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安静。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流动，说不清，道不明。
后岱然清了清喉咙，那声音格外响亮，竟把他自己也吓着了。他不自在地正正身子，方道：“姑娘，要不要再听一个故事？”
“好。”原离轻声道。
“嗯……姑娘不嫌我故事多？”
“你再不讲就嫌了。”
后岱然抿嘴浅笑，讲道：“姑娘，你也许不知，山卿和山烽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山卿慧根早生，五岁便觉醒灵力；山烽天资聪颖，礼乐射艺书数样样精通，可惜直到成年，体内仍无半点灵力波动。
“五州大陆，灵力至上，山烽的才华在这个观火州的仙门望族，可谓毫无用武之处。长辈们常常把两兄弟相提并论，每每看到山烽，便会唉声叹气。不过，即使未受到器重，山烽也依然尊敬师长，爱护幼弟，还不忘深耕自己的长处。
“观火州败落后，山火门弟子流落各地。这段日子，两兄弟与父母走散，山卿身受重伤无法行走，小小的山烽就背着他一路逃亡。
“路上，山烽凭借聪明才智四处觅食，干粮到手后，哪怕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给山卿，他常说，弟弟才是这个家族的希望。
“逃亡毕竟残酷，山卿受伤后没有及时得到医治，再加上每日颠簸流离，食不果腹，他的伤势日趋恶化。
“在一个雪夜，山卿高热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山烽想到门中老人曾说人血可以续命，果断割破手臂，以自己的血液为食，断断续续喂山卿喝了三日，山卿这才得以转危为安，活了下来。可以说，山卿的命，是山烽给的。”
原离若有所思，问道：“所以，你也相信山烽？”
“我相信山卿。”
话音未落，一道如闪电般耀眼的金色光束猝然在屋外炸开。原离飞身跃到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瞄见十几个身穿金甲的士兵正从四面八方向此地涌来。
“九土州世子就在里面，别让他跑了！”
这声音格外耳熟，原离定睛一看，在那群矫健的士兵之中，竟然还混着一个瘦骨嶙峋，身形佝偻的光头大爷。
是祝大管家！
与此同时，厅堂内的山卿和玲珑公主迅速冲到庭院，起势引灵，正面迎击。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山烽慌乱地跟在山卿身后，抱着脑袋躲躲藏藏。突然，两三个被山卿撂倒的士兵一齐朝他摔来，吓得他连连跳脚。
混乱中，他忽地瞅见快步赶来的祝大管家，因逃窜急红的脸“唰”得变白了。
“公子，跟我走！我保证宸金人不会伤害你！”祝大管家扶住直打哆嗦的山烽，目光异常笃定。
“祝大管家，你……我……”
山烽尚未说完，便被一句破风而来的话语打断，那声音比寒风还要阴沉。
“大哥，我想听你解释。”
山卿虽在应战，但心里挂念哥哥，时不时瞄看山烽的动向，祝大管家迎救山烽的场面尽收眼底。此时他矗立在庭院中央，神色冷峻，手持大刀。刀尖划地，刀身染血，周身刀光剑影，却无一人得以近身。
“不是我，我不清楚……”山烽冷汗直流，下意识抓紧祝大管家皮包骨头的手臂。
“公子，不必与他解释，当初若没有你，他哪有命活到今日！这么多年，他表面尊你为兄长，心里却瞧不起你，门内弟子更是只知二公子不识大公子，甚至连下人都敢欺辱你！你受的苦太多了，而今也该轮到他了！”祝大管家面目狰狞。
“竖子，休要胡言乱语！”听罢，山卿青筋暴起，抡起长刀冲祝大管家劈去。
电光火石之间，又一道灿灿金光落下，蹭着山卿的刀刃轰隆炸开。山卿脚下不稳，踉跄倒退。
但见一个身披黄金甲，头戴黄金帽的魁梧男子踩着灵光从天而落，如同天神降世。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蓐均！
再看那祝大管家，他已趁乱将山烽击晕。他一介凡人，毫无灵波，瘦如枯柴，却一下子将山烽驮起，越过重重兵刃，迅速消失在了战火纷飞的庭院。
“没想到蓐将军竟会替一个无耻小人出手。”山卿以刀撑地，愠色满面。
