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姣和其他人面前,皇后只需要做一个笑面虎,扮演好贤德而善良体贴的皇后。所以即使她内心高兴看到太子后宅不宁,也会做出样子,让太子好好哄哄太子妃。

    李允衡往日在皇后和其他人面前公开给容姣脸色看,就是为了让皇后放松警惕,让她觉得自己计谋得逞。

    因为李允衡知道,皇后越是觉得自己不喜欢容姣,她就越是会对容姣好。

    但这次听从皇后的要求留下来,他并非只是做做样子,他是真想哄容姣。

    昨日的争吵,他心中始终不适。

    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感情上身体上的伤害何其之多,他一次次经历早已习以为常,到如今甚至感受不到痛。

    他从自己的角度考虑,觉得这件事对容姣来说并不多重要,以为他的行为,只是让她发发牢骚,却没想到她会那么激动。

    等到容姣控诉他的时候,李允衡才意识到,他真的伤害了她。

    那晚,他本应该看看书,回想一下政事,可他的太子妃却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在心底暗暗自嘲,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女子牵动情绪,然而自嘲过后,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

    他悄悄去了丽正殿门口,立在那里久久不进去,最后又回到文德殿。

    就像现在,容姣就在他身边,他却犹豫再三。

    他不知道对她说什么。

    太子从来不需要哄别人,所以李允衡不知道如何哄人。

    没一会儿,李允衡看向容姣,后者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故意转头看向窗外的草木,拒绝沟通表现得很明显。

    “……”本来就不会哄人的他更加不说话了。

    看见她的态度,李允衡说不出的失落。

    这种失落让他感觉到酸涩,虽然不痛苦,但是却不适,就像做工精细的衣裳只做了一小半,又像笔画工整的字,只写了寥寥两笔。

    容姣的生气和疏远没有改变他的生活,只是她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让他的生活多了一抹吸引人的色彩,现在,这抹色彩不想继续往下画了,而他希望这抹色彩延续下去。

    他不知道如何让这抹色彩延续下去。

    因为容姣从不听他的话,也从不顺从他,她有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想法。

    为了让两人独处,皇后把无关人等都支使走了,殿中静悄悄的。

    皇后对容姣很好,容姣总得给她面子,自然不能任性地走人。

    容姣拿了本书来看。

    皇后是非常有文化的人,看的书都是非常深奥的,容姣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一本普通的,只能一手托腮支在木画象牙楠木伏几上,硬着头皮看文言文,三句话中有两句话不懂,看得她如坐针毡。

    不过与其跟李允衡大眼瞪小眼,她还是看书吧。

    她看书,李允衡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泡茶。

    这茶中的水是晨间从院中桃花瓣上接来的露水煮沸的。

    权贵大都爱茶,李允衡对茶道也颇有研究,他从来没听亲自泡过茶,现在心中不郁,便以茶道静心。

    两人中间放着四方矮塌,李允衡坐在容姣对面,通身一件玄绸绣碧竹圆领汗衫,肩膀上搭了件蓝色菱纹罗袍。

    手边陶罐中的露水咕噜咕噜沸腾了一瞬,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提了起来,倒出一些至旁边象牙白的汝窑茶具上,然后放下陶罐但不重置于炉子,左手托着右腕,右手拿起茶夹清洗起茶具,清洗后的水倒入花梨木的茶船上,倒下的水便顺着缝隙刘到了下方成熟的匣子里。

    此时陶罐中水温稍降,李允衡左手托起装有白毫银针的茶则,另一只手缓缓地用茶荷把色白隐清的茶叶全数导入宽口盖碗中,然后双手捧起陶罐,倒入温度适宜的露水,再碗盖闷上,随后等待一小段时间,便执起盖碗,流出一道缝隙,把清淡的茶水倒入茶海里,最后把容姣身前的茶盏斟了七分满。

    李允衡泡茶的动作熟练,他背脊挺直,身姿优雅,动作行云流水,有种说不出的矜贵,煞是好看。

    纵然容姣生着他的气,眼角余光也不时飞快地瞥一眼对面的男子,而且那个茶还蛮香,带着若有若无的奶香,奶茶控的容姣总觉得那茶会特别好喝。

    但她现在生着气,生气就要有生气的样子,不能随便喝让她生气的人泡的茶。

    那香气直冲鼻间,想喝不能喝的感觉真难受,可恶的是她还要读看不懂的书。

    这男的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吗,泡什么茶!

    这不是折磨她吗?

    阴险!

