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泱站在屋子里,看着夜色浓稠的窗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卧房,睁着眼睛看了会床上的帷幔。

    这间屋子是幼年时他在相府住的屋子,距离母亲的院子很近,屋内的摆设还维持着当年的模样,有许多都是幼时他玩过的,都被好好保存在了这里,只是许久未住人,即使换了新的被褥,依旧有些陈旧的味道。

    华泱慢慢合上了眼。可能是难得放松下来,华泱又做了梦。

    梦中的自己似乎是在京都王府,只是奇怪的是自己身侧靠着什么人,华泱只觉自己心中憋闷,却没有将人推开。

    “王爷,你不喜欢奴婢吗?”熟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华泱一怔,他似乎不能操控视角,只能等着梦中的自己沉默了一会,回答道:“自然是喜欢的。”

    “那王爷为何僵着身子,也不将手,贴在奴婢身上?”

    ‘岑媚’样貌是本就娇媚漂亮,梦中仿佛细心打扮了一番,长发如瀑,从头顶用一只秀气的白玉簪挽了个漂亮又复杂的发髻,其余发丝半披,脸侧有些细碎的发丝。眉目都用胭脂细细勾画过,眼波流转间光华尽显,小脸白里透红,朱唇微启,此时正仰着脸,用一双含情的眉眼望着华泱,衣着是浅绿色的薄衫,能将身形勾勒得一览无余。

    虽然这个‘岑媚’的行为神态都不像现在与华泱接触的岑媚,但华泱还是能确定这就是她。

    因为这个‘岑媚’一边在勾引梦里的自己,一边在掐着自己的大腿。

    华泱:“......”

    “呵。”只听梦中的自己嗤笑一声,将‘岑媚’那只手揪了起来,‘岑媚’这才发现自己掐错了人,原本从容含笑的脸上露出些尴尬。

    “这些伎俩,别在我面前使。”华泱听到自己有些冷硬地说道。

    面前的‘岑媚’将笑收了起来,露出些怯懦和忧愁,垂着眼眸不再说话。华泱只感觉自己心中更加憋闷,起身走了出去,看着院子的风景,才稍稍平息。

    “因为是心上人的命令,所以就算付出身体也行吗?”

    华泱警觉,但梦里的自己吊了胃口便不再继续说话,让华泱挠心挠肺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膳过后岑媚来拜访,都是一副怨气深重的样子。

    “王爷,怎么啦,没睡好吗?”岑媚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头上挽着一支竹叶样子的发簪,整个人温婉可人。

    “没事。”华泱不太敢看岑媚,这浅绿的衣衫在眼前晃呀晃,他总是忍不住回想起梦中的岑媚。

    “一起来书房吧,你可以看看,我来收拾。”华泱嗓子发紧,快步朝书房而去。

    岑媚好奇地快走两步,看着华泱难得耳朵发红,惊讶又在意。

    “华泱,你怎么了?”

    到了书房华泱仍没回应,岑媚转来转去也就不再缠着,因为相府的书籍颇多,岑媚便开始四处翻翻,找到有关慎妃娘娘的便挑出来给华泱。

    “嗯?”岑媚发出了疑惑的鼻音,她伸手转了下面前有些突兀的摆件,却没想到身侧的书架居然轰隆一声开了个口子,岑媚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正撞在了华泱有些硬的胸膛上。

    “没事吧?”华泱看了看岑媚,看岑媚只是稍稍受惊,这才放下心,抬眸朝着面前的暗室望去。

    岑媚看了看手边的摆件道:“我看这摆件似乎总有人抚摸,便也碰了下,没想到能有个暗室在这儿。”

    “多亏了你,这么多年我都未曾发现此处,看了府中的格局也只是觉得空置的角落太多,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华泱喃喃道。

    因为暗室昏暗,二人便秉着烛火走了进去。

    与岑媚设想的不大一样,这暗室很大,有桌椅和一个很大的架子,不过架子似乎被人收拾过,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厚厚的灰尘在。

    而桌子上则有一封信,因为积灰严重,华泱只能勉强捏着一角抬了起来。

    因为暗室一览无余,除了这封信以外没有其他的东西,二人便出去查看信。将灰尘拂去,信封上写的是‘吾爱孙阿泱亲启’几个字。

    岑媚适时退后,华泱则是顾不得许多,有些急切地将一沓信拿了出来。

    这么多年,他都未收到外祖父的只言片语,却不想居然一直藏在这里。

    华泱一目十行,信中先是询问了一下华泱的近况,语气慈爱温和,正是记忆中外祖父的语气,而后便是从母亲相瑶还未嫁给先皇时说起,讲述了华泱并不知道的曾经。

    ——“当年文皇帝华澄与你母亲阿瑶青梅竹马,本有婚约,只是后来华澄为了起事,便搁置了婚事,从云州领了兵马粮草,又联系江南富商好友岳家,这才获得钱财,夺得皇位,当时京都世家权势极大,尤以孔家为首,华澄娶了孔家女为皇后。之后岳家成为江南首富,后来岳家被害也有疑点,我为阿瑶和老友之事离开云州,前往江南。”

