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叔皮笑肉不笑地静静等了几秒:“哦?真的吗?”

    魏参不答反问:“程羽庭也是这么告诉你的,对吗?”

    “你那个女朋友——”

    “跟她更没有关系!”魏参怒道,“我不管你们在做什么买卖,更不感兴趣!”

    皮叔点点头,站起来,不知道有没有相信魏参。

    他不像前面那个小混混好对付,一脸伪善的笑容,却心思深沉难以揣测,魏参抬头说道:“我跟这件事没关系,只想活命,你们若是一夜之间再杀两人,才是自寻死路。”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跟踪我们的车,跟了那么久?”

    “巧合。”魏参突然像想起什么,“我只是受她那个残废暗恋者的委托来找她而已,本来没什么线索的,不过——”

    皮叔逼近:“不过什么?”

    魏参冷哼一声:“看来,你知道的,比刚刚那个孙子少很多。”

    “他能知道什么!”皮叔再次蹲在魏参面前,语气隐隐有着亢奋,似乎抓住了谁的把柄,“妈的,我老早就想知道,里头那死丫头到底怎么知道我们藏货的地点!告诉我,我就让你死得没那么痛苦!”

    魏参舔了舔嘴角的血,太冷,尝不出什么味道,他细细地将那暌违依旧的滋味含在舌尖,良久,生涩的锈味蔓延开来。

    味觉恢复了。

    还有他沉重的身躯。

    “想要我的命?”他双眼铮铮,声朗气足地拖长声音,莫名令皮叔有一丝不详的预感,“那可不掌握在你手里!”

    待到魏参肩膀移动,皮叔暗道一声不好。

    一般人麻药过12个小时才醒,这救援队的杂种居然几小时就消了,而且还能动来动去,一定有鬼!

    只听‘唰’地一声,手铐链条清脆地撞击铁旗杆,从一旁携着寒风拘来,皮叔根本料不到魏参解开了手铐,双眼圆睁,就见魏参反身一滚到身后,用手铐死死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皮叔被拖倒在地,一张老脸瞬间充血,眼球凸出青筋暴起,企图把手铐拉开,“你,怎么,怎么有钥匙!”

    他想放声呼救,然而喉咙噎得如同被橡胶堵住了气管,愤力吐出几个字已经很艰难。

    圆月当空,僻静废院中遍地都是月光在白雪冰层上映霞的倒影,一枚针尖咬在魏参的齿尖,直冲皮叔的右眼珠而来!

    皮叔惊愕哑道:“不——不,不要——”

    那枚寒星般的光点在距离眼珠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魏参松口,约五厘米长的针头自由坠落,又轻又重地弹到皮叔眼皮上,那轻松写意的样子,与手中快要把人勒死的力道充满了矛盾。

    “你——你根本,根本就没有被麻醉!”皮叔咬着牙闭眼恨骂。

    差点就被刺破眼珠了。

    虽然差点,但那厉厉风速却一点没有掺水,吓得他以为马上就得变成个瞎子。

    魏参极为老练地伸腿,将他胯分开撞进水泥柱,这样,他根本连左右翻滚都做不到。

    对方就像在玩弄一只小松鼠,既不把他直接勒死,也不放他有自由呼吸的空间,就这么架在手铐下面勒着,皮肤青紫磨破,但要医生鉴定可能用张创可贴都能解决。

    见皮叔已经到了翻白眼的地步,魏参将他上身反过来屈腿压住,掰过因力气耗尽而耷拉的双臂,用破衣服的袖子绞紧,然后手法利落地拖到水泥柱上跟旗杆锁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魏参捡起针头,拍了拍皮叔的脸。

    “拷着我就算了,还不绑我的手,连旗杆都没插到手铐里,皮叔,你人真挺好的。”他轻笑着,用针头划破衣服,撕下碎布塞满皮叔的嘴,“上一个想麻醉我的伊/斯/兰人,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那笑意却在皮叔眼里成了恶魔的嘲讽。

    皮叔的嗓子已经废了,只要一发声,就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他的声带。

    魏参慢悠悠地,又用长布条拴在了他的嘴,在脑后打了个结,看着皮叔那惶恐畏惧的眼神,双手比枪敲了下太阳穴。

    “啪。”

    皮叔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惹了个什么样的人。

    伊/斯/兰!能跟伊/斯/兰起冲突的,能是什么干净的背景!

    打了这么多剂量的麻醉药还一点事都没有,只有进行过耐药训练,或者对免疫系统接受改造的人才能做到!

    身后厂房里响起女孩儿的尖利哭喊,然后是几声沉闷的击打,小混混也跟着叫骂了几句。

    魏参将皮叔转了一圈,让其完全被水泥柱挡住上身,远看根本看不出换了人,然后将鱼叉掂量了下,握在手中,背对着皮叔快速躲到防水布棚的阴影里。

    皮叔看到他腰后那血淋淋的伤口,更加心灰意冷,嗯嗯悲叫着不可置信。

    这人竟然狠到硬生生把伤口抠烂来取那枚针!

