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纱抚锦瑟,思一刹年华,风露朝夕,遥遥无期。梦已醒,人未见,金戈铁马,楚楚凉意。

    青砚墨台旁,有一公子长袖微微沾染颜露,素布遮目,拿着画笔正对面前一副勾人心魄的仕女图。画中女子斜躺背倚棕树枝干,纤长的玉手端着一碗玉炀白露,长衫裙细细碎碎悬在空中,微露香肩以及若隐若现的小腿肚让人神往,髻发微微松散,一根金凤玉钗点睛之笔,但玉钗上还差最后一抹点缀,公子正欲下笔之时,林间绿风卷来袭向公子,那白绫青布攸然散开,飘向河岸。

    公子缓缓睁开眼,一双透蓝碧瞳让人神往,犹如青空漆黑中的一轮孤月让人凛冽生寒,只有看向那副画时,才会泛起涟漪。

    ········

    “后日是她的生辰那岂不是?”九厥。

    褅皈又开始神游一般,撑着手看向窗外。

    “你到底有没有找到渡劫的方法?”白玦满身怒气闯了进来。

    九厥来不及走,但还是在他进来时就隐身不见了踪迹。

    白玦上前,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三杯茶,冲着褅皈冷笑,“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了,需要我来提醒一下你吗?”

    褅皈本来就烦,眼下他聒噪的更是让她神乱,吹着窗外的风,闭上眼才克制的冷静下来。

    “还有心思和别人饮茶调情,有这个闲情逸致倒不如去找找如何让瑶姬活下去的办法!”

    “哎,我说这位公子,我和她可是清清白白,你这样不懂礼数冲别人大吼大叫,你礼貌吗?”九厥从未见过褅皈如此忍让,还是没忍住现了形。

    白玦冷眼瞧他,哪哪都不顺眼,“你算什么东西,想来这就是你的情郎是吧,果然就连情郎也只能找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哎我说这位公子,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九厥。

    他看向褅皈,发现她并没有任何搭理眼前人的意思,低声问她,“喂,你怎么不生气,你平日里对我可没有这样大度。”

    褅皈好似才回过神来一般,瞟了一眼九厥,根本不用正眼瞧白玦,“杂乱之人,无须多言。”

    “你·····”白玦被气出仙火,周身晶白雾气逼的人无法睁开双眼。

    “行了行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保姬夏性命无虞。”泠祭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此。

    “褅皈,我劝你还是不要这般目中无人。”

    褅皈饮了一口茶,抬眼瞥向泠祭,“你算他什么。”

    “行了,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没必要有过多的争端。”

    九厥,“这位,仙子?我打断一下,是这位冲进来就劈头盖脸的骂人,惹人嫌,我们都没理他的。”

    泠祭这才发觉还有一人在场,好看的丹凤眼瞥了眼九厥,“我可不是什么仙子。白玦,走吧。”

    “若你还是放任她这一世死去,我一定也让你尝尝死是什么滋味。”白玦。

    撂下狠话便消失了,泠祭也颇为无奈的离开了。

    九厥凑上前去,“哎,这位小仙子是谁啊。”

    褅皈看了眼两人消失处,“北海巫女,泠祭。”

    “北海,”九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笑着喃喃自语,“怪不得这样护着。”

    褅皈便不再回话,又变得清冷起来,眼下人间也正要入秋了,她感知不到温度,九厥刚认识她时觉得很奇怪,老穿着不合时宜的衣裳,后来渐渐就习惯了。

    ·········

    蔑回六岁就入了梨园,任何戏角她都去会接,炎日寒冬,都不曾停下练习,为的是有朝一日成为京都最有名的角。

    终于在十年后,她成了京都最有名的李香君,那之后的初夜就被人以三千两黄金拍下,贵胄王爵都以能请她入府中演一曲桃花扇为豪。

    可赠予她三千两黄金的员外一直不曾露过面,这三千两与那员外也为她的名角添了几分神秘之意。

    ···········

    “阿夏,你怎么了,郎中,郎中,快去请郎中!”

    一回到府中,姬夏突然晕倒,久久不复苏醒,萧何赶紧将她抱去榻上,跪在榻前魂不守舍,嘴里还念着,明明白日里还好好的。

    “萧郎,萧郎……”

    姬夏突发心悸,身子虚弱无力,她无力的唤着萧何,但眼前人却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你们是谁?!”

    萧何看着贸然闯入的褅皈和九厥,下意识护住姬夏。

    褅皈看着晕厥的姬夏,有些不可置信,明明在瑶姬步摇里注入了法灵来护住她的,也不曾察觉到有任何东西进入姬夏的身体,可是她为何还会突发心悸。陆窈死时,是自己的大意,但姬夏,有爱人相伴在侧,为何还是会如此。

    “滚开。”褅皈冲着萧何低吼,上前抓住姬夏的左手,只感到她的脉象虚弱无力,马上就要消失一般。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要到第二日零时,如果此刻不救活她,一炷香后,姬夏这一世,也就宣告死亡。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娘子。”

    萧何被九厥拦下。

    “萧公子,我们是来救你娘子的,你先冷静冷静。”

    九厥。

    “褅皈,她怎么样,能救吗?”