“无论是小人还是君子，只要我答应护他周全，便不会食言。”蓐钧睥睨而视。
蓐钧的声音消失在倏然刮来的大风中。随风而来的还有一句音色清朗的话。
“蓐兄一言九鼎，真乃大丈夫也。”
此话语气虽轻，却直穿整个庭院，回荡不绝。
院内，玲珑公主以一抵十，已显衰败之象。然而，蓐均闻此话后，仍挥手示意士兵停战。他一动不动地望向前方，目光凛然，与方才的傲慢截然不同。
但见后岱然滚着轮椅缓缓而出，白衣乘着风沙飘飘然然。他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已看空万物。如果说蓐钧是天上神将，那么后岱然便是天宫仙者。
“无双世子，几日不见，你的灵力竟然精进至此，看来你早已摆脱凡人之身。”蓐钧开口道。
“这还得多谢蓐兄。”
“此为何意？”
“若非蓐兄大闹我坤培宫，眼下，我也许仍是凡人。不过，凡人远离世事，轻松自在，我倒是喜欢得很。”后岱然慵懒地道，“你看，如今我重获灵力，身边纷争不断，哪有做凡人来得舒坦。蓐兄，我猜你驻扎山火门，大概就是在等我吧。”
“的确。今日一见，更让我相信，先前你并非灵力全无，只是演了一出很长很长的戏。”
“此事可是宸金王推断的？”
“不错。”
“那么我也来推断一下，宸金王还认为我贻害无穷，你此行，是来杀我的。”后岱然依旧从容。
蓐钧攥紧拳头，道出一个沉重的字眼：“是。”
“蓐兄，可是你有何把握能杀得了我？”
“你不是我的对手。”
“看来，我今日必定要殒命你手了。”
蓐钧面色颇沉，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视你如友，不愿杀你，只要你肯说出火灵元的下落，哪怕抗命不遵，我也放你离开。”
“多谢蓐兄，不过此事有趣得很，我为何会知晓火灵元的下落？”
“你和山卿关系密切，何必再装糊涂？”
“哦？”
“覆灯门被灭当日，山卿曾见过祝掌门。”
后岱然沉默。
二十六年前，观火王族被各大仙门围攻，观火王临危之际，将火灵元托付给覆灯门祝掌门。
作为观火州实力最末的仙门之主，祝掌门给世人留下的皆是怯懦软弱、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印象。于是，他以自顾不暇为由，当众与观火其余五大仙门决裂，率覆灯门提前退出战争，更是不顾门内弟子反对，执意将整个仙门迁至萧条的怀来镇，从此偏居一隅，不问尘世。
可惜，世事难料，祝掌门宁愿背负万世骂名也要隐藏的秘密，还是被觊觎火灵元的贼人发现了。
听到祝掌门三字，一旁的山卿再也按捺不住，大步上前，质问道：“那晚，世子并未在覆灯门发现祝掌门的尸体。蓐钧，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蓐钧瞥了山卿一眼，继续对后岱然说道：“没想到那个曾临阵逃脱的祝掌门竟是条汉子。不管我们用什么酷刑，他皆是闭口不提火灵元，最后为隐藏秘密自爆身亡。不过，他还是失算了，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死前所见过的人，皆可通过幽冥府的追灵术探得。除了我们，在他记忆里还有一人，就是你身旁的山卿！二十五年来，山卿竟然一直在寻找火灵元的下落！”
“噌！”
山卿怒火中烧，满眼猩红，浑身颤栗，挥刀而出，一条玄色火龙凭空升起，蠢蠢欲动。
后岱然一把拦下他，转头向蓐钧问道：“如此说来，山卿当日所中之毒，也是你下的？”
“下毒？我何需用这种伎俩？况且，若不慎把山卿毒死，那么一切都将回归原点。”蓐钧冷然道，“那日，我将覆灯门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火灵元，如此，便只剩一种可能，在我赶到之前，火灵元就已经被山卿带走藏了起来。”
听罢，后岱然不由嗤笑，神色中有一丝不屑，还有一丝阴翳：“那你便自己来找吧。”
蓐钧被后岱然的笑声震住，方才还十足的信心，在刹那之间变得支离破碎。他胸口突突直跳，不禁暗暗嘀咕：“不对，有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对了，一定有件极其重要的事被忽略了！”