    -

    车子到了村庄外头,熄火灭灯。

    苑荷乐抱着芝麻壮胆,紧张地按亮手机:“没信号了,这屏蔽也太厉害了,整个村子都没信号?里头住的难道都是鬼吗!”

    他们来的路上让刘咏联系了警察,将魏参最后告知停车的位置发了过去,他们三人则开车先行赶来。

    还是没有信号,就算警察来了跟他们汇合,也只能干着急。

    冯笑一拍方向盘:“难道要一家一家地找吗!”

    商明漪坐在副驾驶,看向窗外幽静的村庄。

    一排排房屋有高有矮,二层小楼的衣架子上没有晾衣服,到处都是私拉电线,一看就是民风狂野不受管教,况且,现在还有多少人会留在这种村庄?

    “等等。”商明漪闭上眼睛,如梦呓般说道,“我找一找他……2074号就在这里,我知道……”

    芝麻从苑荷乐怀中溜走,跳到商明漪腿上,转了两圈,然后和她一样闭起眼睛,伏在她的腿上。

    冯笑回头,看了下苑荷乐,一脸问号,苑荷乐则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嗡嗡。”

    一片焦急的安宁中,商明漪的手机竟然响了,苑荷乐再次看自己的手机,5G一格都没亮,明晃晃的叉。

    见商明漪睁眼,苑荷乐才喃喃好奇,举起手机伸到窗外:“奇了怪了,明漪,是垃圾短信吗?”

    消息来自黄容,他发了个精准的定位图过来。

    商明漪把手机给冯笑看。

    “这栋离我们不远。”冯笑确认过位置,松开安全带,“确定的话我们就去,不过,我怕打草惊蛇,明漪,他怎么定位到队长的手机?他能联系到移动公司?”

    商明漪解释道:“我弟弟是做导航应用的,他有他的方法定位。”

    而且这个方法绝对准确,商明漪知道不会错,却又不能说,只好默默打开门,苑荷乐却叫道:“明漪,你不能去!”

    冯笑也郑重点头:“是的,明漪,我刚刚还不明白,原来队长让我找你是因为你弟弟能拿到定位,不过,现在我们有位置了,你就在车里跟乐乐待在一块,乐乐,你待会直接开车走,遇到警察再停。”

    他下车去,打开后车门,拿出一些装备开始穿,苑荷乐则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眷恋和担心。

    “我必须要去。”商明漪抱着芝麻下车,绕到冯笑那一边,“只有我能找到他,而且,它也要跟我一起。”她捏了捏芝麻的爪子。

    芝麻一改在宴会厅的活泼调皮,乖巧地趴在商明漪手臂上,纯真地盯着苑荷乐看。

    苑荷乐挠头:“啊?可是,可是猫要是乱跑的话,万一耽误你们……”

    商明漪:“不会的。”

    芝麻摇尾巴:“喵!”

    “它也有要救的人。”商明漪说完,就不再说话了,走到前边五米远,静静等待冯笑穿好装备,冯笑也是第一次在苑荷乐眼皮子底下出任务,一时间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挺尴尬的。

    “咳咳,那个。”他别扭地搂了下苑荷乐,“老婆,干完这一票,我回去就跟刘处提离职。”

    苑荷乐:……

    她挪到门边,扑上去给了冯笑一个拥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救你的队长去吧,我的超人!”

    冯笑一愣,捧住她的脸,重重啄爱人那柔软的嘴唇:“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根据图片的指示,冯笑全程猫腰来到一栋二层楼房的后门。

    这是一片落后的村庄,地面大部分没有铺水泥,脚往积雪上一踩,咔嚓,像踩碎镜子一样,冯笑边走,边低声嘱咐商明漪:“小心脚下,遇到反光特别亮的不要踩。”

    商明漪的脚步轻得如同猫咪,她把芝麻放了,让它顺着半塌的墙根溜上屋顶。

    芝麻全程异常听话,屋檐垂着冰溜子,滑溜得差点站不稳,一扒拉,清脆的截断声,一根长剑似的冰柱往下坠落——

    冯笑:!

    商明漪稳稳伸手抓住,轻轻放到墙角。

    冯笑比了个大拇指,浑身汗。

    后门连着的是旱厕,臭味熏天,没想到21世纪了还有这种茅厕,周围没有路灯,只有月光勉强照着,冯笑辨认出那用煤炭写的字:此门出粪。

    也就是说,走后门不可能了。

    冯笑思忖片刻后,朝商明漪打手势,他要走前门翻墙上二楼,走楼梯下去开门,商明漪就在门口等着。

    他做出一个双开门的动作,示意:等我把里面解决,开门,你再进来。

    商明漪心不在焉点点头。

    芝麻已经从屋顶爬上了晒稻谷的露天阳台,有一道高高的铁栅栏,还好芝麻瘦小,轻松钻了进去。

    等冯笑翻入院子,商明漪拐到院门口,芝麻轻盈地跳下了二楼,正和系攀爬绳的冯笑撞见,芝麻心无旁骛地反向而行,到一把锄头边徘徊。

    过了几秒,它好像收到指令,咬住锄头下边压着的东西,一点点往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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