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芷辨认完所有的草药,又帮忙收拾了店铺,晚上随父兄一起回家。

    归家的马车上,楚白芷问二哥:“今天店里来了许多风寒患者,店里的治风寒的药材消耗的很快,要再多采购一些吗?”

    二哥宽慰她:“馆内备了充足的药材,这种常见病的药材储量足够,你放心吧。”

    “你的身体还未大好,注意不要与病人有太近的接触。”

    楚白芷明白过来,觉得自己是多虑了,秋末易感风寒,家里的人都是行业资深人士,肯定比她更明白这些。

    翌日,楚白芷在医馆门口看到了一位倒在地上的老爷爷,她急忙让学徒小山帮忙把老爷爷扶进去,经过坐堂大夫许大夫的诊脉,判断他应该是得了风寒。

    老爷爷穿着朴素,身边还有一竹编筐,筐里装着新鲜的带着露珠的小白菜,青翠鲜嫩。

    许大夫让学徒小山帮忙熬药,由桂枝,芍药,生姜与大枣熬制成的桂枝汤,正适合这种劳累过度,又伤风受凉的老人。

    后院里面各种熬药的工具齐全,两刻后楚白芷把药端来,服了药,在医馆里休息了好一会,缓过来后,老爷爷就想把自家的白菜全部送给医馆,说是报答救命之恩。

    楚白芷连忙拒绝,还拉来许大夫一起婉拒,但是老爷爷坚持要把这一筐菜全送给医馆,推脱不了只能收下。

    楚白芷在药柜里抓了六包药,说:“您的病情已经有些严重了,这是两个疗程的药,一大包里面有四小份,一天两份熬制。最重要的是要及时休息,吃完两个疗程如果还不见好,您再来我们医馆。”

    老爷爷面色犹豫,嘴唇蠕动,小声地说:“我今天身上没带钱,这些药就算了吧。”

    楚白芷强硬地把这些药塞到老爷爷手里,义正言辞地讲:“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救了您,我们就会负责到底。”

    楚二哥也帮忙讲:“您不要有负担,如果您以后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就行了。”

    老爷爷收下了,转头说:“谢谢你们,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楚白芷回家后发现母亲正在给祖母念信,祖母年老眼睛变花,看不清书信里的小字,只能让楚白芷的母亲念信给她听。

    祖父信中说他后天就能到达港口,让大家提前准备一下

    楚白芷还有点高兴,祖父回来就快到冬天了,等大哥的书院放假,一家人就能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了。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已是凛冬。

    昨夜下雪,整个世界都变成银装素裹的模样。白雪皑皑中,过年的红色灯笼尤为显眼。

    “大哥,你的对联再往上一点。”楚白芷穿着米黄色镶银丝披风,站在门前对楚言启指指点点。

    楚言启着一身白色锦服,站在凳子上,把对联往上举,转头说:“这样吗?”

    “可以啦,大功告成。”楚白芷叉着腰,心满意足地欣赏着楚言启的大作。

    楚言启自小练字用功,还数次被老师夸赞有书法天赋,他的书法作品可谓是矫若游龙,线条洒脱,带有三分少年侠气。

    家里的年货都已置办妥当,不需要她再来做些什么。楚白芷就自告奋勇来帮忙贴对联,还拉着同样无事可做的楚言启。

    “大哥,你对来年的会试有信心吗?”楚白芷想和他商量一下,能不能带她一起去京城。这段时间里,她救了十多位百姓,生命值还有两年,这都是她每天往医馆跑的劳动所得。

    “有信心,怎么了?”楚言启淡淡地回答。之前楚白芷病了,楚言启对她的态度非常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溺爱。现在楚白芷的身体已经大好,在系统的帮助下,比之前还要强上许多。楚言启对她就不如之前软和,颇为强硬。

    楚白芷定神,看着楚言启,眼神坚定道:“大哥,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

    楚言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疑惑道:“为什么想去京城?”

    “大哥,两浙这边的家业若无意外会交给二哥,我想在京城打拼出自己的一份事业,建立自己的一家医馆。”楚白芷说着眼圈泛红,她的神色坚决,带有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楚言启原本冷淡的神色融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无奈,他软下声音,揉揉楚白芷的小脑袋,嘴角带着浅笑:“这么严肃干什么,你想去的话也可以,我带着你也比较安全。但是你不需要自己打拼,家里的医馆就算你嫁人了也会拿分红,为什么要去京城辛辛苦苦地建立医馆?”

