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李允衡歇在了丽正殿,容姣的房中。

    这是大婚之后,李允衡和容姣第一次同房。

    两人基本每天都有交流,也算是融洽,所以相处起来也不怎么尴尬。

    李允衡先洗漱完坐在了床上,容姣还要经历一系列护肤步骤,等她做完,就见李允衡拿着本书在读。

    就是他白天提过的易经。

    “要歇息了?”

    李允衡靠着五彩锦纹枕,一丝不苟地穿着白色深衣,端端正正拿着书,抬眸瞅了她一眼,看着像个古代老干部。

    容姣点头,拍了拍水润润的脸,几步走过来掀开锦被,坐在了床上。

    “你先歇下,孤再看一会儿书。”

    容姣点头,转过头看他,他个子高,坐着也比她高,容姣还得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那你什么时候睡?”

    李允衡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眼神沉稳又正经,他望向身旁娇小的女子,她美丽的脸上还带着一些稚气。

    她才十六岁。

    李允衡顿了顿,才说:“还早,你睡了孤再睡。”

    他是一个男人,有基本的欲望,但是容姣给他的感觉实在过于天真又可爱,令他各种意义上都于心不忍。

    她还很年轻,甚至可以说年纪太小了,他不愿催熟她,让她早早承受生育之苦以及婚后的烦恼。

    他喜欢看她笑,总觉得一旦她经历了妇人的痛苦,那笑容就不会有了。

    “要不要这么好学。”容姣低声嘀咕,却没睡下去。

    现在天色还早,也就辰时(晚上七点多)的样子,容姣是个夜猫子,也睡不着。

    容姣见李允衡的目光回到了书上,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他的手白皙且骨节分明,像是一副精美的画卷,每一寸肌肤纹理都透露着尊贵。

    她有点想摸摸,但是又不屑占他便宜,如果这样主动,就像是他口中的“苟且”似的。

    探着脖子瞧了瞧他手中的易经,容姣假装不经意地问:“殿下,你还有书吗?”

    李允衡嗯了一声,拍了拍左侧身旁的两本书,没有抬眼和她攀谈的兴致,毕竟她之前说“她就是大道之源”的那句话,在他看来相当炸裂。

    看来他是不打算帮自己拿书了。坐在他右侧的容姣钻出锦被,慢慢凑过去,想要伸手自己拿,她双手撑着床,跪着探出上半身,下一瞬,五感比常人敏锐的李允衡察觉到异样,反射性抬起头来。

    “……”

    容姣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一时忘了把前倾的身子缩回去,只是抬眸懵懂地与他四目相对。

    男子微露青色的下颌几乎要抵上她挺秀的鼻子,明明还没碰到,容姣却感觉胡渣扎在了她的脸上,他的鼻息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明明温热,碰到她的脸却灼热起来,他抿着的薄唇眼看着就要吻上她的眼。

    容姣耳廓变热,脸也越来越烫。

    她发现李允衡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灼热。

    在她想着该怎么办时,李允衡已经往后撤了撤,不着痕迹拉开两人的距离。

    “想看书?”

    简单三个字把暧昧的气氛驱散。

    容姣借坡下驴点点头,目光收回来,心里却想,刚才李允衡是不是紧张了?

    李允衡语气如常:“孤帮你。”

    容姣想要坐回去,收回手时却不小心撑到了他的大腿,他穿的衣裳料子很滑,容姣手一滑,趴在了他的腿上。

    隔着薄薄的意料,容姣能感受到他大腿肌肉的结实硬度,皮肤又开始升温。

    下一瞬,她的左肩被一道力度禁锢住,人被扯了回去,口鼻间全是男子特有的气味,还感受到暖暖的体温,她的下颌嗑到他结实的肩膀,纤细的手臂下意识攀住他的脖子。

    布料摩擦的皱褶声细微地在她耳边响起,伴随着他低低的声音:“爬得起来吗?”

    其实她能爬起来,但脱口而出的却是:“手好像使不上力。”

    这次她不是故意撒谎的,她是无意识。

    容姣稍稍偏头,鼻尖碰到他白色深衣的衣领,是松柏的香味,混着他身体温热的气息包裹在她周身。

    有点好闻。

    他的动作轻了一点,搂着她的后腰将她半抱着放在了身旁。

    容姣还没反应过来,一本论语放在她面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李允衡的语气稍稍不自然:“你看这个。”

    容姣:“……”

    她看了会儿,看不进去。

    要是看得进论语,她早考211985了,怎么可能读大专呢。

    勉强看了一页,容姣转头看他:“你一天看几页啊?”

