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晓棠打开会所包厢门的时候蹑手蹑脚的。
包厢内光线昏暗，人们都三三俩俩地坐着，有的低声交谈，有的喝了酒倒在对方身上笑作一团。
沈知乔正懒懒地窝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把小西装外套搭在膝头，听一旁的叶曼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她看起来有点神游的样子，可等傅晓棠一靠近，却被沈知乔扑了个满怀。
她把傅晓棠摁在沙发上作势要挠痒痒，傅晓棠笑个不停不住在沙发上乱滚求饶，引得包厢里所有人都往这边看，她们才停下。
“怎么了这是？傅大小姐？”不远处一个女孩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和小乔又在闹什么？”
“估计是乔子还在愁她那结婚的事儿呢，她就不该答应她妈，现在她妈和别人都谈好了，直接要定结婚的日子了。”另一个女生仰头往嘴里灌了口酒后插嘴道。
“不能吧，你和你那对象见过吗？没见过就结婚感觉好仓促，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把你难倒了啊？连我你都不能说啊？”叶曼道。
沈知乔还是默然不语。她忽然收了手臂，然后看了一眼慢慢坐起来的傅晓棠，后者果然心虚得不像样。
“到底怎么啦？”叶曼急了，“看你俩这贼眉鼠眼的样，你妈给你安排的那个对象很不行吗？那跟你前任比呢？”
“拜托，乔子前男友是傅守聿，那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好吧，别拿这个比。”
不远处一个男生插嘴道，“我老爹天天拿人家鞭策我不是没道理的....之前他不是投资了一个什么什么项目，那个项目前几年不被看好，现在直接赚钱了吗，网上都在夸他有眼光，我爸也天天diss我。”
“是呀，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律，高知，又懂礼貌，我们乔子从小就不好好学习，能和人家谈一段不错了，别比。但也别乱嫁人哈。”另一个男生哈哈大笑。
“哪能这么说话，别舔行吗？是他高攀了，我们乔子这么好！”另一个女生骂道。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傅守聿和沈知乔身上了，叶曼见傅晓棠和沈知乔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对，于是咳了一声，“晓棠还在这呢，别说人家哥哥坏话哈。”
沈知乔手机振了振，她看了一眼后忽然站起来，把外套迅速穿好，然后拿包往自己身上一挎，“我妈的人来抓我了，我先撤了。”
傅晓棠见状立马追了出去，“我送你啊。”
沈知乔扭头看着追上来的傅晓棠，瞥她一眼，“死丫头，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结婚对象是你哥？”
“知道的也不是很早....”傅晓棠抱住她的手臂，“宝贝，你也知道结婚这种事咱们这种家庭自己是做不了主的，何况你和我哥以前都谈过，这不正好吗？比送去和不认识的人联姻好多了吧？”
“那从我回国，你有意无意开始约我去你家，然后又让你哥接我，就是为了这事儿？”
“嗯....我一直想让你做我嫂子的。”傅晓棠见沈知乔语气软了，继续撒娇，“宝贝宝贝，真的，对不起。”
“好啦。”
两人坐电梯下来后又拐到了地下车库，沈知乔拍了下她的手，叹口气，“不是真生你气，就是觉得懵。而且也怪我，我妈其实很早就发了你家的资料到我邮箱，是我自己不愿意点开看。”
“那你嫁吗？愿意和我成为一家人吗？”傅晓棠赶紧追问。
“我....”沈知乔刚要说什么，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人生生打断了。
一个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车门口，在看见沈知乔后，为她拉开了车门。
“张叔。”沈知乔心一沉，和他打了招呼，然后安抚性地拍了下傅晓棠的手臂，“好了，你回去玩吧，我是跑不了了。”
-
酒店的化妆间十分亮堂。
偌大的化妆台上铺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化妆品，还有几只刷子被丢在边沿，看着随时都有滚落在地的风险。
徐苏仪站在镜子旁抽烟，边抽边观察身后坐在软垫上玩手机的沈知乔。
“你还有两个小时化妆和换衣服，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你就等着出去丢人，等会他们家重要的长辈都会来。”
沈知乔的视线落在地上的黑丝绒高跟鞋上，往软凳上懒洋洋地缩了缩，“他才不喜欢这卦。”
“你管他喜不喜欢，站在他们家的人身边，让别人拍到照片就够了。”徐苏仪吐出一口烟雾，随后眯着眼睛又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盒被她捏得吱吱作响，“我让人给你选了几条裙子，自己去看。”
母亲手里各色各样的烟盒沈知乔其实已经看够了，她别过头去，“啧”了一声。
