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不、不要~~”

    女子的□□声隐约传出,周玉贞绣襦襦衣松带宽,乌蓬蓬钗掉簪斜,满面红潮,娇羞百媚。她拼命的挣脱,可光洁圆润的肩头被一双男人的大掌紧紧扣住。

    “贞儿,好贞儿,你听我说。你看那月亮,我周孝荪指月发誓,我这辈子活着的时候若不能娶你为妻,那么死后也要同你葬在一处墓穴中。生若不能同衾,死必同穴!贞儿,咱们死生一处的人,难道还不信我吗?”

    “不、不,荪郎,我没有不信你。我这辈子活着就是个累赘,只有你知我懂我宽慰我。你是我的良人,是我的精魂,是我的命……我这身子早晚是你的,只是、只是老太爷病危,众人都守在床前尽孝,咱们却在此处、此处……不妥呀!”

    “哎呀!傻贞儿,真是我的傻心肝。由着他们孝子贤孙哭丧去,你我同为周氏子孙,哪一点能和正房的嫡出比?你细想想,那大房的媳妇子养了条狗专门配了个丫头服侍。那周彦坤买马,外头包粉头,一掷千金。还有二房上你老子任上快活就不提了,可周彦宇是甚货色,横行霸道,把人打伤打残还反告讹诈。你和周玉汝一般,她早早定下相府探花郎,可你呢?把你留至今日,有人关心你吗?”

    周玉贞怯懦,她恼她怨她气,可她不敢说。周孝荪把她揽入怀中,同她推心置腹:“想想去年年下我就恨的牙痒,戴老狗不过是周家的奴才,对我这个周家正经子孙到横眼冷鼻,狗仗人势的杀才,那样求他就不肯让我登门!这个年家中盆干瓦净,亏你接济……嗐!说来汗颜,我周孝荪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定把这狗奴才踩在脚底下!”

    “啊!”

    女子惊呼,见周玉贞还在犹豫,周孝荪猛地褪下琵琶襟上衣,扯开葱白绫子小衣,露出胭脂红彩蝶恋花绣样肚兜,月光下周玉贞惊慌的像只受伤的小鹿,紧紧抱住半裸纤瘦的上身。如此柔弱,如此无辜,却又如此香艳……

    “贞儿,还犹豫什么?此时花好月圆,尽孝的尽孝,哭丧的哭丧。这良辰是老天可怜咱们的,从年下我就没能见过你。你可知这份牵肠挂肚,朝思暮想?我日里睡里都是你,你要了我的命呀,贞儿!我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都是你,好不容易得以相见,还犹豫什么?”

    “我、我……”周孝荪手中动作越发加速,迅速扯开粉底撒花裙。像最土匪贼寇即将冲破最后的防线,又像饥渴的狼群终于见到肉食,眼泛绿光……

    “荪郎,我问你,可要带我走?” 周玉贞痴痴地问,抖抖索索的做最后的抵抗。

    “走走走,明天就走。我的书局是京城最大的字号,眼看就要赚钱。咱们走,走到天涯海角,东篱采菊,养儿育女……”

    好了,放心了,知足了,死心的放手,眼角溢出热泪。她想对他说她已经没钱了,给他的银狮子是她偷来的,她知道明日不可能,可他能不能快些带她离开。

    罢了,男人家在外头不容易,她把这些苦都咽进心里。她把身体交给恶狼,任由他纵欲,任他动作,任他发泄,予求予取。在这无人的春坞月洞内,在这白日里熙攘的花园子里。他挞伐她的身体,她交出她的魂灵、以后……以后会远走高飞。想到这里,周玉贞情不自禁的呢喃:“荪郎,荪郎……”万般柔情都在这呼唤声中。

    虫鸣风熏,□□絮絮、娇喘连连,香汗淋淋,这一切沉沦在昏天黑地的情天欲海之中……

    一尾鱼儿跃出水面,一双人儿迎风待月。

    夏夜暖风习习,娇花嫩蕊,树影婆娑,亦如周玉贞懵懂的情事,最放肆的爱,最大胆的交付。姑侄?男女?两条赤身裸体的躯干,在满天繁星下,幕天席地里抵死缠绵,管他谁生谁死,去他的纲常伦理!这便是周府,赫赫钟鸣鼎食,诗礼传家的周府!

    ‘喵呜’一声,野猫跳出了墙外。

    “哎呦。”孔氏踩到石头子滑了,幸亏丫头扶的紧,差点失脚跌倒,不禁骂道:“瘟死的畜生,这夜间浪的叫,唬的人心要跌出来。园子里没人管吗,由着这群野货发情扑人,明儿抓了,全宰了!”

    也不全是因为猫,孔氏心中不自在。一是周老太爷阖府里嚷嚷着不行了、不中用了。说是一口气上不来,东西都拿不住了,怎地全族大小都跪在院儿里等着他咽气。偏他那口气又上来了,嗐,闹了这半日直拖到三更天。她熬不住了,寻了个由头回来歇息。

    这老公爹,躺在床上恁多年,享尽荣华,还弄了个十八的姑娘给他做小,贴身服侍着。回回都是不行了,响铃铛打鼓的准备,有一回衣服穿好,棺椁都抬了出来,偏又是个炸胡,同今日一般白白忙活一场。这老头子当年得意之时,偏大房疼幺儿,偏自家二老爷夹在中间没人疼没人爱。

    婆母怎么死的?还不是因为收小老婆被气死的。婆母死后,这老公爹干脆撒开手糟蹋姑娘。想儿子都是半大老头子,孙子都已成家,眼看要见重孙子的人喽!嗐嗐嗐,说出来都脸红,早死了也少做些孽,瞧那姑娘,磨锉的没个人样儿。

    孔氏心中思忖着,她本就同公爹没甚感情,不过是灵前嚎上几嗓子的交易,都是做给外头人看。对对对,她要快些回去,差人写信给自家老爷,回来的路上慢着些,他那爹又被阎王放回来了。

    说起这贼人,不是老爹病危,他还逍遥的不肯回来。几次写信给他,让他把姨娘送回府中认祖归宗。这贼人左右推诿,只说无人服侍,就是不依!借此次机会,回来定留下她,好好的管教!嗐!恨杀我也,定是被妖精灌了迷魂汤。同他那老不死的爹一个出息,周家的男人都一个样,普天下的姨娘都该千刀万剐!