    李允衡闻声转过头。

    对上她灵动的杏眼,那里很澄澈,还有刻意掩饰的佩服,他嘴唇细微地弯了弯,像是对她的安抚:“看到哪里算哪里。”

    “可是,真的很难懂……”她嘀咕。

    “不懂的,孤给你解答。”

    说完,他继续看书。

    容姣想说我不懂的多了,而且她也不觉得读了这个对她的人生有多大帮助。

    她从小到大都是事教人,没有人告诉她要从书本上学习做人。

    但是看到李允衡看书那么认真的样子,又想到他白日里与她讲周易,容姣忽然来了胜负欲。

    她并不觉得文化水平低就低人一等。

    她只是在想别人能读书,她为什么就不行?她就不相信能差到哪里去。

    有点搞笑,她学生时期都没有胜负欲,不知为什么忽然现在就有了。

    也许是心血来潮,也许是其他原因。

    反正她睡不着,聊什么不是聊。

    容姣道:“那这句是什么意思?”

    李允衡靠近了她一些,他的身高目测有一米八八,衬得她尤其娇小,他缓缓道:“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就是君子合群而不与人勾结,小人与人勾结而不合群。”

    容姣以为他只会简单地翻译这句话的意思就算了,他却举例:“比如卞秦开国名将玄宫……”

    容姣小时候不喜欢读书,但是经历的事情很多,李允衡的解答很自然让她联想起自己的经历,发现她经过多次教训得到的人生结论,竟和论语上的这句意思差不多。

    她想,如果自己早些读书,是不是能规避这些错呢?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她否定了,如果这样,那些学历高的人都不会犯错了。

    容姣性子好动,看古文这种晦涩的东西耐不住性子,听到他的讲解却静下心来认真思考。

    李允衡也没有避讳政治,不因她对政治的无知而敷衍她,也没有高姿态,认真地讲给她听。

    “君子和小人并不是两种人,而是两种不同的境界,每个人身上都同时有君子和小人的状态,只是哪种状态更多的区别。”

    他作出总结,又看了看天色,催促道:“不早了,睡吧。”

    容姣确实有些昏昏欲睡,闻言躺下了。

    李允衡重新低下头去看书。

    容姣没有马上睡着,嘴唇贴着被子,静静地看他。

    依着容姣的性子,她是心水李允衡外形,李允衡的性子却与她喜欢的搭不上边。

    不会来事儿,不会开玩笑,也不懂女人心,但胜在情绪稳定,还有安全感。

    不过这种沉默寡言的相处起来真是够呛。

    容姣眼珠微动,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上,拇指食指捻着书页的一角,翻页时又会用食指中指夹住页脚,不急不缓的动作,就如同他的气质一样,沉敛稳重。

    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男人味,搭配着那一身肌肉尤其性感。

    被窝暖暖的,睡意逐渐袭来,容姣眼皮发沉,坠入梦乡。

    不多时,李允衡的目光从书上移开。

    身旁的女子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睡得安详。

    烛光下,她的睡颜就像古板深宫中的一抹粉彩,如诗如画,清雅脱俗,垂下的一缕黑发让她看起来恬静而可爱,让人心生向往。

    李允衡放下书,手撑在她的脑侧,渐渐凑向她,在嘴唇将要碰到她的脸颊时,忽然一惊。

    他又坐回去,轻轻一叹,这叹息听着像是一片棉絮,轻飘飘的,落在他心中却重如巨石。

    李允衡闭上眼睛,默念清心咒。

    ……

    容姣回到了射柳宴的时候,一个胸口插着箭的黑衣人举刀砍向她,在要砍到她肩头的时候猛然惊醒!

    蜡烛被点燃,驱散了一屋子的黑暗。

    “做噩梦了?”枕边响起李允衡低沉的嗓音。

    容姣偏头,瞧见他,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整个人仿佛还有那种濒死的感觉,表情也有些懵。

    李允衡微微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若是没事,继续睡吧。”

    他手背微凉,贴到额头很舒服,容姣后怕地瞅着他:“我梦到被我一箭射死的那个黑衣人了。”

    声音有些怯怯的。

    “他已死,奈何不了你。”

    容姣巴巴地瞅着他,李允衡刚要吹蜡烛,注意到她的目光,又回过头来:“可有不适?”

    “要不咱们聊会儿天吧。”

    她瘪着嘴唇,眼中有水光。

    李允衡不再急着吹灭蜡烛,端正地坐起来,橘黄的烛光洒在他的眼底,低低的语气在夜里听着有些温柔:“聊什么?”

    “不聊死人就可以了。”

    容姣一脸纠结地看着他,“往日我做噩梦的时候,柳嬷嬷都会陪我一起睡。”

    “孤在陪你。”

    容姣:“柳嬷嬷会搂着我。”

    李允衡:“……”

    他念完了两遍清心咒,才刚刚想要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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