“不是，你真以为别人家这么傻啊，人家好好的为什么要倒贴咱们？而且咱们家现在这样他们真的能救得了吗？又不是结了婚真就能要挟被人融资了。我看趁早还是别做生意了，放弃得了。”
徐苏仪冷笑了一声，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看着镜中的女儿，“又再说什么胡话。”
“老傅家这次不是垂怜，是报恩。当年如果没有你外公，二十年前那次经融危机他们家公司早就死了，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要是识趣，这次不会见死不救。”
她继续道，随即眼神一凛，剜了镜中的女儿一眼：“收起你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你俩以前不是见过么？现在为什么这么抗拒，在害羞？”
“....”害羞个屁。
沈知乔掐了掐自己的虎口，蓦然想起在分手之前，她似乎还去过一次傅守聿家。
那时候家里还不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一墙之隔，家里父母彼此会去对方家中作客的时候，他们经常在门内的卧室里吻得难舍难分，门外常常还能传来长辈在隔壁茶室交谈的声音。
只是最后临她出国前那次的吻十分不合时宜，也并不甜蜜。
一吻终了，两个人都靠着彼此大口喘气，傅守聿的眼睛是红的，沈知乔的也是红的。
为了避免被隔壁的长辈听到，她抬眼看着傅守聿，压低声音继续苦涩地问他：“你为什么忽然觉得我们不合适，之前谈了这么久凭什么现在才说我们不合适？！”
傅守聿沉默地看着她，他的眼底很红，密密麻麻的都是血丝，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
可他的语气却变得很冷，甚至别过了目光去，“我刚才说了，对你没感情了，淡了。而且你马上要出国读书，我等不了那么久。”
不合适、感情淡了、等不了那么久？
或许是搪塞她的理由一直让她难以释怀，因此现在每次沈知乔想起来，还是会出神很久。
就好似她被完全地否定掉了一样，这四年的时光里，她怨过，纠结过，也无奈地反反复复去想过，可她终究没敢去找他问个清楚。
所以哪怕这么久以后他们再次重逢了，她的第一反应还是逃，逃得越远越好，以后再也不要见了就好了。
就好了，她这么骗自己。
可是谁曾想到傅家和沈家就像是在玩捉迷藏一样。
当年在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他们的父母甚至不允许已经成年却还在上学的他们谈恋爱，而到了现在，她已经和傅守聿分开，孤身一人许久，他们却又要把一对已经感情破裂的人绑在一起结婚。
多讽刺。
可是她现在似乎又不得不如此。
把小狗送走只是一种示威，如果她真的不配合，等待她的下一步是什么呢？是失去的职业，还是彻底失去的人生。
门开了又关上了。
沈知乔的思绪随之飘了回来，视线落在了化妆镜前的那堆化妆品上。
-
酒店在沙龙厅里铺得都是软毯，对于不常穿高跟鞋的沈知乔来说，每走一步都像在跳舞。
但母亲让她这么穿不是没有道理的，穿着小礼服裙，披一件香槟色外套，再配这双私人订制款软钻丝绒高跟，几乎完美地诠释了沈知乔身上的闪光点。
脖颈细长、脚踝纤细，腿长肤白中带着健康的浅粉色，漂亮的眉眼在精致的妆容中更显贵气。
这次刚好傅家的某个亲戚在这里办了个赠书沙龙，因此也请了不少朋友来，沈知乔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傅家的各位长辈落座在东南角，这样的场面沈知乔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因此即便高跟鞋拖了后腿，她还是拿了杯香槟从厅口进来，冲各位长辈点头问好，丝毫不失礼。
而她的父母也早就坐在他们对面了，见沈知乔过来，两家人都站了起来，朝大厅中央走过来。
很快，沈知乔就走了过去，和母亲站在一起。
“乔乔，好久不见了。”傅母伸出手来，沈知乔立马接了过去，被后者柔软、带着清淡香气的双手护在掌心里拍了拍，“最近回来，饮食方面适应了吗？”
“都适应了，阿姨。”沈知乔大方地笑了笑，“还是国内的菜好吃。”
“是吧。”傅母也笑。
沈知乔打完招呼，才抬起眼睛，视线就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正着。
男人换了件西装，身型挺拔地站在傅老身旁，面上情绪淡淡。
他也和沈知乔一样，在和长辈打招呼。
由于他身高太出挑，面上又不常有什么热络的情绪，所以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睛只要稍微向下压，就会显得冷漠而刻薄。
可当下他面对沈家长辈说话时却轻轻压低了下巴，礼貌得十分含蓄，甚至碰杯时都刻意比沈母拿得低了些，显出极好的涵养：“阿姨好。”
傅家长辈满意地交换了个眼神，很快，在众人的交流下，几人向沙龙厅的走廊深处拐去，来到了另一间早就准备好餐食的房间内。
不出意外，沈知乔被安排到了傅守聿身边。
从刚才见到面，再到在傅守聿身旁落座，她全程没敢再多看傅守聿一眼。
几天前，在车上傅守聿问她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
-“晓棠说你最近要去试婚纱？”
“嗯，想不到吧，我也有人要。我要结婚了，恶人自有天收，满意吗。”
-“还没来得及和未婚夫见面？”
“见了呀，天天约会，很甜蜜。”
.....
