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简牧晚的身边,变成了一场意志的磨炼。

    头顶的天花板是灰蓝色,蒋也盯着,那里便变作一块幕布,帧帧回放;右侧的窗帘是淡白色,他翻身看着,又如同被掀开的睡袍,湖面的风光隐隐约约;再换一侧——

    简牧晚侧脸的轮廓恬静。

    枕头遮挡,上面散着几缕乌黑的发,蔓延过去,如同细小的游蛇,从伊甸园而来。

    指引他、诱引他,撑起身体,去看隽秀的鼻尖、饱满的唇珠,往下,那永远傲慢的下巴正向里内敛,乖顺懵然,脆弱的把柄□□地袒露。

    他只要伸手,一切都可以走向新的方向。

    眼睛强硬地闭上,身体却做出了另一个选择。

    几乎是滚下床,蒋也落荒而逃,躲进洗手间。不敢开灯,也不敢发出声响,并着膝盖,强压突如其来的欲望,把门轻缓地阖上。

    狭窄黑暗的空间,只有他低低的喘息声。

    -

    在原地安静地坐了几分钟。他抽了两张纸,清理干净。蒋也拧开水,头埋在刺骨的冷水里,直到浑身凉却,扯过一旁的毛巾,跟着,听见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轻闷,像是一团布。

    擦去脸上的水渍,他低头去看。

    白色的小件衣料,蕾丝花边交织在一起,像一尊让人头晕目眩的万花筒。

    所有沉下的血液,一瞬间,再次冲到头顶。

    他终于明白简牧晚刻意提醒的那一句的真实原委,哭笑不得。

    蒋也快速地把那两件薄薄的布料搭上暖气片,毛巾原封不动地遮回去。离开洗手间,视线甚至不敢去往床上,僵硬地与主人一起,逃离了这间罪恶的卧房。

    逃兵离开以后,不过五分钟,简牧晚被渴醒了。

    大概是午饭吃得太咸,她使劲咽了咽喉咙,坐起身。这才发现,身上的浴袍完全散开,顿时惊慌地裹紧,警惕地看向右边。

    窗帘被空调的暖风轻微地吹动。被单平整,没有蒋也的影子。

    她有一些疑惑,蹙了蹙眉,趿上拖鞋,向餐厅走去。

    他们中午买的水放在桌上。而现在,水边多了一具伏在桌上休息的身影。

    桌子的高度对于蒋也来讲,并不合适。脸侧枕在手臂,清瘦的脊骨顶着单薄的卫衣,高高耸起。

    站在他的身边,简牧晚倒了一杯水。

    用于装载咖啡的杯子,容量太小。灌完,再倒一杯。一杯又一杯,盯着他,牙齿咬着杯沿,细长的眉毛纠结地拧作一团。

    对于她来讲,蒋也是一个很难理解的人。

    性格、理念,一切与她背道而驰。她奉行完美无缺,而他从来不介意出错;她拼命地向上、向上,以取得更加优秀的成绩,他却把宝贵的录取通知轻飘飘地一扔,选择去环游世界。

    他的身上总有一种不顾其他眼光的随性。可以在凌晨突发奇想追日,也可以在冰淇淋店问她要不要比一比谁的舌头更绿。

    简牧晚认为所有丢人的事,他都可以坦然自若地表现,

    这正是简牧晚最讨厌他的地方。

    喝到第六杯,她砰地放下杯子,回到卧室。

    没两分钟,拎着浴巾走出来。

    站在廊口,比划一下距离与目标,再脱下拖鞋,提在另一只手里,赤足站着,防止离开的时候,被他发现。

    万事俱备。

    宽大温暖的浴巾在半空散开,恶作剧似的砸在蒋也的头上;与此同时,简牧晚转身就跑。□□的脚尖点在地面,发出轻盈的跳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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