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大掌柜眼皮子底下,这点办公室恋情是翻不出花了。

    宁平郁闷了好一会儿,有点自闭。

    他这下才忽然感觉到有点心慌和紧张。生活明明在转好,压力却越来越大。

    宁平忽然冒出一句:“我是清白人家。”

    大掌柜听不懂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嗯?谁玷污你了?”

    宁平翻了个白眼,抱臂郁闷,他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被这老狐狸逼着签了卖身契,他后悔了。

    宁平道:“拐卖人口是犯法的。”

    赶紧来人把这狐狸抓进监狱里去。

    “你该去坐牢。”

    大掌柜是听明白了,这小混蛋终于后知后觉地在迟了八百年之后开始对那张契约受痛。

    大掌柜自在挑眉,一边喝茶一边道:“哎,话本里那些话怎么唱来着?英雄豪侠仗剑走天涯,怎在乎儿女情长小人家?”

    宁平冷笑一声。

    他是狗熊,打不过,他认栽。

    账房听闻八卦,也扬眉吐气地凑过来嘲讽两句,“唱得好,唱得好啊大掌柜。”

    看这刺头郁闷怎么就这么爽呢?!

    宁平闭嘴,起身干活去了,免得被这两个人损死。

    账房看他走了,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坏了大掌柜,这小子发疯的时候讨人厌,偏偏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反倒惹人心疼。难怪那些小姑娘被他骗,这是个妖精,咱们欺负他,反倒只会让少夫人心疼他。”

    大掌柜可管不着这个,“疾风识劲草,百炼成钢精。你说他值不值两万两白银?”

    “啊?”账房一愣,这是什么天价,唏嘘道:“买什么人要这么贵?京里的花魁也不值这个钱吧。”

    大掌柜笑道:“花魁可比他值钱多了,人家哪像这小子一样没头脑。”

    账房道:“好吧。”

    是他没见识,哪去过天子脚下的繁华地方。倒是这次胡掌柜得福了,公费旅游。

    “见花魁得多少钱?”

    大掌柜想了想道:“你可以问问老胡,我觉得他可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肯定背着我们去逛了。”

    账房觉得这还是免了吧。

    大掌柜能打趣胡掌柜,他可没这个资格。

    “我还道您去过呢。”

    大掌柜摆摆袖子,他两袖清风,清白人家,“见不起。道听途说喽,楼里的金子堆满两层楼,哈哈。”

    账房也跟着笑了一声,感叹道:“两层楼啊两层楼。”

    眼看那繁华似锦成高楼,眼看那梦幻泡影转瞬休。

    风吹秋叶黄,火烧离人愁。

    赶在第二日是中元节,众人还得抽空去祭一祭亡人。

    宁平在这里是没有亡亲,倒算是陪着林清乐去祭一祭他的前夫哥了。

    温家的马车停远了,他也不好在这种时候过去见温夫人,守着大掌柜的马车等在路边。

    林清乐陪着婆婆祭完公公和她的短命相公,将厚厚一沓经文一张张烧下去。

    闻佛名已,诸根完具。

    大掌柜抄得不多,只有一份,从袖中拿出来,一并烧给温付。

    “付儿。”

    跳跃的火舌吞没了所有的纸钱与经文。

    温夫人从地上站起身,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总以为失子失夫之后她的天就塌了,却没想到自己竟出乎意料的坚韧。

    她抓了一下林清乐的手臂,在墓前站了良久,叹道:“走吧。”

    林清乐跟婆婆走了两步,回头等大掌柜,“大掌柜。”

    大掌柜道:“我和东家喝一杯。”

    温夫人点头,带着林清乐离开。

    大掌柜将带来的酒撒到墓前,叹道:“东家。”

    大掌柜看着墓,只是想静静站一会儿。

    宁平坐在马车上远远地看着,从车厢里拿出点糕点吃。

    像只无根的孤鬼。

    偏偏又是这不知何去何来的游魂支起了孤儿寡母的家。

    宁平见他回来,笑道:“哎,你无家无后,我看你这个孤寡老人可怜,你死了我祭你。”

    大掌柜道:“托你的福。”

    宁平赶马回城。

    大掌柜看他这有些笨头笨脑的背影,轻笑了一声,随手放下车窗帘。

    似流浪的小狗终于知道找到个家。

    第三日有和金家的宴席。

    两家本算是对头,金家是大地主,两万亩地当靠山。温家虽有点经商赚得的闲钱,但归根到底也是矮金家一头。

    林清乐心里没个底,之前他们因为粮铺的事算是得罪过金家,不知大掌柜请金家来能谈成几分把握。

    几人上了酒楼包间,约好的是午时正,一直等到午时三刻也不见人来。

    宁平耸肩,“说不准放了我们鸽子。”

    大掌柜无聊地翻翻菜单,宁平总有点桀骜不驯的直性子,“再等五刻钟,过了午时再吃。”

    三人又等了四刻钟,金家的人才姗姗来迟地赶在午时末到了酒楼。

    来的人也不是金老爷,而是他家的一个少爷和总管。

    宁平去让酒楼伙计准备上菜,看看这金少爷鼻孔朝天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大掌柜能跟这二百五谈出什么效果?

