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生日母难日’苏锦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肖夫人插钗时的话,躺在床上抚着发梢怔怔出神。英若男不老实,嫌屋里太热,手脚都丢在外面,睡没睡相。

    “嗨。”

    “哎呦~~”这丫头打人真疼!

    “好容易来一次,又胡思乱想。”英若男才不管,一记拳头打的人肩胛骨疼。

    她今日没回去,肖氏特意跟赵氏说明,苦留苏锦多玩一日。肖氏的面子不能驳,赵氏自然一百个愿意。两个女孩同宿一床,暄软锦被,海棠红杭缎被面。英若男的屋子是暖阁,地龙烧的火热,整个房间暖意融融。

    “我以前在家时这个时节,总是跑到母亲房里,缠着她要和她一起睡。母亲嘴上嫌我烦,却总是把我揽进怀里。父亲那么忙,忙的晚了就在书房里歇了。多少个夜晚,都是我同母亲一起,母亲给我念古籍,讲她儿时的趣事,可是再不能有了。”苏锦喃喃自语,声音越发低落。

    “我看你是急着做人家娘子了?”嘻嘻笑的英若男一句话把苏锦惹恼了,涨的脸通红:“这丫头嘴还是这么不饶人,说我急,其实是你比我急吧。该你先找个好姐夫,能不能承受你这张嘴。”

    一边说一边去抓她痒,英若男只顾着笑躲闪不及,胡乱的推搡苏锦。她力气比苏锦大,没轻没重的推的苏锦‘哎呦’一声。

    “哪里哪里,让我看看,是我手重了。”慌乱的扯着苏锦衣服要去看她伤哪了。

    “别碰,涨涨的,怪疼的。”苏锦羞涩的掩着怀背过身子。

    英若男长长的‘嗷’了一声,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姑娘家大了,胸脯子都涨了起来。她也有过同样的苦恼,而且她讨厌跑跳的时候像两只小兔子似的在胸前跳啊跳,真是难看死了,气的她用白布把胸裹起来。

    “裹着怪闷的,今儿想着到你家来,就没裹。谁叫你毛手毛脚,原来你也疼吗?”

    “嗯。”换她羞涩,两人躲在被窝里咬着耳朵说话,闺阁女孩同床谈心。

    “月信前后尤其疼,我母亲让窦妈妈用热毛巾敷或者用艾灸条熏蒸,会好一些,你让姨娘也试试?”

    “我问你。”苏锦捏着英若男红扑扑的脸蛋:“为什么不见媒婆子?想是你有心上人了,或谁许了你什么?若不说真心话,以后就再不来了。”

    英若男抿嘴笑了,看了看苏锦又笑了,两人凑得更近了:“一则是我母亲说要多留我几年,但总有媒婆子上门她不好直接说,所以我见不见得她也不说什么。我母亲说没有婆母不磨搓媳妇的,人都讲媳妇熬成婆,可真真是煎熬!所以母亲说不急,等父亲来再定夺!二则吗,我现在不想说,等时机到了我第一个告诉你!”

    哦~~~原来是这样,苏锦不拆穿她,知道她心里人是谁。英若男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她们彼此间如此了解,乃至她一个表情苏锦就知道她的心思。可自家却长长叹息:“有母亲真好……”

    “哎呀,瞧我,又说错话了,惹得你伤心。真笨,该打该打!”一个连连打嘴,一个就拦就笑,两个人又闹做一团。

    “这不是画上的美人吧,两个粉雕玉琢的姑娘真像天上的仙女。夫人你看,像不像锦绣堆里的两颗珍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都让我撞见了。”

    正闹着,肖氏随同李妈妈笑着进来,肖氏一袭石榴红的羽缎披风趁着光彩夺目。

    “我来看看两个丫头,姑娘可冷?”肖氏握着苏锦的手,温温的这才放心。苏锦看到来人,慌得要下床请安。

    “在这里和在家里一样,跟我不用客气,我瞅着,比这个鬼丫头要好一万倍。”说着用指头戳英若男的额头。

    “我哪里差,母亲偏心。”自家女孩不服气,气鼓鼓的和肖氏吵闹,肖氏更加头疼。

    “我的儿,你这直来直去的脑袋可怎生是好,给个棒槌就认真,凡是认准了就不撒手。人家夸你还是骂你你都听不懂,心里没点成色算计,将来做了人家媳妇可怎么好!”

    “那我就不嫁人,谁说一定要成亲,这么着急让我赶我出阁,母亲难道嫌弃我吗?”

    “可是傻话了,自古就没这道理!”肖氏怀抱着英若男,李妈妈在旁边凑趣。

    “若男是抱诚守真,志在真诚,恪守不违,这样的品性世间最难得!”

