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这几天,芝麻在湖京大学宿舍楼下面徘徊,伙食不错。

    连夜大雪封住草丛,芝麻便溜进了宿舍,一层层贴墙缝蹭饭,顺带找商明漪。

    几个女生合力抓住它,好粮好奶地伺候了一晚上,还是被芝麻逃脱,苦心猫天不负,可让它找到商明漪的门,挠了一曲野蜂飞舞,门从里边被撞开。

    黄容甩门而去,商汀兰立马去追,空门无人守,芝麻大摇大摆闯进了商明漪的房间,叫醒了她。

    商明漪醒来,头疼不已,但庆幸的是没白昏迷,她通过芝麻的眼睛和记忆,看清了小程的脸和住址。

    正如阿姨说的那样,小程住在离紫悦不远的一幢拆迁安置楼内,跟邻居的关系很好,那个坐轮椅的残疾人则是最后一个见到小程的人。

    “这么说,我倒是能让刘咏帮忙打听下小程的公司。”

    魏参静静听完,想到了在车库见到的那几位警察,既然是同一部电梯,大概率公司跟蓝天总部也同一幢。

    闻言,阿姨欣喜道:“所以,是不是已经有人报过警了!小伙子,俺直接去警察局当证人有没有用?”

    商明漪接下来的活,魏参自然要当做自己的事亲力亲为,他联系了几名相熟的片警,不出十分钟就有了反馈。

    是公司报警的,不过,不是报失踪,而是报的劳动诉讼纠纷调解。

    阿姨急了:“劳动诉讼?咋嘞,他们要解雇小程?这怎么能怪她呢?她还不知道有没有出事呢!”

    片警还提供了其他信息,却不便直接告诉阿姨,魏参向阿姨保证,一定会找到小程,随后两人拿着重达三斤的煎饼上车。

    绿豆面喷香,热气打湿将塑料袋,不吃,就会软掉。

    魏参抓着煎饼沉思道:“小程的情况不太乐观,劳动诉讼不归刑警管,这次刑警上她公司走访,是因为与另外一起谋杀案并案了,死者也是一名女性,尸体一个多礼拜前从河道飘上来,并且,跟小程的情况类似,也给工作单位发了辞职消息。”

    “如果有猫看见了小程的去处,你是不是也能直接看到?”

    他不再打哑谜了。

    关于商明漪的猫仙人设定,他已经完全摒弃了唯物主义思想的武装,极具主观能动性。

    商明漪将另一个煎饼捂在怀里,跟窗外芝麻挥手告别。

    “现在不能,信息太少了。”她隐瞒了自己靠电击才恢复些许通感能力的事,而她的身体从平安毛毛基地回来,就没好过,这些她都一笔带过。

    “得要芝麻多去接触些猫猫,我现在……”

    “嗯?”

    “我现在要养精蓄锐。”

    “做什么?”

    “答辩。”商明漪低头在羽绒服里掏什么,声音嗡嗡的,有点像感冒还没好。

    “你怎么会一个人来找我?你妈妈呢?”魏参慢慢开车,沿途找热饮品店,这条路是回紫悦的方向,小程住在附近,那么每一个商贩都有可能见过她。

    “在学校。”商明漪含糊应付,然后将一个东西递到魏参面前。

    蓝天和雄鹰徽章,背后刻有一串11位数号码。

    红灯,魏参踩下刹车,淡淡问道:“这是干什么?怕我忘了自个儿号码,给我复习一下?”

    商明漪:“还给你。”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渐渐泛白。

    “我送出去的东西都没有收回来过,给你的,就是你的,我不想说第三遍。”

    商明漪不甚明白,为什么只是给他徽章而已,他周遭的气压立刻低了几个八度,多组对照可以确定,男人是更加情绪化、莫名其妙的动物。

    “你不是说,这个可以当特权。”她粗着嗓子模仿魏参,“遇到什么事情,去湖京东蓝总部找我。”惟妙惟肖,魏参不得不佩服她的模仿能力。

    的确是他不对,给出了承诺,却是一张空头支票。商明漪一个人去了蓝天总部,却根本没见到他,不光如此,据说还受到了保安的刁难,刘咏的奚落。

    这些不够美好的现实,本不该发生在她身上。

    在南墙上磕了一次,商明漪显然就长了记性,不会再磕第二次,她把蓝天徽章当做见魏参的门票。

    已形成逻辑闭环的生疏,不知要靠救多少次猫咪才弥补得回来。

    “你帮我找小程,我把徽章给你。”商明漪坚持,在绿灯亮起来,车子‘嗖’地启动射出去那一瞬,将磁吸扣夹在了魏参的衣襟。

    她看到魏参手腕上端露出的烧伤,惊讶道:“你的伤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车子笃定地朝紫悦开去,魏参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医院救不了我。坐好。”

    “啊!”

