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墨雪恸哭大喊。

    “使淫药,拿孩子做靶子。贤小爷多少次起病,都是你暗中作践。总挑唆孩子帮你往屋里拉人,但凡看到爷和先夫人好些,你就眼红的不行。寒天不给盖被,拿针扎自家儿子脚后跟,惹得怪哭,硬把爷栓在你屋中。你还说武氏能杀子上位,小儿放血算个什么。不过是针扎两下,不妨事。”

    “先夫人一次次给你留脸面,一次次的不计较,一次次的救你。咽下去多少苦衷,背了多少闲话。上上下下多少人骂她糊涂,狭促她贤惠。你白眼狼反将她治死害死,剖开心肝看看,黑烂成甚样子。你才是毒蛇、毒蝎子!”

    “爷,爷。”

    墨雪跪着向前,抓袍举目,泪眼望向周彦邦。

    “真的,是真的。全是她的所作所为,要信啊,不要被她哄骗。想想先夫人被她算计的多惨,每每生事作耗目的都是先夫人。你想,那狗不摔死,孩子也不会没了。”

    “啊!”魏氏掩口:“天爷,杀子上位,这是要在我家登基称帝吗……”

    可奇怪的是,面对众人的陈词,周彦邦始终不发一声。

    见他不言语,墨雪转头向魏氏。

    “翠眉说未出阁时即谋划勾搭爷,后来挂幔、回门时都有动作。请期之日终撕破脸,抓住他们夫妻失和之机会,再以先夫人的姑母要挟,厚脸强逼进门。还有许许多多,先夫人被她算计的尸骨无存,夫人切莫放过她。”

    “天爷。”强压住心中的失措,高盼儿佯装无辜,掩口惊呼:“到底你收了人家多少银子,我这样清白的人,被你这样白口污蔑,爷还不快打死她。”

    倒打一耙!

    “清白?娼妇,你清白世上就没脏的了。”

    “初见我时,你怕什么?在想什么,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呢,是吗?”

    哈哈哈,墨雪疯了似的仰天大笑起来。

    “我没死,阎王放我回来,就是为了将你极恶之嘴脸公诸于世,剥下你妖魅画皮。我恨不得喝你血,嚼你骨,拧断你的脖子……”

    “这人怕不是疯了吧,爷还要听这些疯话吗?”高盼儿好冤枉啊,一双眼睛痴痴的望向周彦邦:“不过是宅子里陈年的旧事,怎凭空冒出这许多莫须有的?”

    见他不睬,目光继而狠厉的对上魏氏。

    呵,对幕后指使就是我,可你能奈我何?

    她当然不甘示弱,怂恿墨雪继续说下去。

    “墨雪你的冤呢?再不说,高姨娘要把你打成疯妇,说什么就都不作数了。”

    好,这才颤巍巍的收泪,又一次仰望周彦邦,失魂落魄的说。

    “这正是我此行来的第二桩,讨命,讨先夫人的命。罪妇状告高氏,买凶杀人,冤害嫡母,致先夫人横死山野。故而,先夫人之死不是天灾,是人祸,还

    请大人明断!”

    “你胡说你胡说,简直一派胡言,分明是个疯妇。魏氏你想害我,今日故意买通她们,泼污于我。”

    急了急了,急的跳脚。这才是打中了七寸,忙忙跪下,哭诉苦求。

    “孝廉之死,分明是意外,还是先夫人拍板结案。是施姨娘自家心魔难除,这才酿成惨案,咱们谁也不想看到的呀。”

    “说我拿孩子邀宠,我是有多疼孝贤您看到的呀,恨不得割肉给他吃。所谓针扎更是无稽之谈,放血是大夫教授,因为他高热不散。天么天么,怎么到她口中就成了罪证?”

    高盼儿急的一直抱屈喊天。

    “我是孝贤的亲娘,不是后妈。更何况天下为娘的没有不疼孩子的,我孩子来也是张仙赐的,不是为着恶心谁。”

    “还有。”她抓住袍角:“还有先夫人之死纯属意外,是她自家任性非要去外头,不是谁逼的。爷去接过,也是她自己不肯回来。她要不去那庙里,哪里又生出这许多事?”

    “出事那日,您也去了现场,衙门里也查过,是天灾不是人祸,这事、这事也能赖到我头上?我一个妇道人家,二门都难得出,哪来的胆子买凶杀人,更不敢冤害嫡母,扯的太没谱了呀!”

    正是她施展演技之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三板斧又来,诉起当日恩情。

    “爷,咱们读书时就在一处,我的脾性,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胆小,打雷都怕,怎敢杀人?”

    “我、我虽有糊涂,可那也是为情所困,贪恋您的一点爱呀。冤害嫡母这帽子我戴不得,那是要死人的呀,我再糊涂也做不出那事。所以,分明是她们一条藤害我。”

    狠劲上来,顾不得体面,站起来就去掐墨雪脖子。

    “你这个贱人,满嘴谎言,含血喷人。说,你为什么要害我?谁指使的你?”

