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么厌恶那个下流、低贱的人类女孩,她无耻且卑鄙,集齐了所有恶劣的品质,她是生活在阴暗水沟的臭老鼠,是我痛恨的无比的臭虫,怎么都死不掉,生命力顽强的可怕。

    我是那么后悔当初为了活下去,亲吻了她的额头,以至于现在被她奴役、支配。

    我曾经是高高在上的恶魔,从来都是我把别人踩在脚下,可自从她捡到我后,我就开始被她折磨,她变态到让我一个恶魔都感觉恶心,她侮辱我的身体,亵渎我的灵魂,让我生不如死。

    每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恨不得将她剁碎成肉泥,将她扔进热水里煮上三天三夜,然后喂进又肥又蠢的猪嘴里——就像她当初差点对我做的那样。

    我是那么憎恶她,以至于想起来就感觉反胃。

    深夜站在她床前,我不停思考着杀死她的方式,想象把她的身体切成一片一片,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切成薄片,痛苦地流血而死。

    或者掐着她的脖子,像她摔死老鼠那样狠狠地将她摔在地上,让她感受痛入骨髓的滋味,最后卑微地恳求我。

    那该有多解气,多爽。

    呵。

    我恶狠狠地想着对她最残忍的死法,她却假装看不到我的愤怒似的,搂住我的脖子,掰开我咬得紧紧的牙齿,近乎耳语地问我:“说说吧,今天又想到什么杀了我的好方式?”

    我说:“我准备用一根又粗又重的铁钩扎穿你的脖子,然后将你吊在高高的城楼上,召唤几千只乌鸦来啄食你的内脏,到时候你会惶恐地求我救你,可惜,我绝对不会心软,我太想看你凄惨又痛苦死去的样子了,我一定会让你死得痛苦无比。”

    “哦,听起来比昨天扔到野地被野兽撕碎要酷一点。”

    她一点也不在意地说着,温柔地吻我的眼角——确切地说,是我的眼眶骨骼,因为我还是一具骷髅。

    她的舌头软软的,带着一点湿润,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对一具恶魔的骨骼充满了病态的迷恋,她的口水让我恶心,如果周围有福尔马林或者酒桶,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亲吻停下了,她指尖摸着我的下颌骨,逐渐到我黑洞洞的眼眶,饶有兴趣地问:“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我冷哼一声:“哼,死人不需要知道。”

    “咔嚓!”一声,我知道我的某一处骨头又被拆掉了。

    这次是腿骨,我感觉不到太大的痛感,但我听得到她用我的腿骨敲击我肋骨的声音。

    她喊我“sweatheart(亲爱的小甜心)”,然后又问了一遍:“是蓝色吗?”

    “不是,我的眼睛是浅绿色的。”我抓起她脸侧的头发,她的眼睛是浅棕色的,肮脏的颜色,迟早有一天我要把这对眼珠挖下来泡酒。

    她睁大眼睛,眼里有一闪而逝的亮光,她来了兴趣:“浅绿色的眼睛,一定很好看吧。”

    “我只需要用眼睛就能蛊惑无数的女人,那自然是非常迷人的眼睛。”我说。

    她的视线穿过我黑洞洞的眼眶,陷入自己的幻想中:“好想知道你以前长什么样子。”

    我长什么样子?

    难道这蠢女人爱上我了?

    真搞笑,如果是这样,那我一定会会用她对我的痴情折磨死她,不停地抛弃她,让她感受心痛到想死的滋味。

    然后我要挖出她的心脏,切成肉片吃掉。

    “在想什么?”她分开双腿坐在我的大腿腿骨上。

    “我在想怎么切碎你,然后吃了你。”我恐吓道。

    她听完,眼神毫无波动,反而微微勾起蜜桃色的唇,勾住我的后颈骨,深深地吻我。

    奇怪,真的很奇怪,我明明只是一个骷髅,可是我却感受到了她的吻,她的体温,她暖暖的呼吸。

    她吻了很久很久,然后气喘吁吁地抵着我的额头,轻声问我:“我好吃么?”