    金家祖上几代都是大地主,根本看不起温家这种暴发户,更别说两家还弄出了过节。

    金少爷一撩袍子坐下来,瞥了林清乐一眼,没想到温家这小寡妇长得还挺标志,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会儿,“呵……你们温家真是福短没个男丁,让个寡妇出来抛头露面。”

    林清乐真是没招他就吃了口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温家过去不过是种地的升斗小民,现在能和金少爷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已经是蒙了天福。”

    林清乐本想暗讽他就是个啃老的,全靠祖上积德。但这种话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没有丝毫杀伤力。

    二百五一听,反倒还挺乐呵,又打量林清乐,“说得不错,温家没福,小娘子你是有福啊。”

    二百五道:“小娘子今年芳龄几何啊?”

    二百五一边说话,往林清乐身边挪了挪,毫不客气地就当着众人的面去评价她的手,“呦,你这手还挺白。”

    林清乐脸都绿了,收起手来。

    这二百五别的不会,心倒是挺花,进门之后三句话不离调戏她。

    宁平及时把菜从两人中间放上桌,“吃饭,吃饭,金少爷。”

    林清乐听出了他隐隐咬牙的语气,心里苦笑,她这身份只怕有时候挺让宁平伤脑筋的。

    大掌柜笑了笑,对金家跟来的管事道:“管事贵姓?”

    金家管事本来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看戏,突然听大掌柜问他,这才抬了一下眼,说道:“聂。”

    真是不肯多说一个字。

    大掌柜也不生气,平静地看着他道:“聂管事,我看你家少爷有纨绔之风,无守成之德。”

    “替我转告金老爷,做生意讲的是共赢,金家主事若个个都是这种作风的话,我看要不了多久,不用别人挤兑,你们金家也走到头了。我们是愿意来求你,但并不愿意被你们这种主事人拉下水。”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请慢用,我们先走一步。”

    林清乐高兴地起身,大掌柜真是不拖泥带水,他们一句正事都没说,说不谈就不谈。

    金家既然答应来了,就是有商量的余地。

    这下好了,被金二百五一顿操作,一句话正事没提就散席了。

    事要不要成先不说,就这么走出去,金家算是颜面扫地了。

    聂管事瞬间下了冷汗,赶紧道:“且慢,几位且慢,我们还是坐下先聊聊吧。”

    聂管事赶紧找补:“你们想收购粮食的事好说,都好说。”

    林清乐看看大掌柜,是坐回去还是走?

    金二百五的脸一阵青红皂白,被这雷厉风行的事态发展给弄懵圈了,僵在椅子上脑子一片空白。

    现下反客为主,趁这两人被唬住的时候回去谈或许还真能占点便宜。

    大掌柜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们想向金家求购三千石粮食,价格是一两一石。麻烦聂管事转告金老爷,我会在三天后再送上拜帖。”

    宁平去走廊上接伙计送上来的菜,在门外就往菜里吐了口口水,端进去摆到金二百五面前,“慢慢吃,少爷。”

    金二百五脸色青红不定,等几人离开,用碗筷一把砸了面前的菜,“狗杂种!”

    聂管事心里算是暗暗松了口气,有大掌柜那句话,回去算是好交代了,五味杂陈地看看发脾气的少爷。

    金少爷冷笑道:“不卖!我要让他一颗粮也得不到!”

    三人已经出了酒楼。

    宁平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去金家买粮,“他们怎么会愿意卖给我们,你这岂不是白费功夫。”

    还浪费一顿饭钱呢。

    大掌柜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否则也没地可收喽。”

    现在这种时候去外地收粮太耗时耗力,倒不如试着把金家谈下来。

    大掌柜的语气一直挺轻松。

    宁平道:“不卖给我们怎么办?”

    大掌柜道:“那我们就只能开这么几家粮铺。”

    宁平:“……”

    他们在说什么废话。

    但说实话,即便生意不扩张,对他们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顶多少赚那几两银子而已。

    大掌柜云淡风轻的底气,往往就来源于他不贪不求的稳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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