    又一个加速,要是开了导航,此刻恐怕超速的警报声都叫成开水壶了,商明漪一看方向不对:“我们不是要去小程那儿吗?煎饼冷掉了。”

    魏参咬牙切齿:“别管你的煎饼了,我他妈都快冷掉了。”

    他自顾自开到紫悦,下车锁门,不准商明漪跟下来,花五分钟上楼取了个包,下楼,上车系安全带开导航一气呵成。

    “我们去哪儿——”商明漪感觉脚底的车都快凌空了,跟坐磁悬浮列车似的。

    矮德地图回答:“准备出发,全程6公里,大约需要17分钟,请行驶到西南门……”

    区游泳馆。

    更衣室内人寥寥无几,暖气开得非常大,一进去,热浪裹挟着游泳池的水汽滚滚翻腾。

    周五,只有一名年轻的妈妈在给三岁左右的小女儿擦拭头发。

    商明漪换上拖鞋和泳衣,站在大镜子前立正,低头看自己的脚趾。

    这双鞋是刚回湖京时,魏参带她去超市里买的,淡紫色,穿上去咯吱咯吱,像小朋友才穿的趣味运动鞋。

    没弄懂魏参带她来游泳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还是乖乖换上了魏参准备好的泳衣。

    扯一下面料,透气,很舒适,商明漪有些兴奋。

    她从未来过公共游泳馆,平时只会在家里泡澡,孚林镇碧海蓝天那次,是她人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赤\裸下水。

    碧海蓝天男女分池,她下水的时候,有好几位女生偷偷看她,商明漪还专门游过去问人家怎么了,苑荷乐忙将她拽到一边,瞄着她的胸脯吞口水,说,菩萨,别问了,拉仇恨呢。

    简单冲了下身体,打湿头发,适应游泳馆的气温,商明漪淌水经过浅池区,走进大游泳池。

    他们所在的这个区位于二环,设施先进,崭新,恶劣天气依旧开放,游泳池占地5000平,左侧深度最高只有一米,适合初学者与儿童,水面飘着五颜六色的浮标,隔出四条泳道。

    有两位教练分别带着几个孩子在学蛙泳,小黄牙游泳圈点缀着深蓝色的池水,可爱至极。

    商明漪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魏参。

    她找了个离男更衣室最近的地方坐下,脱掉拖鞋,双脚浸入水中,无聊地打着水玩。

    教练在教蛙泳要诀:“下身沉下去,对,对,借着水流推动让上身浮起来,憋气,憋气呀!”

    商明漪低头,暗自偷学,屏住呼吸测试憋气时长,忽听上方有人喊她。

    “嘿,美女!”

    回声空荡,从五六米高的救生椅上落到水面,涟漪从泳池四面八方荡漾而来。

    抬头,救生员正兴高采烈往下看:“第一次来?会游吗?别坐深水区啊。”

    商明漪诚实摇头,准备说不会:“我没学——”

    “她不会,我来教。”

    魏参朗声道,音量高亢,彰显他掩饰不住的情绪,这一声分外引人注意,好几个游完几个来回,正在深水区休息聊天的大爷朝他们看过来。

    只见一名高大健壮的男人在水池边停下,上身肌肉饱满漂亮,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说话时,鲨鱼肌在腰侧形状分明,连到腰间两道鼓出的马甲线。

    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身材!

    魏参的肤色较深,古铜磨砂质感,他刚冲过水,水珠为古铜镀了一层膜,他弯腰下去,捞了点水浇到腿上。

    小腿肚有几条狰狞的伤疤。

    水下,商明漪白皙的脚踝调皮往上一踢,站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慢?”她正面对着魏参,好奇问道,同时上下将魏参看了一圈。

    亏她还想了很久,男人的泳衣款式能有多复杂,不就是一条泳裤而已吗?

    她穿的这身是长袖短裙款,魏参挑的尺码切入毫厘,浅白色裹紧她修长的四肢,肩颈优雅,腰盈盈一握,美丽曼妙的线条又在胯部被百褶裙放大,一双笔直的双腿就这么站着,美不胜收。

    男人,面对快和慢的质疑,都最好保持缄默。

    魏参将手背到身后捏紧,因为商明漪纯洁的眼神而感到浑身的皮肤都有点灼热。

    手腕伤口更加烫。

    计划提前了,他不得不在更衣室做了很多次排练,各角度全方位,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三秒钟就能换完的泳裤,他愣是花了快二十分钟。

    泳裤绳子塞在里边,有些膈,但魏参暂时脑袋发蒙,没空管。

    他没有回答,很沉稳冷漠的模样。

    侧身鱼跃入水,脚勾得笔直地甩了两下,长臂如蝴蝶一般舒展,然后钻出水面。

    有了遮挡,魏参总算找回一点冷静,伸手向商明漪:“你怕不怕水,下来,我教你。”

    商明漪指着浅水区道:“这里太深了,去那儿吧。”

    魏参:“嗯。”

    看来还没那么冷静。

    岸上的商明漪沿着水池边慢悠悠走,她固执地必须要把每一个脚印都放进方格瓷砖内。

    水花飞溅,掀起阵阵白浪织成的蝶翼。

    魏参的泳姿很标准,速度很快,能跟商明漪走路保持同样的速度,一潜,一跃,像一尾忠诚的白鲨,守护着商明漪身边的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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