丢人得很想死，真的。
两家长辈寒暄了几句，话题很快又回到了沈知乔身上。
“乔乔，你回国以后你们有没有约着先见见面呀？”傅母说，“守聿呢，人就是话少，平时也总是忙工作，你要是经常约他出来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他还是很乐意的。”
徐苏仪听罢，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傅母笑了笑，“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忙去吧，咱们几个老的不用太操心。”
傅母笑意很快隐了隐：“也对，守聿这个闷葫芦不顶事儿，这种联络感情的事情，还是得乔乔说了算。”
徐苏仪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没再接话。
这时，傅父插了句嘴，“哈哈哈，是呀，婚前多见见面，省的后面住进家里了还生分。”
沈知乔接二连三被长辈点了名，又听到要住进傅家，没来得及消化，连陪笑都来不及，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下意识微微偏头过去看了眼傅守聿，想了想，觉得和他求助不合适，正准备自己随便应付两句的时候，忽然听见他对几位长辈道：“放心，乔乔回来以后我们天天约会，很甜蜜。”
说罢，他又慢条斯理地偏头过来，看了眼沈知乔。
沈知乔的整张脸已经红透了。
想骂人，又不知道从何骂起。
话又的确是她亲口说的。
包厢内光线昏暗，人们都三三俩俩地坐着，有的低声交谈，有的喝了酒倒在对方身上笑作一团。
沈知乔正懒懒地窝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把小西装外套搭在膝头，听一旁的叶曼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她看起来有点神游的样子，可等傅晓棠一靠近，却被沈知乔扑了个满怀。
她把傅晓棠摁在沙发上作势要挠痒痒，傅晓棠笑个不停不住在沙发上乱滚求饶，引得包厢里所有人都往这边看，她们才停下。
“怎么了这是？傅大小姐？”不远处一个女孩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和小乔又在闹什么？”
“估计是乔子还在愁她那结婚的事儿呢，她就不该答应她妈，现在她妈和别人都谈好了，直接要定结婚的日子了。”另一个女生仰头往嘴里灌了口酒后插嘴道。
“不能吧，你和你那对象见过吗？没见过就结婚感觉好仓促，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把你难倒了啊？连我你都不能说啊？”叶曼道。
沈知乔还是默然不语。她忽然收了手臂，然后看了一眼慢慢坐起来的傅晓棠，后者果然心虚得不像样。
“到底怎么啦？”叶曼急了，“看你俩这贼眉鼠眼的样，你妈给你安排的那个对象很不行吗？那跟你前任比呢？”
“拜托，乔子前男友是傅守聿，那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好吧，别拿这个比。”
不远处一个男生插嘴道，“我老爹天天拿人家鞭策我不是没道理的....之前他不是投资了一个什么什么项目，那个项目前几年不被看好，现在直接赚钱了吗，网上都在夸他有眼光，我爸也天天diss我。”
“是呀，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律，高知，又懂礼貌，我们乔子从小就不好好学习，能和人家谈一段不错了，别比。但也别乱嫁人哈。”另一个男生哈哈大笑。
“哪能这么说话，别舔行吗？是他高攀了，我们乔子这么好！”另一个女生骂道。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傅守聿和沈知乔身上了，叶曼见傅晓棠和沈知乔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对，于是咳了一声，“晓棠还在这呢，别说人家哥哥坏话哈。”
沈知乔手机振了振，她看了一眼后忽然站起来，把外套迅速穿好，然后拿包往自己身上一挎，“我妈的人来抓我了，我先撤了。”
傅晓棠见状立马追了出去，“我送你啊。”
沈知乔扭头看着追上来的傅晓棠，瞥她一眼，“死丫头，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结婚对象是你哥？”
“知道的也不是很早....”傅晓棠抱住她的手臂，“宝贝，你也知道结婚这种事咱们这种家庭自己是做不了主的，何况你和我哥以前都谈过，这不正好吗？比送去和不认识的人联姻好多了吧？”
“那从我回国，你有意无意开始约我去你家，然后又让你哥接我，就是为了这事儿？”