此时，一个宸金士兵急匆匆跑来，张皇失措地道：“将军，灵堂那边，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个厉害姑娘，我们都败在了她的手里，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给您报信……”
蓐钧瞳仁乍缩，心道：是少了一人！情报说后岱然一行四人，而当前却仅有三人，那个本该跟在后岱然身边的蓝衣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下一刻，蓐钧仿若离弦的箭，瞬时消失在众人眼前。
山火门灵堂，青烟弥漫，遍布白纱挽幛。
原离在大开的棺材旁来回走动，乱翻着棺中的尸身。忽然，她嘴角一扬，从棺中取出一个红灿灿的石头。
哪料就在此刻，灵堂顶部轰然破了一个大洞，漫天沙土纷纷扬扬。
蓐钧在斜映得月光中御风而降。
原离脸色垮下，连忙把石头塞回棺材。
这一幕恰巧被蓐钧看到，他仰天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火灵元一直藏在我眼皮底下！”
“笨蛋！你还不如我呢！踏破铁鞋无觅处根本不是这样用！”原离趁蓐钧得意之际，一面讥讽转移他的注意力，一面甩出十张爆破符偷袭。
可惜，双方实力悬殊，蓐钧仅轻轻一挥手，那十张符纸便被悉数收入铠甲，随后，他又将符纸反手放出。那符纸原路返回，速度却快了不止十倍。
原离瞪大双眼，逃跑不迭，被狠狠打到灵堂后墙。屋顶白纱震落，把她整个埋了起来。
另一边，蓐钧一步并两步走到棺材旁，一眼便睹见那红光闪耀的石头。兴奋之情溢出脸庞，他颤巍巍地将石头捏在手里举过头顶，衬着幽幽的月光仔细瞻望。
霎时，笑容凝固，怒意取而代之。
与此同时，一声“瞬行万里”不绝于耳。如游蛇一般灵活蜿蜒的银色锁链从棺材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蓐钧层层套牢，而后拉入深不见底的棺中。
在蓐钧被黑暗吞没之前，原离的面孔突然出现在棺材上方，嘴角高挑，得意至极。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流动，说不清，道不明。
后岱然清了清喉咙，那声音格外响亮，竟把他自己也吓着了。他不自在地正正身子，方道：“姑娘，要不要再听一个故事？”
“好。”原离轻声道。
“嗯……姑娘不嫌我故事多？”
“你再不讲就嫌了。”
后岱然抿嘴浅笑，讲道：“姑娘，你也许不知，山卿和山烽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山卿慧根早生，五岁便觉醒灵力；山烽天资聪颖，礼乐射艺书数样样精通，可惜直到成年，体内仍无半点灵力波动。
“五州大陆，灵力至上，山烽的才华在这个观火州的仙门望族，可谓毫无用武之处。长辈们常常把两兄弟相提并论，每每看到山烽，便会唉声叹气。不过，即使未受到器重，山烽也依然尊敬师长，爱护幼弟，还不忘深耕自己的长处。
“观火州败落后，山火门弟子流落各地。这段日子，两兄弟与父母走散，山卿身受重伤无法行走，小小的山烽就背着他一路逃亡。
“路上，山烽凭借聪明才智四处觅食，干粮到手后，哪怕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给山卿，他常说，弟弟才是这个家族的希望。
“逃亡毕竟残酷，山卿受伤后没有及时得到医治，再加上每日颠簸流离，食不果腹，他的伤势日趋恶化。
“在一个雪夜，山卿高热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山烽想到门中老人曾说人血可以续命，果断割破手臂，以自己的血液为食，断断续续喂山卿喝了三日，山卿这才得以转危为安，活了下来。可以说，山卿的命，是山烽给的。”
原离若有所思，问道：“所以，你也相信山烽？”
“我相信山卿。”
话音未落，一道如闪电般耀眼的金色光束猝然在屋外炸开。原离飞身跃到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瞄见十几个身穿金甲的士兵正从四面八方向此地涌来。
“九土州世子就在里面，别让他跑了！”
这声音格外耳熟，原离定睛一看，在那群矫健的士兵之中，竟然还混着一个瘦骨嶙峋，身形佝偻的光头大爷。
