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雅虽然以前没有在研发部工作过,但她对星辰的重点实验室早有所闻。这些实验室不仅在全球享有盛名,而且拥有二十多个独立的、配备世界顶尖设备和系统的实验室。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些高科技设备和忙碌的研究人员的画面。政府为了吸引更多实验室落户,提供了税收、房租等方面的优惠,而总公司每年都投入巨资进行扩建和升级。如果真的有人违规,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婉雅回到家后,脑海中仍旋绕着张轩的话和实验室的画面。她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万千。最终,疲惫和压力使她陷入了沉睡,但她的梦中仍充满了实验室的影子和未解之谜。

    第二天上午,李婉雅心怀忐忑地先去了医院。了解到伤者王晓峥需要转院做手术后,她跟着救护车一起前往省人民医院,主要是要去付钱。在忙碌中,她还抽空联系了司法鉴定所,安排伤残鉴定事宜。她的心情沉重,对即将面临的法律挑战感到既紧张又有一丝期待。

    快中午时,李婉雅接到张轩的电话,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你尽快安排张强见面,刚才人力资源部要将张强辞退,被我拦下来了。见面时间确定后,把会议邀请发给我。”张轩的声音听起来急切而坚定。

    挂断电话后,李婉雅迅速在公司系统里找到张强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喂,是张强吗?我是法务部的李婉雅,现在负责你昨晚撞伤王晓峥的案子。你下午两点来公司一趟,我要当面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接到电话的张强心情极为复杂。今天早上,实验室项目经理陈明通知他准备走人,会给他一笔封口费。他感到一种被放弃和无助的混乱感。到现在还没收到公司辞退通知,结果等来了这个法务的约谈。他的心头涌起一股不安,思索再三,给陈明打去电话。

    “陈经理,法务的李婉雅约我下午去公司,她想了解昨晚的情况,你看我该怎么说?”张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和迟疑。

    陈明的回答透露出他的冷漠和实用主义:“这还要我教你吗?本来超载就是你自己的责任,每个大货车司机都有这种侥幸心理吧,这不是很常见的嘛。”

    张强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给我的遣散费有多少?你知道我还要养孩子和老人,工作又不好找。”

    陈明的回答显得有些不耐烦:“平时你分到的也不少,这次给你十万,你先避避风头,后面可能还会招你回来的。”

    张强的声音更加迫切:“再加五万吧,我还要自己交五险一金,总得让我能熬过这段时间啊。”

    陈明冷冷地回答:“再给你加两万,不能再多了。我再去催催人力资源部的,尽快把你的离职手续办了,才把钱打给你。”

    下午两点,李婉雅和张轩在会议室见到了张强。张强穿着工厂的蓝色制服,脸色和手显得又黑又粗糙。他坐在那里,身体僵硬,显然是第一次和法务打交道,整个人显得非常紧张。

    李婉雅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主题:“说说昨晚的情况吧。”她的声音坚定而直接,眼神锐利地盯着张强。

    张强开始讲述昨晚发生事故的经过,刚开始时声音有些颤抖,但随着讲述的深入,他逐渐放松了一些。李婉雅和张轩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意识到了张强的紧张。

    “我看了你过去的出车记录和运输货物的情况,和这次差不多,都是超载,只是过去运气比较好,没出事而已。为什么要超载?”李婉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张强用提前想好的理由回答:“这样可以少跑一趟,节省时间,因为一直没有出事,所以抱着侥幸心理就都这样做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机械,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

    “那为什么要晚上出车而不是白天?”李婉雅继续追问。

    张强迅速回答:“因为前天和同事聚餐,喝了酒,怕白天被查酒驾,保险起见就安排在晚上送货了。”他的眼神闪烁,似乎在回避李婉雅的目光。

    “都有哪些同事聚餐,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李婉雅递过去笔和本子。

    张强接过笔和本子,手指微微颤抖。他知道前晚确实和几位同事一起吃饭,但并没喝多少酒。他心中忐忑,不知道这个谎言能否糊弄过去,只好把那几位同事的名字写下。

    张轩此时忽然开口,他的声音比李婉雅的更加平静,但透着一种锐利:“你是什么时候收到通知昨天要运设备的?”

    “我记得是大前天下午。”张强的声音有些颤抖。

    “既然你知道昨天要运货,为什么前天晚上还要喝酒?”张轩的问题像一记重锤,直击要害。

    “这……”张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神游移,显然没有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

    张轩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发问:“你刚才说要节省时间,为什么要节省时间?你不是每天都有运输任务,即使有任务也最多跑两趟。你昨天白天在做什么?”

    张强的心跳加速,他意识到自己的谎言正逐渐被拆穿。他心一横,决定承认一部分真相:“我在外面接了私活儿,没时间运设备,只好安排在晚上了。”

    “我看了你以往的记录,都是晚上出车,难道每次你白天都在忙私活?”张轩的声音中透露出不信任。

    张强硬着头皮回答:“是的。”

    “那你直线经理知道吗?”李婉雅接过话茬。

    “经理他主要管着仓库那块,只要我没有耽搁公司的事情,他不会发现的。”张强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轩敲了敲桌子,问道:“你说前天晚上喝了酒怕白天被查酒驾,这是在撒谎了?”