    ——“当时华澄有了长子华淮,可华澄私下告知,自己当时应该是不能人道才是,不应该与孔家女酒后一次就有了华淮,只是当时的消息没有查明。而阿瑶也与华澄兜兜转转数载才进宫成为慎妃,而阿瑶后来命陨宫中,定是有人相害!”

    华泱将信件细细读过,带着些难言的悲伤,继续往下看去,外祖父又写到了关于相瑶身死的疑虑。

    ——“当时我与你母亲传信,她曾名言自己在宫中并不快乐,后来又去了胡州郊外的行宫,在那里感觉自己身体有异,后来回到京都皇宫便突然去世,只是行宫只有皇室能进入,望阿泱能找机会去其中查找一下你母亲的遗物。”

    ——“另外,若你看到此信,找时间来江南,在清元书馆找睿识公子,他会带你去找我。”

    华泱将信合好,对岑媚道:“我祖父也在江南,并且与你的祖父是旧时好友。”

    岑媚愣了一下,华泱将信中提到岳家的事情向岑媚一五一十说清,并把有岳家信息的那几页信给岑媚看了看。

    “那我们寻个时间一起去江南吧。”岑媚抬头询问,得到华泱肯定答复。

    华泱又在岑媚的帮助下将母亲遗物尽数保管好,华泱心中一直在思量着外公所写,自母亲亡后第一次触及真相,却不想居然晚了这么些年头。

    “我可能还要去趟行宫,只是行宫早已荒废,且在胡州郊外,那边山匪肆虐,有些难办。”华泱看向岑媚,东西已经在前几日收拾好,今日华泱难得闲了下来,而谢若彬行军缓慢,华泱还能自己再额外做些事情,不必着急赶往队伍。

    岑媚想了想,点点头道:“确实,据说胡州百姓被山匪逼得民不聊生,若是要去行宫,还得谨慎行事。”

    岑媚看着华泱思虑的样子,安慰道:“这次我们人手要比上次多,不妨安排些人手在外接应,而后我们再低调前往行宫?”

    华泱看着岑媚在阳光下分外明亮的双眸,只能回答道:“...也好。”

    行程就此定了下来,几日后华泱和岑媚便到了胡州,只是因为行宫荒凉,他们需要在胡州城内置办些东西,一行人就伪装成行商的车队进了城。

    “哪来的?”守城兵打量了一下车队,一行十多人,与一般的行商人数差不多。

    “我们从云州来,是望舒镖局的货。”邹平上前,非常上道地塞了些碎银给守城兵。

    “嗯,行,走吧。”守城兵垫了垫,让众人离开,邹平道谢后还小声嘱咐了一句:“最近匪多,能早走就早走。”

    “行,谢谢官爷。”邹平点了点头,抱拳离开。

    听到赶回的邹平转述,华泱蹙着眉,与岑媚对视一眼。二人也换了衣裳,在脸上也稍稍做了些装扮,再经路途上的风沙一吹,十分像走商的车队。

    “先在此处落脚吧,先将必要的干粮买好。”因为衣着,他们没有去上次来胡州住的客栈,而是在一家普通的客栈后院住下,不过这后院也被伙计打扫得干干净净。

    不过因为后院的房子都很小,岑媚便单独住了一间,因为舟车劳顿,岑媚沐浴完连头发都没擦干,半湿着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在胡州滞留三四日,东西都差不多置办好了,一行人就打算往行宫方向出发,一部分人先行探查行宫方位,另一部分人则留下跟着华泱和岑媚。

    出发前夜,众人换了家靠近城边的小客栈,因为屋子紧俏,其他人只能到距离他们稍远的屋子,岑媚和华泱则住在同一侧。岑媚在屋中休息,将自己身上的药物暗器一应查点一番收拾妥当,先放在床头小桌上打算明日再收拾。

    躺在床上深呼一口气,岑媚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这才慢慢合上眼,却听到右侧的墙传来咚咚两声。

    岑媚立刻睁开双眼,左手一探将小桌上的药物暗器塞进怀里,然后开始屏息。

    这家小店的布局就是这样,她右侧正靠着华泱屋子里的床,这咚咚两声意味着有情况。

    果然不多时,外面除了摇曳的树影外,多了个缓缓靠近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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