将他拉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轻易跪别人呢?快起来!”

    奈何天南跪在地上,颇有几分风雨不动安如山之势,任由司遥怎么拉都拉不起来他,反而扯到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司遥泄气,索性坐回床上,揉揉自己手腕:“你爱跪就跪吧。”

    天南这时才抬头,仔细一瞧,他眼眶微红,眼中满是血丝,瞳孔上几乎附满了白膜,甚至完全盖住了原本漂亮的紫色。

    他此时看上去与盲人无二,天南视力也确实受到了影响,现在只能勉强视物,再远一点的东西,就看不清了。

    司遥看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同命蛊,一年换一天,就算把你几十年的寿命全换进去,他也只能多活个几十天。”

    “你这样做,损耗的不仅是自己的命,到最后连眼睛都要搭上,当个瞎子,值得吗?”

    天南点头:“值,怎么不值?”

    “从前我被父母抛弃,以天为盖,地为席,是他把我从野兽口中救下来,供我吃穿,养我长大,真算起来,我这条命都是他的,可是……”

    说到这,天南声音有些哽咽:“我明明都把他的魂魄送回去了,为什么,他还是如此虚弱?好像……”好像下一刻,明烛就会撒手人寰,离他而去。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司遥……你能不能,帮帮我?”天南的声音很轻。

    司遥无奈道:“明烛的魂魄已经被损耗得差不多了,如今只有几缕残魂碎片支撑着他,他死后连投胎都不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南将拳头捏得死死,眼中满是自责:“早知道,我就应该跟着他一起出去,为什么,为什么……”

    见他颇有几分魔怔之势,司遥打断他:“就算你跟着他出去了,又如何?你们不过一届凡人,怎斗得过厉鬼?横竖不过一个或两个人被害的区别罢了。”

    司遥又道:“你原来是苗疆人罢?”

    同命蛊乃苗疆人特独有,就连紫瞳也是,就是不知天南是如何将同命蛊带在身上这么多年,毕竟同命蛊脆弱得很,得仔细养着,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天南点头。

    司遥提醒他:“这同命蛊也该收了,明烛已经活不长了。”

    天南抿唇,不语。

    看他这倔强的神色司遥便知,这同命蛊,他是不会收了,她叹气顺势扶起天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必呢。”

    房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两人转过头去一看,天南顿时僵住了身体。

    来人走了进来,先是冲司遥行了一礼:“多谢司遥姑娘搭救。”

    司遥点头回应,看来明烛已经恢复了神智。

    明烛又来到天南面前,高高抬起手。

    司遥以为明烛这是要打天南,刚想劝,就见他叹了口气,原本抬起的手落到了天南肩上,重重一拍:“天南啊天南,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明烛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摇头:“天南,把蛊虫撤了吧,我一个将死之人,不需要它。”

    明烛不知在门外停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听到此话,天南猛地抬起头,眼眶发红:“我不要!!凭什么!凭什么要撤了蛊虫,凭什么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我做不到!明明死的不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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