捺不住的愤怒,压不住的火,她比苏锦更气!

    林初兰抢上前去,抡圆了膀子,左右开弓,劈手就来,边打边骂:“打你只怕脏了我们姑娘的手,贱人淫、妇,婊子娼妇烂王八养的。大白日勾引爷们,还是自家姐夫。嗐,都是你们高家养下来的好种子,祖传的绝学!”

    “谁是贱人,谁是淫、妇,谁是婊子娼妇烂王八?高家怎地了,那烂王八也是你苏家姑娘的男人。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你敢打她?不怕折了手,她姓高不姓苏,你手伸的也忒长!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勾引,分明是姑爷借着酒劲儿调戏我于她!盼儿清白姑娘家,被你们白说成黑,占了便宜还泼一身脏水。坏我女孩名节,你们才该遭雷劈!”

    柳氏一把推开林初兰,抱着高盼儿抢天喊地的哭嚎撒泼:“天杀的,挨千刀的,我盼儿还有几日就成亲了,何苦来糟蹋我们。拿你们当个客,好吃好喝待着,姐夫姐夫的叫着,你能下得去手?!你、你们是黑心王八吧,不怕戳脊梁骨吗?”

    猛然回头向苏锦发难:“你们家中没雌的吗?色痨鬼的似的到人家家里头寻姑娘,自家爷们看不牢些吗?你家不是有钱吗,落金叶子的周家要什么样女人不得?偏做出拆家毁亲的腌臜事,猪狗不如,也配为人!”

    刚才还赞不绝口的姑爷,转眼间猪狗不如。

    “到底是谁黑白不分?谁红口白牙的泼脏水?谁满嘴里喷狗屎!你姑娘说的做的,行为做派,大家伙全看在眼里。是不是她指天誓日的黏住我家姑爷,姑爷要有心还要等到今日?”

    “他是爷们,他为何听了不走?定是他撩拨在先,欺我盼儿年幼!”

    什么?撩拨在先,她还无辜了!好一个胡搅蛮缠。面对柳氏的反唇相讥,林初兰气的发抖,上去要同柳氏厮打。谁想苏锦却贵人语迟,开口了。

    “是了,我们不毁你家亲事,你家裴姑爷还在厅上坐着,我们就走。此事只当没有过,糊涂人说了糊涂话,他醉着听不甚明白。不用撵,我们就走。”

    苏锦醒了,苏锦也疯了,忙不迭的喊着:“走走,快回府,再也不来登门,再也不来了。跟这家扯上的不死也要脱一层皮,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我们走,快走!”

    “就是就是,我们买。行院里买,多少银钱都不眨眼,单不要你家倒贴的货。姑奶奶,你莫怪,我们怕了,狗屎似的赖上咱们,甩不掉啊。有事通传,你们这个门登不得,登不得了。”

    “姐姐,公子。”

    高盼儿扑上来死死抱住苏锦的腿,哭的泪如雨下,青紫的指痕清晰可见,仰头祈求,甚是可怜。

    “公子从未心怀不轨,是我,是我,都是我!是我对周公子一厢情愿。从读书起,便芳心暗许,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廉耻,可我真的忘不掉他,那些和他相伴的日子。”

    “我们同一个学斋,同一处品读,同一位先生,我看着他从弱冠到青葱。他蟾宫折桂,我欢喜的彻夜难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们的记忆,姐姐你不懂,你无法体会的。认与不认,你都无法替代。这些周公子都是知道的呀,就是公子当日对我,也是有几分情的……你只问他,你的丈夫,可是实情?”

    苏锦恍然,这样的情节,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如出一辙,好巧啊……我还未完,他就来了,他是要报复吗?他在想什么?不可置信的对上周彦邦的目光,他的眼神丝毫没有波澜,没拒绝也没承认。

    那、那就是有喽?苏锦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心神大乱,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

    “姐姐,你看,公子承认了,承认了。姐姐我不要名分,不要地位。哪怕做个丫头,做个下人,只要能日夜伴公子左右,能看上他一眼便知足,求姐姐成全!”

    她说谎!可他没有反驳!喜极而泣,喜出望外,高盼儿眸子里迸发了热情和希望,那是赌徒期盼已久的结果。她心存侥幸,她就是在说谎,她就是想赖上他,她想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仗着人多逼着他承认。可她没想到苏锦的冷处理,她以为苏锦会闹起来,会劈头盖脸的羞辱他。世上哪个女人遇到丈夫偷腥不恼怒?

    可苏锦不,自己兵行险着,却被她见招拆招,好个釜底抽薪。眼见她要走,那么自家自导自演这出好戏算是彻底砸锅。坏了名声不说,裴大那个穷酸也未必再要她。所以,她拿清白、名誉去赌、去硬贴。进不去周家,她会疯的,人都有执念,周家那份尊荣体面就是她的执念!

    可现在她是欣喜的,胜利来的意外。她做梦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反应?要知道如果前几次,他对她还是姐夫相称,从无半点逾矩。要知道,若是他不承认甩袖而去,她真是‘倒贴没人要的货’了。如今,如今?呵呵,这是怎么了?

