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洗冷水澡的后果就是不出意料的又感冒了。

    头痛的昏昏沉沉,身上忽冷忽热,拉着被子也不是,推开被子也不是,鼻子和脸上也痒的莫名其妙,游溪一睁眼,就看到蹲在床边的魔王子捏着一绺紫色长发无辜的站直身体歪了歪头。

    “你怎么进来的?”游溪撑着身体坐起来瞟了一眼开着的门:“我记得我反锁了吧。”

    因为感冒,声音带着一点鼻音,听起来比平时更软。

    “锁能拦住吾么,你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有道理。”游溪看了一眼时间,便掀开了被子,微凉的空气让她微微抖了抖,浅绿色的睡裙因为一晚上的翻来覆去而全是褶皱:“你出去,我换衣服。”

    “哦?是道德还是羞耻?如果你想用这样虚无的愚蠢的事束缚吾,那吾就要对你失望了。”

    “你倒是先脱啊。”

    游溪小声吐槽,踩着拖鞋起来从衣架上提了件风衣披在身上,一回头,瞬间瞳孔地震——

    魔王子侧坐在她的床上,甲胄和外衣不知何时已经脱了下来,手正在解里衣的扣子,有一半上衣从肩头滑落,露出来锁骨至胸膛上方那一片苍白晃眼的皮肤。

    线条流畅,肌肉匀称,唯一可惜的是,心口上方近肩头的位置有一道深紫掌印,破坏了美感。

    “停,打住,我认输,你别真脱。”

    游溪投降,再脱就不是能过审的内容了,魔王子遗憾的慢吞吞把衣服拉上整理好,嘴角上扬的弧度充满兴味,很难说他不是故意。

    游溪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感冒都被刚刚吓的那一激灵给吓好了大半。

    余光瞥到小猫咪正悄悄探了个头过来,看两人没有注意它,小踩着猫步翘着尾巴贴着墙角窜进了房间里。

    你小猫咪为什么还在这里斗智斗勇啊……

    算了,还是先搞定吃饭的事。

    “你刚刚动摇了,好奇吾的伤是怎样来的吗?”

    魔王子跟到厨房。

    “嗯。”

    游溪拆着泡面的包装,简短回应了一下。

    “那是被吾最亲爱的父亲,背叛的锥心之苦。”魔王子语气轻浮,似戏弄间的谎言,说不清是否其中藏有期待:“父子之间,以亲情伪饰着利用,将利益关系以血缘说的动听,就可以合理那些荒谬的事物,吾反对这种荒谬和利用,就要被既得利益者而压迫。”

    说话间,水已经烧开,游溪把两块面饼丢到锅里,沸腾的水带着面饼在里面转了个圈。

    比起来魔王子所说的故事,她更关心面饼什么时候能煮熟。

    因为饿是真实的感觉。

    “你不同情吾吗?”

    魔王子扯了扯游溪的风衣袖子,游溪一偏头,看到他稍微蹲下身,仰着头,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你再哭两滴眼泪我会更同情的。”

    游溪默默将自己的袖子从魔王子手里抽回来,关掉了火,在厨房这个地方不能帮忙的人就只是捣乱的路障。

    绕开路障,将两碗面分别盛出来,魔王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游溪唤了他一声:“你的面自己端过去。”

    泡面的味道,说不上好吃或难吃,香精厚重的味道麻木着本来就在感冒下麻木的舌头。

    没有魔王子的捣乱,游溪又可以继续进行拼图的工作。

    小猫咪伸着懒腰踩着猫步又从屋里跑出来,对着饭碗里冲兑好的奶粉伸着粉舌头快速舔舐。

    ‘日常’平凡而普通,没有任何刺激可言。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奇迹也说不定。

    一直到猫吃完饭跳到桌子上捣乱,都没见魔王子出来。

    怎么回事,不会是被泡面毒死了吧?

    出于善心,游溪还是去看了一眼。

    小厨房里什么都没发生,面还在碗里,放在案台上,冒着热气。

    魔王子慢慢转身回来,俊美的面容上有着极厌倦冷漠的神色,自眼眶里,溢出一滴泪,划过面颊。

    魔也会流泪吗。

    他伸手接住这滴泪,似嘲讽般的勾起嘴角。

    “眼泪是什么,是弱者无能为力的证明,是伪善者的装饰,然而——”

    他俯身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游溪眼睛,那双狭长又凌厉的眼眸此刻一点都看不出刚刚有泪流出的模样。

    “你为吾的眼泪动心。”

    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游溪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厨房,只留下一句话。

    “我没兴趣和你玩文字游戏,面快坨了,不吃倒掉。”

    普通的日常具备强烈的毒,非要在空洞和虚无中找到一丝重量,掌心的泪被体温蒸腾,消散,归无,一如情绪的消退。

    魔王子有些焦躁的握住手掌,这一瞬的感觉是如此乏味难捱。

    “呵……”

    只有一声冷嘲低笑,还留有片刻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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