    褅皈微微皱眉,没有言语。

    九厥震惊,“你在做什么,你要渡真气给她?她现在只是是肉身凡胎根本承载不了你的法灵,你们都会遭到反噬的!”

    “管不了了,她不能死。”

    褅皈紧握住她的手腕,将自己的真气渡给姬夏。

    “赶紧停下来,你这样也会死的,赶紧停下来!”

    九厥想要阻止她,又怕阻挠反而给她添麻烦。

    “阿妹。”

    白玦也冲了进来,随之萧何就不醒人事倒了下去,九厥看着萧何以为出了什么变故。

    “萧公子,萧公子。”九厥想要叫醒萧何。

    “不用管他。”白玦。

    九厥这才知道是白玦动了手脚。

    “你在做什么?”白玦看着褅皈。

    “别打扰她,一不留神,她们两个都会形神俱灭。”九厥像是警告般,站去靠近褅皈处。

    “这是做什么,简直荒唐,肉体凡胎怎么承载得住她的真仙灵力?!”白玦几乎要咬牙切齿,“这哪里是救她,分明是要害死我阿妹!”

    白玦欲要上前打断施法,九厥拦在前面,“你以为只有你想救她么?褅皈同样也在危险中!”

    “你算什么,滚开!”白玦周身仙气萦绕,一双倩白月眸燃着怒火。

    九厥自然也不会让,“想过去,先杀了我。”

    白玦早就看他不爽,前几日是碍着褅皈在,如今她在施法,想来也顾及不到此处,白玦抽出袖中的珏尘剑,朝着九厥冲去。

    褅皈能察觉到周围的动静,但她稍微分神就会感到灵力传输受诅,届时姬夏与自己都会置身于危险中,但只要撑过今夜子时,姬夏就能活下去了,褅皈不顾自身法灵的抗拒,强行渡给姬夏,延续着她的脉动。

    白玦与九厥打斗的不上向下,白玦处处想致九厥于死地,九厥却招招躲避,根本没有真正出手。

    再过几分钟,马上就要过了子时,褅皈面上并无任何表情,只要姬夏不死,她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房内的窗子不知何时被打开,一股强大的灵冲直向褅皈与姬夏二人,白玦和九厥都不曾发觉,褅皈始料未及,闭上眼,分出灵力阻挡这股强大的灵冲,一边继续续着真气。

    这个状态下她无法反击,只能强续,但这股强大的灵冲很奇怪,并非直击要她性命,更像是在消耗她的灵力,这样无法反击的情况下,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抵挡,等到她疼痛的坚持不住,姬夏,就要死了。

    灵冲强大的灼烧感在后背蔓延,让褅皈无法专心救下姬夏,微微分了神,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呛出,顺着嘴角滴在衣袂上。

    九厥看见她嘴角滑下的鲜血,向她冲去,

    “褅皈!”

    白玦见势,一剑刺中九厥左肩,九厥顾不上疼痛,震开白玦的珏尘剑。

    九厥被戳了一个血窟窿。

    “你赶紧停下来,这是祭元咒,它在消耗你的元神!”九厥焦急的冲着她喊。

    白玦这才察觉还有第四个人在幕后下黑手。

    祭元咒是上古禁术,除了西王母之外再无第二人会,莫非还有谁偷习了这上古禁术。

    白玦被九厥伤了内里,冲着褅皈喊道,“你赶紧停下来,瑶姬的元神也会随你一起灰飞烟灭的!”

    他想注入灵力打断褅皈,没想到直接被灵冲反噬击倒在地,单膝跪撑在地上,一口心头血喷在地上。

    褅皈看着姬夏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祭元咒喰食着她的元神,她必须停下来,可是停下来,姬夏就会死。

    “别犹豫了,你必须马上停下来!”

    褅皈感觉不到这股强大的灵冲究竟是谁,她反向随着这股灵冲查探而去,只看见一片虚无。

    烧灼感越来越烈,她的五脏肺腑都在被大火灼烤,鲜血不停从她嘴角溢出。

    “褅皈,我们下一世再想办法,你马上停下来!”

    九厥焦灼的冲她大喊。

    褅皈突然感受不到姬夏的心跳了,瑶姬簪也重新幻成玉骨镯扣上自己的左手,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姬夏,就在自己面前死掉了。

    她瘫倒在地,灵冲的灼烧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打破的窒息感,五脏六腑都被颠倒了,每一寸肌肤都在溃烂,重新长出新肉一般,她虽是不死之身,但此刻却只想结束性命。

    “褅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九厥将褅皈抱在怀里,却不知如何能减缓她的半分痛苦。

    “杀,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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