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手拿着一坛青梅酒,坐在树上。

    “喝点”

    刀客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自己的酒壶,喝了一口。

    男子也吞咽下一口酒液,略有些温热,洒落在衣衫上。

    “你说,影子和影子打架,谁能赢”

    刀客默默取下双刀,放在腿上,刀身已经锈迹斑斑。

    “我帮你”

    男子弯唇一笑。

    也许每一个梦里的江眠,都是独一无二的影子,他们有想活着的人,有求死的人……

    江眠骗了所有人,也骗了自己。

    ……

    古战场外,一个身影对着锚伸出手,丝丝缕缕的光点,汇聚成一道道魂魄。

    “我的小徒弟,也有了心上人”

    “师父我,没什么能送你的”

    话音未落,他拔出锚,插入心脏。

    “要好好活着,师父自己的事,自己办”

    他看着还未醒来的花怜,犹豫了片刻,转身离去。

    他没能走太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单手拔出含光剑。

    两个影子没有交流,很快就出了结果,含光剑入鞘。

    花怜的师父,再也不会给他做桃花糕了。

    影子之间的战斗,不是一般人能参与的。

    ……

    酒坛被扔下山崖,青衣男子将玉箫丢给刀客。

    “收好了,我会回来拿的”

    “树下,我埋了两坛青梅酒,你大喜的时候,就拿一坛,另一坛给我留着”

    刀客生性冷淡,但他意识到,这不像是嘱托,像遗言。

    “我救你,你说过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我,不要跟着我了”

    青衣男子看着刀客,淡然一笑,我如果能回来的话,我一定来找你,曾经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再不走,他就舍不得走了。

    只听一声剑鸣,山崖上只剩下一个刀客了。

    下雨了。

    雨很小,但渐渐大了。

    树上的枝叶,焕然一新,青绿色,富有生机,冬天彻底过去了。

    竹林里,两个影子同时拔剑,青衣男子提剑挡住了势大力沉的一击,但没防下紧接着的一记侧踢。

    血洒在竹叶上,点点滴滴的。鲜艳夺目的红。

    青衣渐渐变了颜色。

    “放心,那个家伙被挡在了结界后”

    青衣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弯唇一笑,放下剑,擦去脸上的血迹。

    他取出一条发带与块玉佩,又从戒中拿出一个小木头人,仔细用发带包好两样东西。

    “帮我给他”

    “好”

    “谢了”

    青衣男子闭上眼睛。

    似乎他回到了和刀客一起烤鱼,一起喝酒的日子里,刀客给他买的木头人好丑,一点也不像,可他还是收下了,放在戒指里,一点损坏都没有。

    “把药吃了”

    “十年后,你去”

    “找他”

    一颗圆润的丹药,被推入青衣男子的口中。

    “但你会倒退到”

    “十五境”

    话音未落,青衣男子面前的身影化为乌有。

    当

    一柄剑落在地上,这个影子等了好久。

    青衣男子想拾起剑,剑却先一步飞起。

    化作道流光,飞走了。

    在一处山谷,剑落了下去。

    谷里,树木繁多,一条溪流穿谷而过。

    剑插在一颗老桃树下,旁边是块残碑,上面刻画着几个小篆,“姑苏云氏,云湛”,剩下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按理来说,影子之中最弱的少年郎,却没有死,仿佛一切都与无关。

    院落里,一人一猫吃着糕点,喝着茶。

    “笨猫,嘴下留糕”

    “喵”

    小猫咪用爪子按住盘子里最后一块糕点。

    少年刚要抢,小猫咪用尾巴推过来一包糕点。

    “笨猫,你这样显得我好笨”

    “喵”

    小猫咪吃下糕点后,跳下桌。本喵可是大妖,要不是魂魄刚补齐,早就能化形的十五境大妖,大妖懂吗,喵。

    院落外,霍清云提着糕点和酒,呆在门口一动不动。

    待到雨下大了,他伏身放好东西,在雨幕又站了一会。

    到头来,还是没能兑现当初的承诺,让你自由自在的活着。他现在已经不配再唤他一声阿眠了。

    他转身离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自己这条命是他给的,还给他也好

    ……

    玉清湖。

    “还是像当初一样冷”

    湖底插着柄剑,剑身细长,通体若寒玉,唯有剑心一点朱红,剑刃旁有些许羽状剑纹,此剑便是白鸟,是江眠以冷锻法铸造的,那时他还是安国太子。

    他还曾在湖中受过鞭刑。

    当年为了剑主受罚,现在为了取剑跳湖。

    洛黎没有犹豫,纵身一跃。

    冰冷刺骨的湖水里,还有大量破碎的兵刃,不乏一些往日的神兵利器,鲜血渐渐弥散开来。

    待到剑被丢上岸时,洛黎已经遍体鳞伤,身上没有几块好肉。

    ……

    霍清云戴上面具,手持青鹿剑,他很紧张,就像头一次遇见江眠的时候。计划很周全,就算打不过,这里的阵法也能困住他。

    他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紧接着就启动了阵法,由外到内。

    这次真的走到了结局,我的结局……

    战斗并没有悬念,一个是油尽灯枯的霍清云,一个是世间绝顶的“江眠”。

    院落里,少年抱着糕点,满心欢喜,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反常态的猫咪。

    这场影子的战争似乎落下了帷幕。

    ……

    封印影子的阵法正在缓缓运行,青鹿剑插在石头上,一个白衣少年安静的靠坐在块大石上。他的眸子里,透着一股狐狸般的狡诈色彩。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再想不起来……故事可真的要到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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