    张强无奈只得承认:“没喝多少,怕被你们发现我在接私活,所以撒了谎。”

    “那我怎么知道你每天接私活是不是撒谎呢?”张轩的问题像是最后一击。

    张强连忙摆手道:“这个没有撒谎了,这是真的。”

    李婉雅接道:“那你写个保证吧,写上接私活的时间,并签名。”

    张强只得在李婉雅的本子上写道:本人在星辰公司工作期间,一周有两到三天的工作日接私活,情况属实,绝无虚言。然后写上名字和日期。

    李婉雅拿回本子,说道:“既然情况属实,那么你因为接私活给公司造成的经济损失,我会让财务计算出来,你得支付这笔赔款。”

    张强感到一阵眩晕,他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但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脑海一片混乱,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笔记本上的字迹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的自作聪明。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意识到自己的谎言不仅没有救他,反而将他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李婉雅冷静地观察着张强的反应。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同情。她已经习惯了面对各种各样的谎言和欺骗,但每次揭露真相的时刻,她都能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满足感。她知道,对于像张强这样的人,真相和后果是他们唯一的救赎。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决:“你得支付完赔款才能离开公司。”

    李婉雅转身问张轩:“还有其他事情要问的吗?”

    张轩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在张强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转向李婉雅。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思,嘴角轻轻上扬,似乎在不言中说着什么。最后,他摇了摇头,但这个动作似乎并不是完全的否定,而是像是在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婉雅读懂了张轩的暗示,她微微点头,心中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展开。

    张强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室,快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似乎一场大雨就要来临。张强的心也像这天空一样阴暗,他感到一阵恐惧。

    他加快了脚步,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恐惧的地方。他越走越快,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重,仿佛踩在了棉花上。

    他终于走出了公司大门,但他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感到更加压抑。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知道他不能背下这笔赔偿款,他也无力背负。

    他茫然地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感到自己就像一粒尘埃,渺小而无力。

    张强边手指僵硬地拿出手机,边思考着如何和陈明谈判。

    很快张轩的手机短信上,一串新的数字跳了出来,正是张强离开后拨打的第一个电话号码。张轩的眼睛紧紧锁定屏幕,他的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打着,从公司系统中检索出电话号码的主人——陈明,重点实验室负责实验设备计划和实施的项目经理。一丝得意的微笑悄然浮现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很好,又有条鱼浮出了水面。”他心中暗自思忖,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来,嘴角轻轻地往上翘了翘,不禁对即将到来的挑战的更加期待了。

    坐在对面的李晓雅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张轩的这一表情变化,心中顿时掀起了波澜。她的眼睛微微张大,内心充满了震惊和好奇。“天哪,这是笑吧,一定是的,阎王居然也会笑啦,太难得了。”她心中暗自嘀咕。虽然和张轩面对面共事不到24小时,李晓雅已经对他的严厉和不苟言笑印象深刻。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敬畏,同时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好奇。她开始意识到,张轩这个人远比她最初想象的要复杂和深不可测。

    很快,李晓雅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心这些了。

    李晓雅的思绪被一封突如其来的电子邮件打断。她的眼睛快速扫过屏幕,心中的平静被一股紧张感所取代。邮件来自保险公司的接口人任嘉,内容直截了当:“李小姐,我收到伤者家属的电话,医药费、护理费、误工费、残疾赔偿金等要八十多万。根据我们双方签订的保险合同,非医保部分的医药费我们是不陪付的,另外其他费用也只能按35%赔付。”

    李晓雅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一下,她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办公室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闷,周围的嘈杂声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她能感觉到责任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肩上,这不仅仅是一笔巨大的经济负担,更是一场对法律的考验。

    急切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李婉雅的思考。电话那头,王晓峥妻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和绝望:“李小姐,虽然你们公司已经垫付了医药费,但是我们接下来确实困难啊。我老公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支柱,现在他左手和左脚踝判定为八级伤残。虽然他的公司短期内不会辞退他,但是调岗是肯定的,收入肯定会大幅下降。”她的声音开始颤抖,透露出她内心的恐慌和无助。

    李晓雅的心被紧紧揪住,她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的绝望。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试图找到安慰的话语,但发现自己无法简单地用语言来安抚对方的痛苦。

    王晓峥妻子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刚才我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对方只肯支付一部分的赔偿费用。你们这么大一家公司,这点钱怎么可能付不起呢。”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哭泣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李晓雅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李晓雅紧握电话,她深知,这不仅仅是一场事故的后果,更是一家人生活的崩塌。她努力保持镇定,声音尽量温和:“我理解您的困难,我会尽我所能帮助您。我知道这次事故主要是我们公司的责任。我也是刚刚收到保险公司的邮件,具体细节我还不太清楚。这样吧,我明早在医院附近找个地方,约上保险公司的人,我们一起看看具体如何赔付。您觉得这样可以吗?”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意和关怀,试图给对方一丝安慰。

    电话那头,王晓峥妻子的声音稍微平静了一些,似乎李晓雅的提议给了她一线希望:“那我加下你的微信吧,时间、地点定下来了,就发给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也透露出对未来的不确定感。

    李晓雅迅速行动,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坚定而迅速的声音,回复保险公司任嘉的邮件,约定明天见面详谈。她的眼神坚定,心中充满了决心,她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谈判,但她准备好了面对挑战。

    第二天,谈判的气氛紧张而沉重。保险公司的代表任嘉坐在对面,他的面孔冷峻,语气坚定:“根据我们双方签订的保险合同,非医保部分的医药费我们是不陪付的,另外其他费用也只能按35%赔付。”他的话语像一道墙,冰冷而坚不可摧。

    李晓雅紧握着笔,她的眉头紧锁,她尝试着用各种理由和数据来说服对方,但保险公司的态度坚如磐石。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分歧越来越大,气氛越发紧张。

    最终,谈判以不欢而散告终。李晓雅站起身,她的心情沉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知道,这场谈判的失败意味着她需要寻找新的解决方案,但她并没有放弃希望。李晓雅站起身,她的脚步坚定,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决:“既然协商不成,那就法庭上见。”她要开始做好全面应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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