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游溪去摩挲他掌纹,掌纹淡而杂乱,她猜测着他如何对着竹花,日复一日,看它逐渐失去水分,萎缩枯竭,最终失去那初见时的泛起的一丝喜悦。

    “殢无伤。”游溪的语气轻轻柔柔的道:“花很好看。”

    那时的竹花一定很美,如雪飘落,落在他伸出来的掌心,才让他有那样欣喜的心情。

    只是回首一片空旷,无人会意,纵有千般言语,与何人说?

    他对游溪生出期待,期待她会突然睁开眼,看着美丽的竹花。

    “谢谢你。”

    游溪又蹭了蹭他微凉的手心。

    只可惜,殢无伤心情早已随时间一同涓败,此刻生不出什么欣喜,也没有失落,或许可称怅然。

    她来的太迟了。

    许久后,才道:“你离开时,吾不会再等。”

    寂寞之苦,不再寄托与他人。未得便不会有失,殢无伤厌倦被那样触手可及的浮幻,撩动他的杀意。

    这里不该有热闹的声音,铃铛一样细响的喧闹。

    游溪将他神色收入眼中,手指弯折,借着天井下的透光,在殢无伤的掌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蝴蝶影子。

    蝴蝶的影子从他掌心向手腕飞,落到惨青的血管时,被阴影吞噬了进去。

    游溪会手影。

    殢无伤看着游溪站在他的掌心,手腕轻轻转动变化,掌心里的影子也变换。

    山羊,鹿,小兔,蝴蝶,还有相互依偎的两只鸟儿,手指弯曲了一下,鸟儿便互相梳理羽毛。最后游溪收了手,对着他冷淡的眉眼,叹了口气。

    “我陪不了你。”游溪碰了碰他手指上的茧,口中柔软的声调微凉:“也救不了你。”

    她只能这样,给他看一下手影,或者像是之前那样,哼一两首歌。

    但这样浅薄的相交,就像是千万年星辉交映,能见者,一二分,那余下的八九分,还需自己一个人落寞品味。

    “嗯。”

    殢无伤望向枯井外的湛蓝天空,云迹缓慢卷疏着。他神色里的漠然,并不似憧憬。

    “我好像要走了。”

    游溪又预感到她要“醒”过来了。

    “好。”

    声若霜雪,殢无伤放下了游溪。恍惚了一下,眼前又是冰冷的天花板。游溪倒了杯水,去打开了游戏机。

    “殢无伤?”

    她这样唤,画面中却没有游溪的影子了。

    画面上方,【以血牧剑】的进度条爬过大半,又随墨剑的呕血而不时下降。

    游溪按着键盘,手柄,都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直到她鼠标点到墨剑——

    墨剑:以最劣之铁为材,淬之粉碎断折,殢无伤以血牧剑补完剑型,然而断折数次之剑,再无灵魄,无法破除渎生暗地封印。(精魄之魂0/1)。

    游溪看了一眼【精魄之魂】的进度条,纹丝不动。

    这种情况大概率是卡关,不过按照游戏机不按套路出牌的惯性,游溪还是没敢完全确定。

    这个游戏可能就快要结束了。

    游溪叹了口气,喝了口水,这才关掉游戏机,躺回去继续睡觉。

    早上起来是冲了一杯牛奶燕麦,加上一块面包和煎蛋。

    游戏机里,【以血牧剑】的进度条又涨了很长一截,画面里只有墨剑。

    晚上直播的还是心不在焉,游溪玩了一会儿英雄联盟,又去打了几局守望先锋,甚至还下了一个剑侠情缘三,只是没登陆就关掉了。

    游溪又见到殢无伤了。

    她虚幻的身影闪了闪,出现在了渎生暗地之内,墨剑旁边。

    那一丝微光,却让整片黑暗都破幕而开。

    时间开始流动,灵魂不再沉沦。

    “过去多久了?”

    她这样问道。

    “一年五月二十五天。”殢无伤声音中,有风雪回荡的寒冷。剑锋下的那一块地面是深褐的。

    “这口剑,成型之日,便在呕血。”殢无伤坐下,手压在剑锋上,一抹而过。

    明明口中言说过不再等待,却还在数着时间的败落,等待着不为人所知,不为人所爱,一个人孤寂而不为人知的死亡。

    “殢无伤……不要等我了……”

    “吾只能等。”

    每一次心跳都是腐朽枯燥的折磨,直到微光照亮掌心时,才有满目涩然,止去沉重心痛。

    所以如何不等?

    “你为什么想出去?”

    殢无伤看着她的眼睛,他眼神枯寂的隐忍着麻木钝痛滋味,平淡道:

    “寻一个人。”

    “爱人?”

    游溪觉得自己是猜中了,因为殢无伤的淡漠的神色有了追忆的味道。

    “她驻在吾的梦境中,纷飞翩然,让吾得知这一方湛蓝天空外的世界纷彩。”

    她让他对外界的世界,首次有了憧憬。

    “我一定会让你出去的。”

    游溪郑重的许诺。

    “不需要。”

    殢无伤的声音,却冷淡而又带着无从言说的痛楚。

    “游溪,吾不需你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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