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聊什么呢?怎么在这儿聊?”

    两个人都往姜凝身后看去,戚尧站的位置离她很近,姜凝一阵恍惚。

    对上姜凝的眼睛,戚尧问她:“好了吗?我们要走了。”

    姜凝轻轻点头,戚尧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脸色难看的李译北,就那样带着姜凝转身离开。

    “你很急吗?有事?”

    “没有啊。”

    姜凝默了默:“那你还走这么快,我都快跟不上了。”

    戚尧身形顿了顿,停了下来。

    姜凝凑近看了他好一会儿,问他:“你是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

    “我怎么知道……”

    戚尧不再多说,继续往前走,不过步伐比之前慢了许多,姜凝很给面子地追上他,不再多问。

    后来晚上姜凝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想起这件事,想着自己当时不问或许也有可能是不敢问。

    她心里有一点点小小的自私,寄希望于戚尧的不高兴是因为她跟李译北说话了,还不是光明正大地在所有人面前。就算他眼下还不觉得自己是在吃醋,但……万一呢?

    如果非要把这件事分辨出个是非黑白,戚尧给出的理由正当而又与自己无关呢?

    姜凝觉得自己一定会难过的。

    哪怕心存着一点点侥幸,也比完全没有苗头和指望要幸福一点。

    姜凝,你可真悲哀啊。她蒙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分班前,戚尧和姜凝见到了蓝溪和司牧歌,司牧歌看起来已经靠自己的意志挺了过去。

    姜凝面对他的时候有些羞愧,明明他们四个是队友,知晓同一个秘密,司牧歌有事,他们责无旁贷理应出力帮忙。

    但姜凝什么都做不到,甚至都没去看过他。虽然那是因为蓝溪说,司牧歌连她都不想见,说想自己静一静,也不会见其他人,尤其是戚尧姜凝二人。

    戚尧说,那是司牧歌面临的一个重要阶段,他不想见跟大爆炸相关的人,不想记起这件事,他在逃避,由他去吧。

    姜凝担心司牧歌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但戚尧说,他跟医生了解过,逃避情绪是治疗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还说,这件事是很重要,正因为很重要,除了司牧歌自己,没人帮得了他。

    司牧歌瘦了很多,眼神疲惫,但看起来眼里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执拗的癫狂。

    “我还在吃药,很难入睡。”

    他看了一眼蓝溪,嗤笑一声:“我一直以为就算有人崩溃,也会从女生开始。”

    蓝溪“呸”了一声,“现在看清楚了么?这就是你看不起女生的下场。”

    “是,看清楚了,下场很惨,我以后会吸取教训的。”

    姜凝没说话,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一来一回地打嘴炮。

    司牧歌看向姜凝,对她疲惫地笑笑:“不好意思,希望上次见面我没有吓到你。”

    姜凝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的事情我也没帮上忙,不好意思的该是我。”

    “不,我们对未来有相同的认知和记忆,你们三个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算是帮了我的忙。”

    姜凝低头微笑,虽然她喜欢的人是戚尧,但是司牧歌说的没错,他们四个人,就是这样的关系。

    只是存在,就算什么都不做,已经算是给了对方莫大的鼓励。

    “戚尧告诉我,不去面对并不代表什么都不会发生。事实上,这段时间我明白了,逃避一点儿用都没有。不听不看,时间还在流逝,每件事都在悄无声息地往前推进,我已经停下了很久,所以接下来,我会继续寻找其他的‘大爆炸’亲历者。”

    “要不再过一段时间呢?”

    蓝溪还是挺关心司牧歌的,她的眼神骗不了人。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司牧歌对她笑笑:“有个词叫‘趁热打铁’,我觉得很有道理。”

    蓝溪担忧的目光投向姜凝,或许是希望她跟着劝劝,姜凝对她轻轻摇头。

    她觉得司牧歌光是做出这个决定已经很勇敢了,他们三个不像外表看起来一样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高中生,每个人都有充足的社会阅历和相对应的心理承受能力,司牧歌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这是好事。

    她就做不到。

    回去的路上,姜凝那种对自己的鄙夷和失望久违地卷土重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更别说跟戚尧说话了。

    “你在想什么?”