“嗯....我一直想让你做我嫂子的。”傅晓棠见沈知乔语气软了，继续撒娇，“宝贝宝贝，真的，对不起。”
“好啦。”
两人坐电梯下来后又拐到了地下车库，沈知乔拍了下她的手，叹口气，“不是真生你气，就是觉得懵。而且也怪我，我妈其实很早就发了你家的资料到我邮箱，是我自己不愿意点开看。”
“那你嫁吗？愿意和我成为一家人吗？”傅晓棠赶紧追问。
“我....”沈知乔刚要说什么，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人生生打断了。
一个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车门口，在看见沈知乔后，为她拉开了车门。
“张叔。”沈知乔心一沉，和他打了招呼，然后安抚性地拍了下傅晓棠的手臂，“好了，你回去玩吧，我是跑不了了。”
-
酒店的化妆间十分亮堂。
偌大的化妆台上铺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化妆品，还有几只刷子被丢在边沿，看着随时都有滚落在地的风险。
徐苏仪站在镜子旁抽烟，边抽边观察身后坐在软垫上玩手机的沈知乔。
“你还有两个小时化妆和换衣服，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你就等着出去丢人，等会他们家重要的长辈都会来。”
沈知乔的视线落在地上的黑丝绒高跟鞋上，往软凳上懒洋洋地缩了缩，“他才不喜欢这卦。”
“你管他喜不喜欢，站在他们家的人身边，让别人拍到照片就够了。”徐苏仪吐出一口烟雾，随后眯着眼睛又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盒被她捏得吱吱作响，“我让人给你选了几条裙子，自己去看。”
母亲手里各色各样的烟盒沈知乔其实已经看够了，她别过头去，“啧”了一声。
“不是，你真以为别人家这么傻啊，人家好好的为什么要倒贴咱们？而且咱们家现在这样他们真的能救得了吗？又不是结了婚真就能要挟被人融资了。我看趁早还是别做生意了，放弃得了。”
徐苏仪冷笑了一声，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看着镜中的女儿，“又再说什么胡话。”
“老傅家这次不是垂怜，是报恩。当年如果没有你外公，二十年前那次经融危机他们家公司早就死了，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要是识趣，这次不会见死不救。”
她继续道，随即眼神一凛，剜了镜中的女儿一眼：“收起你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你俩以前不是见过么？现在为什么这么抗拒，在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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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乔掐了掐自己的虎口，蓦然想起在分手之前，她似乎还去过一次傅守聿家。
那时候家里还不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一墙之隔，家里父母彼此会去对方家中作客的时候，他们经常在门内的卧室里吻得难舍难分，门外常常还能传来长辈在隔壁茶室交谈的声音。
只是最后临她出国前那次的吻十分不合时宜，也并不甜蜜。
一吻终了，两个人都靠着彼此大口喘气，傅守聿的眼睛是红的，沈知乔的也是红的。
为了避免被隔壁的长辈听到，她抬眼看着傅守聿，压低声音继续苦涩地问他：“你为什么忽然觉得我们不合适，之前谈了这么久凭什么现在才说我们不合适？！”
傅守聿沉默地看着她，他的眼底很红，密密麻麻的都是血丝，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
可他的语气却变得很冷，甚至别过了目光去，“我刚才说了，对你没感情了，淡了。而且你马上要出国读书，我等不了那么久。”
不合适、感情淡了、等不了那么久？
或许是搪塞她的理由一直让她难以释怀，因此现在每次沈知乔想起来，还是会出神很久。
就好似她被完全地否定掉了一样，这四年的时光里，她怨过，纠结过，也无奈地反反复复去想过，可她终究没敢去找他问个清楚。
所以哪怕这么久以后他们再次重逢了，她的第一反应还是逃，逃得越远越好，以后再也不要见了就好了。
就好了，她这么骗自己。
可是谁曾想到傅家和沈家就像是在玩捉迷藏一样。