    楚白芷心里想:不去京城建立医馆,她要怎么活下去。该死的系统告诉她,在尚未去京城之前,她最高生命值只有两年。事不宜迟,必须把去京城这件事情敲定。

    “我喜欢医术,治病救人给我很大的成就感和荣耀感。我就是想从无到有地建立属于自己的一家医馆。京城是首都,到那里肯定会遇见更厉害的大夫,我也会有更多成长。”

    楚言启微微点头,肯定了她的进取心,捏捏她的脸颊:“我会同爹娘商量。”

    楚白芷的眼神有点可怜巴巴的,楚言启被她的搞怪模样笑到:“你放心,我会帮你做通爹娘的心理工作的。”

    事情比楚白芷想象的顺利得多,家里人都同意她与大哥一同进京,但是考虑的因素各不相同。

    楚母想的是正好与娃娃亲见上一面,两个人可以试着培养一下感情,相处愉快最佳,性子实在不合也能早放手,大家各寻姻缘。楚父与楚母想得差不多,但是考虑多了一层,女儿迟早要进京,路途遥远,现在有哥哥在身边陪着先走一趟挺好的。

    腊月二十八是楚白芷的生日,过了这一天就是十六岁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为楚白芷庆生。

    一瓷碗的长寿面都是厨娘用一根面条做出来的,楚白芷慢慢地吃下饱含家人祝福的长寿面。家里人都给她送了礼物,每人都是精心准备的。最让楚白芷惊艳的是祖母送给她的一套蝴蝶镶蓝宝石头面,这是祖母把自己的蓝宝石头面送到首饰店铺,重新以蝴蝶样式打出的簇新头面。

    整套头面主体色是蓝色与金色,交相辉映,让人眼花缭乱。

    幸福的日子总是特别短暂,吃完甜甜的元宵,楚白芷与大哥筹备两日就要出发去京城。

    出发前,楚母给她厚厚一叠价值三千两的银票,说:“此番路途遥远,京城物价高,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舍不得花钱。”

    出乎楚白芷意料,程芸完成了她提出的要求,楚白芷信守承诺带着她一起去京城。两浙水路多,坐船到京城顺利情况下只需要一个月,二月中旬到达京城。若是走陆路就至少需要一个半月。会试时间在三月十五日,提前一个月到达,完全来得及。

    一家人把东西收拾整齐,送到船上。为了方便,所有的行李都是一减再减的,满打满算有三大箱。楚白芷她们是跟着专门运送皇家用具的官船走,正好有个照应。

    楚白芷呼吸着夹杂河水咸鲜和刷桐油的木船气息,感受宽阔世界的不一样,她难掩见到大世界的喜悦之情。

    送别的楚父一脸严肃地交代各种注意事项,楚母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她紧紧拉着楚白芷的双手,一直叮嘱女儿要小心行事,在外要听大哥的话。

    开船的时间快到了,楚白芷还是松开了楚母的手,和大哥一起上船,她回头向楚父楚母摆手,示意他们赶快回家,却看到楚母用帕子抹泪的场面。

    刹那间,楚白芷想到了前世意外离世的双亲,没有告别,等来的只有死亡通知。

    她立刻转身跑向楚父楚母。

    每一次的分开都要好好告别,因为你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黎明破晓的微光洒在楚白芷身上,她抛弃淑女的伪装,遵从内心的想法,给了楚父楚母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雾蒙蒙的天空中透着一缕阳光,港口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楚白芷认认真真地与楚父楚母告别,保证自己会谨慎行事,转身快速跑向大船。

    “呜~呜~呜...”,开船了。

    楚白芷和大哥站在一起欣赏河景。甲板上,楚白芷听到有几个颇有资历的水手小声议论:这次天气不太好,希望路上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她心里猛地一跳,不是吧,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这种倒霉事情可不要发生。

    她与楚言启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明白目前的局面不是很顺利。楚言启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怕什么,水路不通那就改走陆路,时间充裕,肯定来得及。”

    楚白芷看到他这幅气定神闲的自在模样,心里松了口气。也是,不管怎么样,最后能到京城就行。她放下心里的重担,继续欣赏这幅未经工业污染的纯天然新春河景。河道旁的大树上冒出了绿色的嫩芽,清澈如镜的河面上行驶着船队,浩浩荡荡地向前走。

    甲板上风大,楚白芷吹了一会就觉得有些不舒服,楚言启就与她一起回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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