    但是戚尧不会错过她的坏情绪。

    姜凝看过去,她恍然意识到,很神奇。

    戚尧每次都能看出她的坏情绪并不稀奇,很多人的情绪都流于表面,但是他从来不会错过。

    也就是说,戚尧从来都是看到了就问,不会装作没看到。

    “这么好奇我的一举一动,会让我误会你很在乎我。”

    “我是很在乎你。”

    姜凝嘴唇微张,不该问的话仿佛下一刻就会脱口而出。

    ——“你对我的在乎跟对蓝溪司牧歌他们的是一样的吗?”

    不能问。姜凝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个问题问出口,不说关系是不是能再近一步,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戚尧把她的所有行为都看在眼里,他笑了笑,开口道:“你好像有越来越多的话不能跟我说了。”

    “没有啊。”

    姜凝不能对他说的话,只跟那份不能明说,没有把握的感情有关。

    “那你刚才把什么话咽回去了?”

    戚尧对姜凝的“逼供”一向喜欢用死缠烂打的方式,姜凝对他翻了个白眼。

    “我只是想改变措辞。”

    话都说到这儿了,还必须要扔个问题出来了。

    “这段时间,你的调查一直没有停止过吧?我还以为你刚才会跟小组汇报一样提起这个,没想到你什么都没有说。”

    “原本是想提的,但是司牧歌那个样子,还是让他回去养养吧,我跟蓝溪说了,她心里有数,适当的时候会跟司牧歌沟通交接的。”

    “你跟蓝溪说了?”姜凝险些炸毛:“什么时候?”

    “就……私下发了条信息。”戚尧像是不能理解她的反应:“怎么了?”

    姜凝发觉自己表现过激,被戚尧反问,反而没有底气的人成了她:“我……我只是没想到你们是私下说的这件事,还以为你们在聊的时候我没听到,以为是我的问题呢。”

    说完,还加了个尴尬的讪笑,戚尧没有放过她:“可你刚才看起来,好像是惊奇……夹杂着生气的样子。”

    “没有。”

    姜凝当然不会承认:“你看错了。”

    戚尧笑而不语,也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这就是他的好处了。

    总是习惯,得饶人处且饶人。

    姜凝问他:“所以调查还是没什么进度,没什么进展吗?”

    戚尧轻轻摇头:“很奇怪,按照规律,这个时候再怎么样也应该再出来一两个知情人才对,我还多设置了几个‘鱼饵’,却什么鱼都没钓到。”

    姜凝也不理解,在戚尧出现以后,她一会儿认为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他们两个同病相怜,一会儿又认为既然有一有二就会有三有四,蓝溪和司牧歌的出现预示着她的第二个想法没错。

    可是为什么在第三和第四个人出现后,就再没有其他人出现了呢?

    “我们四个……是不是有什么共同点?”

    姜凝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戚尧看起来并不意外,想来他早就考虑过姜凝此时此刻能想到的所有问题了。

    “性别,家庭背景,学历,到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和事,都没什么四个人是一模一样的,如果非要算起来,都是人类,年龄差不多倒可以算作是共同点,但那样的话,我们的队友应该在学校随处可见才对。”

    想得太多,姜凝头疼。

    “既然你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肯定想不明白啦。”干脆不想了。

    戚尧顺着姜凝的意思换了个话题,“你分科的事情还没有跟我聊过,是没想法?还是已经想好了?”

    “我不可能学理科的。”

    姜凝原本选的就是文科,这个想法没有改变过,她是想好好尝试做一次优等生来着,但是好好学习不代表她胆大包天倒乐意给自己上魔鬼难度。

    “我上大学的时候选了文学系,就是因为提前调查过不用上高数,虽然我没学过,但是我能想象到那个生不如死的感觉……”

    戚尧微笑着看着她。

    姜凝反问他:“你呢?你应该是想学理科的吧?”

    戚尧以前上大学学的什么专业来着?姜凝忘了。

    但是她知道戚尧的成绩好到了什么地步,也隐隐约约记得戚尧高中的时候学的是立刻,以他的能力来看,学文太浪费了。

    “之前学过一次,这一次……”

    他顿了顿,开口:“在想要不要换一下。”

    “换?”

    姜凝不理解:“你也不想跟数字打交道了?不能吧?”

    不说别的,戚尧学文纯粹是小打小闹,他是个生意人,应该看到的是更多利益才对。

    而让他想“换一下”的理由……

    虽然这样说很自恋,可姜凝只能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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