    “给二奶奶请安,孙儿有礼。”

    “哎呀。”孔氏想的出神,被忽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的一个激灵,捂着胸口冷汗淋淋而下。刚欲破口大骂,定睛一看,原来是他!刚才是猫,现在又不知哪里钻出的野狗,袁氏心中暗骂,被他唬了一大跳,这不叫人气死吗,便没好气的训斥。

    “原来是你!黑灯瞎火的,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我当是家里进了贼、进了野狗,正要叫人打死!你也是大家子爷们,冒冒失失的不成个体统,我这心到如今还似冰拔过一般,吓出个好歹,我要你命!”

    怕还不是因为你心虚,呸!骂的可当真难听!周孝荪习以为常,恭敬的见礼答话:“今儿太爷爷不好了,我难过的不行,生怕见不到最后一面,赶着来见见。才接到消息,唬的三魂失了六魄,你那侄孙媳妇在家中哭天抹地,发愿用咱们的寿数换太爷安康,如今还在房檐下烧着香哩!”

    “哎呦呦,真个好个孝顺重孙儿。正经你见过他几面?你来京时他老人家早瘫在床上了,你晓得他是你太爷,他未必人认得你这好重孙儿!”还烧香发愿换寿数?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孔氏心中一阵厌烦,口中少不得嘲讽:“哎呦呦、哎呦呦,你这份孝心,我定要替你传扬出去。阖府里,整个京城,乃至普天下,你是竖大拇指的第一贤孙!我们正经的儿子孙子都被你比下去了!别哭嚎了,你发的愿灵了,诚心感动了大罗神仙,你太爷他老人家又无事了。汤茶药饼的,快些上前伺候去吧,不知孝顺重孙儿拿了多少寿数,他多一日你便少一日,只怕你要折寿喽!”

    孔氏挑眉,斜着眼睛看他,尖酸的不像话。

    “孙儿不怕折寿,若有下次……”

    “若有下次,我教你个法子。”孔氏招手,周孝荪谄媚的递耳过去:“学着郭巨,舍出儿子尽孝。二十四孝能多出二十五来,你也名垂千秋了……哈哈哈哈!”

    “这、这……”周孝荪闹了个大红脸,可还是想留些余地:“敢问两位姑姑安,孙儿入不得内,没法子给姑姑们磕头。姑姑们喜欢什么,有用的着的,尽管开口。”

    凭你?嘴头子功夫好,话说的漂亮,可无黄白之物,拿什么孝敬啊,拿嘴吗?少扯淡!袁氏上下打量,周孝荪粗葛竹衫,经年的皂靴旧的不像话,身上一股子酸腐气味,寒碜的不像话!

    不禁掩鼻不屑:“好孙儿,留着心孝敬太爷吧,我们不敢使。想你也是客,秋风客!”

    “夜风凉,说了这会子话,恐吃风受冷。咱们姑娘身上连日不好,二老夫人,咱们快些回吧。”

    ‘咯噔’孔氏心下一惊,经丫头低声催促,她才止住了羞辱。抬眸望去,这儿离西北角近了,不觉阴风阵阵,头皮发麻,陡然寒毛竖了起来。

    “野狗绊住了脚,不早说,快走!”说罢扬长而去,看都不曾看上一眼。

    那周孝荪被臊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风吹动褶皱的单袍子,急促的情事过后发丝凌乱,偌大空旷的园子里,山石花草都隐没在暗夜。周孝荪就这样立在黑暗中,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半晌半晌不肯走。

    极其狂傲放肆,极度的嚣张傲慢!

    不过是闲话,被好一通奚落。他知道这府中无人瞧的上他,可她却是顶恶毒,顶可恶的!每回遇上了,总要奚落讽刺,人越多越得意,堂堂七尺男儿被弄的常常下不来台。遇见上头的,余氏、大房,她便哈巴狗似的跪舔。遇见底下的,不如她的,就百般□□踩踏。她院儿里,一个个姨娘全都急症而死,哪个丫头略有些姿色,登时打杀卖,一屋子老丑,难怪二老爷不肯家来。人前,她是自诩孔氏后人,最和善风趣的二老夫人。人后,便是最毒的蝎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足够下油锅,天老爷打雷怎么不劈死她!她的两幅面孔可真真是领教!

    情欲混合着周玉贞身上的女儿香传来,隐隐暗香,清香淡雅。

    ‘嘿嘿’

    周孝荪突然咧笑起来,在这黑暗中空无一人之处,尤为阴森恐怖。你瞧不上我,你刻薄我,我就弄你女儿,你那小庶女对我可是痴情一片,给点好处就上钩。那媚态,那娇声,那求饶……哭着喊着让我带她走,临走临走还塞首饰。你不知道吧,孔氏后人就教养出这样的女儿,赔了身子贴银钱。你越臊我,我越弄你女儿。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想体面,你想尊荣,你目中无人,我偏打你脸。老猪狗,老贱人,淫老货,哼!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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