    “呸!你还是谎精,谎天王!”

    想是恨极了,高盼儿力气之大,掐的墨雪红眼蓄泪。

    “你对我好?不过是拿做爷的姨娘为诱饵,哄骗我帮你做恶。后你毁约,让你兄弟买凶杀我。原是要我死的,是我自愿卖身予贼人做牛马,贼人想两头吃,既拿了你的钱,又白得个人。”

    墨雪挣命的与她抵抗。

    “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死就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你。先夫人说的没错,桩桩件件阎王爷那都替你记得,我不死就是老天爷来同你算账的。”

    “贱人,你才是虚情假意,又歹毒淫、荡的的妖精、娼妇!”

    杀红了眼,气力之大,反将她猛推,轰隆倒地,揪起衣襟质问。

    “只问你做没做过?吐口吐沫是个钉,这话上剐桩斫头我都不怕!今日有一句污你,头顶生疮,嗓子长疔,全家绝户,登时死在爷面前!”

    “当日能助你,今日也能砸烂你的金身。背后多少小九九,多少阴损招儿,你做过的事没有人比我再清楚的。我敢做亦敢当,既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爷。”

    小鸳儿听的泪流满面。

    “话说到此境地,由不得主子恼不恼。这话憋在我心里,山一样压的我,每每想起来恨不得撕了她。”

    “先夫人才失了孩子,纵然她气性大些,可您不该调头就同妖货厮混,竟看也不曾看她一眼。不光如此,还把她不能生养的事情告诉这娼妇,那不等同昭告天下了吗?娼妇得了意,娼妇能生会养,没廉耻的嚷嚷的阖府尽知,她却蒙在鼓里。待到知道时,眼睛直愣愣的多久没言语,当晚就起热。”

    “可怜她生产吃了那样大的苦,娼妇调头就有了孕,她却又绝了胎。她那样喜欢孩的人,自家却不能,娼妇还不放过她。百般传话到她耳里,说自家养下了给她。还不足兴,夫人续命的灵芝粉子,她也要吃,还说是您的意思。明里暗里挑唆你们失和,捅了多少刀子,您叫夫人怎么想?”

    “可怜浑身是病,恶露总流不尽。又添了咳嗽的症候,每咳一次,脸上赤红,需得抱着被褥,下死力的咳出心肝肺才罢。身下的血流的杀人一样,她的血都流干了呀!她是有多死心,多无望,才要拖着病身子,跑到她荒山破庙里。”

    “都讲她尚书府千顷地一根苗的夜明珠,怎就能吃糠咽菜,宿破屋穿旧衣,也不回来呢?她心死了呀。”

    “天爷,先夫人这是遭了多少罪。”魏氏亦听得泪珠子大滴大滴往下落。

    “她去了愿生寺,您又去瞧过几次?我娘说她的薪柴炭火都是自买,手冻的烂茄子一样。林妈妈的死,六七过了您才来。您知道,林妈妈对她不是奴才,是亲娘。乍乍的失了孩子又去了娘,她那时的伤心谁能体会。”

    “心上的疮疤一次次的溃烂流脓,您但凡去瞧瞧,也断然不能到仇人一般的境地。她最需要关心的时辰,您都在哪?您在外头,您在娼妇榻上,您升官加爵,欢天喜地的迎您的哥儿、姐儿。换做是谁,谁能回头?我是夫人情愿怄瞎眼,也不想看到这些。”

    “总怪她任性,总说她过不去,她活该,谁又知晓她经历什么,心中有多苦?回来?回来继续恶心她,让她看娼妇的肚子,让她看你们如何恩爱。有这娼妇在,她死在外头也决计不肯回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她百般的挑唆,就是见不得你们好。真是斫头分尸,上剐桩也难描画她的毒坏。偏您就爱她,扔了珍珠抱住一泡屎当宝。”

    “果真,就没回来的来,还死的那样惨。天爷,你不长眼,人死王八活,雷劈死这妖货。娼妇,你不得好死。”

    说到此处,愤怒哭喊,上前同高盼儿厮打。

    “她活着时你使她的钱,借她的势,勾搭她的男人,末了再害死她。现下死都死了,你还利用她在爷面前扮情深,躺在她的尸体上吃的满嘴流油。从头到尾的吃干抹净啊,你对的起她吗?”

    “这些年你和你兄弟借周家的势,弄了多少银子,全是毁家败业的勾当。爷去查他,赌坊当铺妓坊,一个不留。”

    “我没有,我没有害人,是她们要害我。她是先夫人,也是我姐姐。她们血口喷人,哪一条有证据?是她,是魏氏,她恨我入骨。恨我早入府,恨咱们孝贤聪颖,恨你不入她的房。”

    “多年的旧案怎么查?如何查?贱人你合该打死!说我谋害,人证赃物俱无,你们空口无凭。”

    “高氏,别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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