    “锦儿也是最好的,同你母亲一样的聪慧。若你母亲在,看到你该多欢喜……”肖氏无不珍惜的摸着苏锦的脸庞感慨。

    “下雪了,下雪了。锦丫头来看,别听我母亲说经年的车轱辘话。”

    拉着苏锦来到小炕床上,两个姑娘围着被子透过花窗上望着漫天飞雪,扯絮般纷纷扬扬,一会儿地上就白了。拈榛子,呼的一吹,干薄的外皮吹散只剩下一捧小巧的果仁,英若男捧着送到苏锦眼前。黑夜里烛光扑朔,庭院寂寂,只闻得北风的怒吼和细碎的雪落下的声音。

    “在这雪中舞剑才痛快!”

    “姨娘说这样不规矩。”

    “咱们在屋里怕什么,什么规矩不规矩,哪有人看,你也学的惺惺作态起来。”

    苏锦苦笑,姑母和姨娘一再的教她规矩。无非是不言不语,不问不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欺负死也只能熬着,这样的日子过的有甚意思?英若男的肆意潇洒是有底气的,有父兄有母亲,心里有呵护她的人,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凌公子对你还好吗?”

    “当然好……”几乎是脱口而出,继而又羞红了脸。苏锦总是这样聪明,一眼把她看透。

    “过了这漫漫黑夜,熬过这一冬。草木还有再生发的时候,可咱们呢?明年这时候我在哪呢?”迷茫的黑夜宛如苏锦迷茫的前程,都说她许了好人家,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好,说着说着眼睛里起了雾。

    “还记得咱们那年赏花吗,以后还能出来玩吗?女孩一定要成婚吗?咱们两个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你和元朗哥哥真的就……”

    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要嫁人,要侍奉公婆小姑,要尊重丈夫,要生儿育女。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吗,苏锦不知道,无法回答,心思乱如这这漫天纷飞的大雪,唯有仰望幽深黑暗的的夜空……

    “爷,二爷,奴婢不敢。若要夫人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月瑶急促的呼吸着,欲拒还迎的推搡着周彦坤,这种无力的反抗在周彦坤看来像是挑逗。

    周彦坤早已急红了眼,兴头上断不能停。握着一双葇荑,闻了又闻:“心肝肉,好人。我在没人敢怎样你,让爷快活,自有你的好处。”

    月瑶反倒严肃起来,挣扎着掩了衣物,泪眼朦胧的哭诉:“爷这样说可是把奴婢当成物件了,今儿喜欢就爱不释手,明儿就抛在脑后。月瑶什么都不要,只想要爷的真心。”

    情动十分,周彦邦被这话感动的心肝肺都碎了,不由的抱在怀里,听她絮絮谈来。

    “只听闻夫人院里说,要把爷这边的丫头清点一番,不用了的就送到庵里,剃了头做姑子去。想是知道爷和我的事情,借此打发我。我不怕,我一颗真心给了爷,做姑子算什么,就是死了也甘心了。只是爷也想让我去那庵里青灯古佛,念些听不懂的经文,一辈子困死在里面吗?我不信,我不信爷不心疼我!”

    一行说一行哭,眼泪直蹭着周彦坤的胸口上,把个周彦坤心疼的,连连拭泪:“心肝儿,你只管跟我好。去那庵子里做什么,这事我应承过母亲了,若送了你去庵子里,我就陪你去庵子旁边那庙里,官也不做了,前程也不要了。咱们一起出家,乐的自在。”

    “爷就哄我吧,爷是夫人的眼珠子,眼看要定亲的人,还能为了我做和尚?只是我们下人们不好讲,夫人好是好,就是太爱管着爷。爷是官老爷,哪有做了大官还被母亲牵着走的?”

    月瑶净捡周彦坤爱听的说,早已厌烦余氏控制的他听到的都是母亲如何为他,今日终于有人站在他这边,只觉得遇到了知心人,把个月瑶死死抱在怀里。

    “你若懂我,我必拿你当第一心爱人儿。人人都晓得母亲为我,可知我心中的苦闷。从小便事事要听她的,以她马首是瞻,她喜欢的我便要喜欢,她厌烦的我就要厌烦,最爱夺人心头好!为这,生了多少气。你放心,这次若还像上次一样,我定不会再依着母亲。”

    “办完大爷的事,爷的新夫人就要进门了。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听闻那新夫人大家闺秀,必定知书达理,爷到时肯定会忘了月瑶的!”

    “那是母亲选的夫人,又不是我想的。自然跟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心肝肉。”说着就欺身上前,推倒月瑶。急吼吼的解衣除扣,抱住就亲。

    月瑶偏手挡着不肯:“爷说的上一次是哪一次,爷心里还有谁?”

    “提那些做什么,小油嘴,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说着亲嘴咂舌,窗外漫天飞雪,帷帐内红浪翻滚。一时间喘息声,呻……吟声,淫……词浪语,灯影燃燃,香艳至极。只叹这月瑶好本事,一连几日把周彦坤直撩拨的要生要死,其他人一概不放在眼里。

    “骚浪的贱货,把持着爷们,浪……叫些什么,夫人也不打发了这妖精!”

    两人在暖阁里熏香沐露,宽床暖被,狂蜂浪蝶,好不快活。留下个守门的婆子在雪夜里冻的跺脚呵气,缩头缩脚。还要听他们调笑,说着轻薄下流话。只能恨恨的骂着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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