是祝大管家！
与此同时，厅堂内的山卿和玲珑公主迅速冲到庭院，起势引灵，正面迎击。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山烽慌乱地跟在山卿身后，抱着脑袋躲躲藏藏。突然，两三个被山卿撂倒的士兵一齐朝他摔来，吓得他连连跳脚。
混乱中，他忽地瞅见快步赶来的祝大管家，因逃窜急红的脸“唰”得变白了。
“公子，跟我走！我保证宸金人不会伤害你！”祝大管家扶住直打哆嗦的山烽，目光异常笃定。
“祝大管家，你……我……”
山烽尚未说完，便被一句破风而来的话语打断，那声音比寒风还要阴沉。
“大哥，我想听你解释。”
山卿虽在应战，但心里挂念哥哥，时不时瞄看山烽的动向，祝大管家迎救山烽的场面尽收眼底。此时他矗立在庭院中央，神色冷峻，手持大刀。刀尖划地，刀身染血，周身刀光剑影，却无一人得以近身。
“不是我，我不清楚……”山烽冷汗直流，下意识抓紧祝大管家皮包骨头的手臂。
“公子，不必与他解释，当初若没有你，他哪有命活到今日！这么多年，他表面尊你为兄长，心里却瞧不起你，门内弟子更是只知二公子不识大公子，甚至连下人都敢欺辱你！你受的苦太多了，而今也该轮到他了！”祝大管家面目狰狞。
“竖子，休要胡言乱语！”听罢，山卿青筋暴起，抡起长刀冲祝大管家劈去。
电光火石之间，又一道灿灿金光落下，蹭着山卿的刀刃轰隆炸开。山卿脚下不稳，踉跄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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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蓐均！
再看那祝大管家，他已趁乱将山烽击晕。他一介凡人，毫无灵波，瘦如枯柴，却一下子将山烽驮起，越过重重兵刃，迅速消失在了战火纷飞的庭院。
“没想到蓐将军竟会替一个无耻小人出手。”山卿以刀撑地，愠色满面。
“无论是小人还是君子，只要我答应护他周全，便不会食言。”蓐钧睥睨而视。
蓐钧的声音消失在倏然刮来的大风中。随风而来的还有一句音色清朗的话。
“蓐兄一言九鼎，真乃大丈夫也。”
此话语气虽轻，却直穿整个庭院，回荡不绝。
院内，玲珑公主以一抵十，已显衰败之象。然而，蓐均闻此话后，仍挥手示意士兵停战。他一动不动地望向前方，目光凛然，与方才的傲慢截然不同。
但见后岱然滚着轮椅缓缓而出，白衣乘着风沙飘飘然然。他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已看空万物。如果说蓐钧是天上神将，那么后岱然便是天宫仙者。
“无双世子，几日不见，你的灵力竟然精进至此，看来你早已摆脱凡人之身。”蓐钧开口道。
“这还得多谢蓐兄。”
“此为何意？”
“若非蓐兄大闹我坤培宫，眼下，我也许仍是凡人。不过，凡人远离世事，轻松自在，我倒是喜欢得很。”后岱然慵懒地道，“你看，如今我重获灵力，身边纷争不断，哪有做凡人来得舒坦。蓐兄，我猜你驻扎山火门，大概就是在等我吧。”
“的确。今日一见，更让我相信，先前你并非灵力全无，只是演了一出很长很长的戏。”
“此事可是宸金王推断的？”
“不错。”
“那么我也来推断一下，宸金王还认为我贻害无穷，你此行，是来杀我的。”后岱然依旧从容。
蓐钧攥紧拳头，道出一个沉重的字眼：“是。”
“蓐兄，可是你有何把握能杀得了我？”
“你不是我的对手。”
“看来，我今日必定要殒命你手了。”
蓐钧面色颇沉，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视你如友，不愿杀你，只要你肯说出火灵元的下落，哪怕抗命不遵，我也放你离开。”
“多谢蓐兄，不过此事有趣得很，我为何会知晓火灵元的下落？”
“你和山卿关系密切，何必再装糊涂？”
“哦？”
“覆灯门被灭当日，山卿曾见过祝掌门。”
后岱然沉默。
二十六年前，观火王族被各大仙门围攻，观火王临危之际，将火灵元托付给覆灯门祝掌门。