    忍了一上午,容姣放下了书,快步回去东宫。

    静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惦记着那杯闻起来像奶茶的茶。

    自从穿到古代她就没喝过奶茶。

    想到这里就很悲愤,到现在吃的喝的生活习惯与现代大不相同,环境陌生,也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完全放下戒心的人。

    运动能消解气愤,容姣最近练拳练得有些腻了,拿了把剑来调和一下。

    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一句话——

    冲动是一种无力的情绪,人在情绪冲动时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容姣觉得自己练拳练得够熟练,练起剑来不会太难,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她现在的水平,只是能勉强控制自己的身体,多了一把剑后,连身体都控制不了了。

    非常惨烈地,剑根本不受她控制。

    本来想借运动消解气愤,现在发现自己使不好剑,越练越气。

    李允衡回来的时候就见容姣抿着唇,在院子里拿着剑乱挥。

    容姣挥得筋疲力尽时,就见前方假山后,有道身影一晃而过。

    能进来的只有那个人。

    颇为熟悉的感觉让容姣顿了一下,转身要走,她没意识到自己运动过度腿发软走不快,而李允衡已经三五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假山连着另一片假山,中间的缝隙逼仄,两人只有半步之遥。

    映入容姣视线的是男子微敞的黑色暗纹衣领,还有下面隐隐可见的厚实胸膛。

    他可能也锻炼过,只穿了件单衣。

    容姣抬头看他:“这么窄殿下还挤过来?不是不得体吗?”

    刚进宫的时候容姣很多规矩不会,听到李允衡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得体”,现在容姣拿来堵他。

    李允衡平静道:“气还没消?”

    容姣哼了一声:“不可能消!”

    说着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剑:“让开,小心刀剑无眼!”

    李允衡看了一眼她剑都拿不稳的手:“孤陪你练。”

    容姣眼睛一瞪:“好啊,谁怕谁啊!”

    她才了练了半天不到,怎么可能和李允衡一起练剑,才使了一招,没等她出招,剑就自己掉了。

    丢了大脸!

    越丢脸她越要扳回一局,当即赤手空拳与他搏斗。

    当然也是打不过的。

    容姣打不赢他十分恼火,而且李允衡也不会放水的,那真就一招都不让她,见实在打不过,容姣倒地装无力,李允衡毫无戒心地拉她起来,容姣梅开二度想再来个偷袭。

    这次却失策了。

    没拉到他的手,一个不小心拉过了,拉到了他的衣领,还是特别用力的那种。

    那一瞬间,单衣被扯下,李允衡大半个胸膛都暴露了出来。

    因为做了剧烈运动,胸部用了力,所以形状更加突出,和大婚之夜他放松时的那种柔软丰润的感觉完全不同。

    真大。

    他的皮肤比一般人白,这种白皙会给人一种小白脸的感觉,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孱弱——肌肉那么结实怎么可能孱弱?

    再往下看,那个腹肌——

    我靠——

    就像是铺着几块匀称规整的鹅卵石,饱满又有力。

    还有那漂亮的人鱼线,每道曲线都是那么完美……

    不过那人鱼线的下面被衣服挡住了,看不全,容姣恨不得再往下扒拉一下。

    但是刚扒拉的一下是无心的,现在继续扒拉就有耍流氓之嫌了,容姣不屑做。

    人可以生气,但是不能不色迷。

    人可以在生气的同时色迷。

    趁这个偶然而来的大好时机,容姣睁大眼睛多欣赏了几眼。

    这特么都晃到你眼前了!不看白不看!

    眼睛也是需要养料的!眼睛不能天天用来看书!

    李允衡衣领被她重重扯下,动作一顿,眼底划过诧异,随即是无奈。

    他最不设防的就是容姣,也给了她有机可乘的机会。

    耳畔响过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当鸟飞到另一棵树上的时候,树枝虚晃,影影绰绰的光线掠过眼前。

    容姣觉得差不多欣赏够了,放开他的衣领,一本正经地立在一旁,颅内放空。

    这种感觉就像刚吃完一道火锅在回味中。

    你问还在生气吗?是的。

    但是等我回味一下,生气的事不着急,什么时候都可以生气。

    李允衡整理好单衣,烟灰色的眸子回望她,眼神深邃又平静,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这种尴尬的情况,让本来就不会哄人的他,更加不会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容姣反应过来,重回生气状态,抬脚要离开。

    男子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高大的黑影笼罩着她的头顶,像是一团乌云。

    容姣耷拉着眼皮,眼珠子微动,调整到平常的样子,然后抬起头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有事?”

    我看了但是我愿意看的吗?

    我生着气呢,你虽然用美□□惑了我但我还是生着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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