当年在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他们的父母甚至不允许已经成年却还在上学的他们谈恋爱，而到了现在，她已经和傅守聿分开，孤身一人许久，他们却又要把一对已经感情破裂的人绑在一起结婚。
多讽刺。
可是她现在似乎又不得不如此。
把小狗送走只是一种示威，如果她真的不配合，等待她的下一步是什么呢？是失去的职业，还是彻底失去的人生。
门开了又关上了。
沈知乔的思绪随之飘了回来，视线落在了化妆镜前的那堆化妆品上。
-
酒店在沙龙厅里铺得都是软毯，对于不常穿高跟鞋的沈知乔来说，每走一步都像在跳舞。
但母亲让她这么穿不是没有道理的，穿着小礼服裙，披一件香槟色外套，再配这双私人订制款软钻丝绒高跟，几乎完美地诠释了沈知乔身上的闪光点。
脖颈细长、脚踝纤细，腿长肤白中带着健康的浅粉色，漂亮的眉眼在精致的妆容中更显贵气。
这次刚好傅家的某个亲戚在这里办了个赠书沙龙，因此也请了不少朋友来，沈知乔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傅家的各位长辈落座在东南角，这样的场面沈知乔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因此即便高跟鞋拖了后腿，她还是拿了杯香槟从厅口进来，冲各位长辈点头问好，丝毫不失礼。
而她的父母也早就坐在他们对面了，见沈知乔过来，两家人都站了起来，朝大厅中央走过来。
很快，沈知乔就走了过去，和母亲站在一起。
“乔乔，好久不见了。”傅母伸出手来，沈知乔立马接了过去，被后者柔软、带着清淡香气的双手护在掌心里拍了拍，“最近回来，饮食方面适应了吗？”
“都适应了，阿姨。”沈知乔大方地笑了笑，“还是国内的菜好吃。”
“是吧。”傅母也笑。
沈知乔打完招呼，才抬起眼睛，视线就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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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和沈知乔一样，在和长辈打招呼。
由于他身高太出挑，面上又不常有什么热络的情绪，所以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睛只要稍微向下压，就会显得冷漠而刻薄。
可当下他面对沈家长辈说话时却轻轻压低了下巴，礼貌得十分含蓄，甚至碰杯时都刻意比沈母拿得低了些，显出极好的涵养：“阿姨好。”
傅家长辈满意地交换了个眼神，很快，在众人的交流下，几人向沙龙厅的走廊深处拐去，来到了另一间早就准备好餐食的房间内。
不出意外，沈知乔被安排到了傅守聿身边。
从刚才见到面，再到在傅守聿身旁落座，她全程没敢再多看傅守聿一眼。
几天前，在车上傅守聿问她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
-“晓棠说你最近要去试婚纱？”
“嗯，想不到吧，我也有人要。我要结婚了，恶人自有天收，满意吗。”
-“还没来得及和未婚夫见面？”
“见了呀，天天约会，很甜蜜。”
.....
丢人得很想死，真的。
两家长辈寒暄了几句，话题很快又回到了沈知乔身上。
“乔乔，你回国以后你们有没有约着先见见面呀？”傅母说，“守聿呢，人就是话少，平时也总是忙工作，你要是经常约他出来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他还是很乐意的。”
徐苏仪听罢，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傅母笑了笑，“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忙去吧，咱们几个老的不用太操心。”
傅母笑意很快隐了隐：“也对，守聿这个闷葫芦不顶事儿，这种联络感情的事情，还是得乔乔说了算。”
徐苏仪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没再接话。
这时，傅父插了句嘴，“哈哈哈，是呀，婚前多见见面，省的后面住进家里了还生分。”
沈知乔接二连三被长辈点了名，又听到要住进傅家，没来得及消化，连陪笑都来不及，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下意识微微偏头过去看了眼傅守聿，想了想，觉得和他求助不合适，正准备自己随便应付两句的时候，忽然听见他对几位长辈道：“放心，乔乔回来以后我们天天约会，很甜蜜。”
说罢，他又慢条斯理地偏头过来，看了眼沈知乔。
沈知乔的整张脸已经红透了。
想骂人，又不知道从何骂起。
话又的确是她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