作为观火州实力最末的仙门之主，祝掌门给世人留下的皆是怯懦软弱、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印象。于是，他以自顾不暇为由，当众与观火其余五大仙门决裂，率覆灯门提前退出战争，更是不顾门内弟子反对，执意将整个仙门迁至萧条的怀来镇，从此偏居一隅，不问尘世。
可惜，世事难料，祝掌门宁愿背负万世骂名也要隐藏的秘密，还是被觊觎火灵元的贼人发现了。
听到祝掌门三字，一旁的山卿再也按捺不住，大步上前，质问道：“那晚，世子并未在覆灯门发现祝掌门的尸体。蓐钧，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蓐钧瞥了山卿一眼，继续对后岱然说道：“没想到那个曾临阵逃脱的祝掌门竟是条汉子。不管我们用什么酷刑，他皆是闭口不提火灵元，最后为隐藏秘密自爆身亡。不过，他还是失算了，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死前所见过的人，皆可通过幽冥府的追灵术探得。除了我们，在他记忆里还有一人，就是你身旁的山卿！二十五年来，山卿竟然一直在寻找火灵元的下落！”
“噌！”
山卿怒火中烧，满眼猩红，浑身颤栗，挥刀而出，一条玄色火龙凭空升起，蠢蠢欲动。
后岱然一把拦下他，转头向蓐钧问道：“如此说来，山卿当日所中之毒，也是你下的？”
“下毒？我何需用这种伎俩？况且，若不慎把山卿毒死，那么一切都将回归原点。”蓐钧冷然道，“那日，我将覆灯门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火灵元，如此，便只剩一种可能，在我赶到之前，火灵元就已经被山卿带走藏了起来。”
听罢，后岱然不由嗤笑，神色中有一丝不屑，还有一丝阴翳：“那你便自己来找吧。”
蓐钧被后岱然的笑声震住，方才还十足的信心，在刹那之间变得支离破碎。他胸口突突直跳，不禁暗暗嘀咕：“不对，有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对了，一定有件极其重要的事被忽略了！”
此时，一个宸金士兵急匆匆跑来，张皇失措地道：“将军，灵堂那边，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个厉害姑娘，我们都败在了她的手里，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给您报信……”
蓐钧瞳仁乍缩，心道：是少了一人！情报说后岱然一行四人，而当前却仅有三人，那个本该跟在后岱然身边的蓝衣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下一刻，蓐钧仿若离弦的箭，瞬时消失在众人眼前。
山火门灵堂，青烟弥漫，遍布白纱挽幛。
原离在大开的棺材旁来回走动，乱翻着棺中的尸身。忽然，她嘴角一扬，从棺中取出一个红灿灿的石头。
哪料就在此刻，灵堂顶部轰然破了一个大洞，漫天沙土纷纷扬扬。
蓐钧在斜映得月光中御风而降。
原离脸色垮下，连忙把石头塞回棺材。
这一幕恰巧被蓐钧看到，他仰天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火灵元一直藏在我眼皮底下！”
“笨蛋！你还不如我呢！踏破铁鞋无觅处根本不是这样用！”原离趁蓐钧得意之际，一面讥讽转移他的注意力，一面甩出十张爆破符偷袭。
可惜，双方实力悬殊，蓐钧仅轻轻一挥手，那十张符纸便被悉数收入铠甲，随后，他又将符纸反手放出。那符纸原路返回，速度却快了不止十倍。
原离瞪大双眼，逃跑不迭，被狠狠打到灵堂后墙。屋顶白纱震落，把她整个埋了起来。
另一边，蓐钧一步并两步走到棺材旁，一眼便睹见那红光闪耀的石头。兴奋之情溢出脸庞，他颤巍巍地将石头捏在手里举过头顶，衬着幽幽的月光仔细瞻望。
霎时，笑容凝固，怒意取而代之。
与此同时，一声“瞬行万里”不绝于耳。如游蛇一般灵活蜿蜒的银色锁链从棺材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蓐钧层层套牢，而后拉入深不见底的棺中。
在蓐钧被黑暗吞没之前，原离的面孔突然出现在棺材上方，嘴角高挑，得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