    戏要做足,乘胜追击。高盼儿跪爬到周彦邦脚下,一样的路数再来一遍:“公子,哪怕你对我一分意,我会许你十倍百倍的情!”

    “好没廉耻的货,下流坯子,我拼命的替你找补,替你找回面子。你可倒好,拼命的拆我的台,打我的脸。我请他们来是给你撑场面的,不是让你、让你偷人的!”

    狗屁的情,柳氏上前一把扯开高盼儿:“你是许了人家的,正印夫人不做偏要跑到人家做什么下人。你高家、你死了的老子做下了什么孽,养下你这讨债鬼。哎哟哟,哎呦呦,我做小我女孩还要做小,我给人端茶我女孩也要站着伺候。这东西难道也胎里带吗?哎呦呦,不活了……”

    柳氏躺在地上扯头发抓脸,一边狂哭一边死命抽自己嘴巴子,一行抽一行骂:“嗐、嗐、嗐,我要这脸做什么,拿绳子把我们娘俩捆一处,勒死算了。”

    “若不能服侍公子,我活着和死了有甚区别,娘莫急,我自去!”高盼儿说着头上拔了簪子就要刺,众人疾呼不可。

    嗨,她还来劲了,叫板不是!柳氏咕噜爬起来,没命的撕扯起高盼儿,揪住衣襟,左一个耳光右一个嘴巴子,打的高盼儿烂狗头般的倒地痛哭,“砰嘞”簪子落地,柳氏气喘吁吁的开骂。

    “少在这寻死觅活,演什么贞洁烈妇。今日就当没这事,咱们都是聋子瞎子,日后骑驴驾马各走各道。你就是死了、残了、废了,管你是站着走出去,还是横着抬出来,我捆也要把你捆上轿,绑也绑到裴家去。”

    “告诉你,趁早死了这份心,灯草当拐杖,你做不了主!少现眼,弄些柳枝子细软的簪头吓唬谁。去取剪刀,锵的锋利些。再不行拿块金子、银子,叫灶上的捡那剔骨刀拿来。不就是想死吗,我教你寻死,若还不听劝,真不如死了算了!”

    高盼儿不听则已,听后脸唰的白了。这本来就是她设计好的一出子,特特挑了一根极软极短极钝的银簪。不过是为了逼他一把,做戏而已,谁真的想死。却不想被自家娘拆了台,弄得不上不下。柳氏这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认真要拿刀剪结束她性命,怎能不怕?高声呼救,大喊祖母。

    “姑爷,闹到如此田地,她虽该死但也因您而起。周大人您作何感想呢?不如坐下来一谈。”

    这不,救兵就来了。这事是赵氏偕同高盼儿筹谋许久的,只等今朝一举拿下。终于收了网,入了我牢的鱼儿岂能让你溜走?做梦!

    同高盼儿一样,她也没想到苏锦的冷静。以为这丫头心高气傲,必定气不过同丈夫吵闹,当众给他没脸。若他一气之下,不就收个屋里人吗,这事儿也就成了!却没想,夫人稳的很,姓周的却松了口。两口子唱的哪一出子?

    管你唱哪出!哈哈,既然自己钻进来,那可就怨不得旁人了。所以她故意躲远,佯装不知情。待闹到不可开交时,她再出面谈方案谈条件。如果一切顺利,那么这丫头进周家指日可待。现在看来,十分到有了八九分胜算。哼哼,这人我是必定要塞进去的。

    “谈你娘的狗肉腿!跟你们谈?谈什么?亲娘都看不下去,给脸不要脸,我家最不缺的就是下人。你这做派配正经连庄户人家女孩都不如。该配驴、配牲口、配猪狗!”提腿一脚:“快拉下去,你是狗吗?一次次的往上扑,好狗还知不挡道,见着爷们就拉扯。姑爷一字未吐,何时对你有意?呸!你娘骂你的一丝不错,下流种子!”

    林初兰啐着,听云撵着,听雨想起在这家被打的过往,更是气愤连同踹上两脚。那高盼儿被踢打的唧哇乱叫,仍旧是拦住不肯起身。你往左她便往左,你向右她便跪在右边哼唧。

    苏文茵靠在绣杏怀里,被气的长吁短叹。苏妈妈赶着翠眉打骂,打量着他们主仆一窝子算计人。也有看热闹的,也有躲在后头笑的,真真是主子奴才们乱作一团。

    正不可开交时,柳宝珠跳了出来,扎开双臂拦住众人:“不许走,都不许走。我们庄户人也知道,白占了人家姑娘便宜,就要给人家说法。没想到你们城里官老爷倒是不讲道理,提了裤子想跑?要说我,娶了她,娶了我表姐,给个名分,给个说法!”

    人不大,阵仗不小,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啊!

    她她她,苏文茵气的说不出话来。苏妈妈上前一个巴掌:“哪里蹦出来的蜱虫,打死挤不出二两血,还‘要你说’?这个家几时轮到你来做主,我原以为是翠眉,没想到是你这贱蹄子勾搭着不学好。娶?你懂个屁,正妻是我们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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