    我很想说,难吃死了,可是我的手指却不听使唤,掐住她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

    这张嘴真的很讨厌。

    她躺在破旧但还算干净的蓝色床单上,皮肤像羊乳一样白且柔滑。

    “埃文。”她叫我的名字。

    “闭嘴!”我一点都不想听她说话,每次她的话都让我很恼火,这次也一样。

    “你好像没那么讨厌我了。”她说。

    “绝对不可能,我只会越来越讨厌你!”我狠狠地咬住她的脖颈,试图咬断她的颈部血管。

    “啊!”她被我咬疼了,一下推开了我。

    她有些恼火,对我命令道:“今晚不许碰我。”

    语言是有魔力的,尤其是她的话对我来说。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出门了,她需要去雇主家干活,赚取可怜的报酬。

    最开始,她离我太远的时候,我就会失去活力,她离我越远,我就越像一具真正的毫无生气的骷髅,只能待在狭小的阁楼上,度过十分无聊的一天。

    更多时候我会思考如何摆脱这种境况,怎样离开她,做回无法无天自由自在的恶魔。

    多数时候我想不出很好的解决方法,只能一日又一日的等待。

    等她回到我身边,等她跟我说话,等她跟我说今天又做了什么事情。

    很无趣,很无聊,她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

    夏天的时候她会去农场帮忙,暴晒和稻草让她的皮肤变得又红又痒,被她抓出一道道血痕,晚上回家的时候她会抱住我,让我帮她用冷水擦身体。

    “卑鄙、无耻、恶心……”

    她赤身坐在破旧的水盆里,我边用沾水的毛巾擦掉她头发上的稻壳,边用我能想到的最低劣的词汇侮辱她。

    她从一开始的受伤、恼怒,到后来的坦然、接受,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于是我开始换了其他方式,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称赞她沾满灰土的脸颊,赞美她长满粗茧的手心,夸奖她龟裂的嘴唇。

    “你是最善良、最勤劳、最美丽的女孩。”我忍着恶心说。

    “哦,my sweetie……”她眼神温柔地看着我,“从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当然。”我虚伪地笑着,凑近她小声耳语,“我说的没一句是真的,连这种鬼话都相信,你真的蠢得像粪堆里的猪。”

    阿曼达哭了。

    但不是我预想的愤怒的哭,而是安静地低头坐在水盆里,不时有泪珠掉进水中。

    真是让人烦躁,烦得要死,女人是不是受伤了只会哭?

    我情愿她抓着我的头把我按进水盆里,或者愤怒尖叫着叫我滚出去,而不是这样闷声不响地装一个弱女子。

    “别哭了!”我怒吼,试图让她停止哭泣,也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从傍晚哭到深夜,最后湿哒哒地爬到阁楼上去睡觉了,我跟她说话,她当没听见似的不理我。

    过了几天之后,她回家的时候带了一个布口袋,里面是一套粗糙的农夫的衣服,还有一捆材质精良的细线。

    忘了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需要靠这些细细的线行动,否则我会散成一堆骨头。

    她剪断了我身上乱七八糟的线,然后认真地换上新的细线,最后,给我穿上那套农民的衣服。

    “好了。”她故作轻松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在我听来跟“该上绞刑架了”没什么区别。

    她让我走。

    “什么意思?”我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一直把你当做真心的朋友,甚至可能更亲近一点的关系,可是你总是这样,在我难过的时候伤害我,在我需要的时候冷嘲热讽,你太让我难过了。”阿曼达温柔地给我整理领口的纽扣,一颗颗从腰部系到领口。

    “哼,知道就好。”我冷酷地说着,心情却莫名其妙地很低落。

    这个该死的女人,我真是看不得她丧着一张脸的样子,让我的情绪都变得不好了。

    “离开我。”阿曼达近乎冷漠地下命令。

    “再见。”

    那一刻我似乎忘记自己还需要杀十个人才能彻底复活,我只是按照她的指令,麻木地走了出去。

    离开她的那天是一个月光明亮的晚上,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着远离她的方向走去。

    下过雨的街上满是泥污,幸亏这次她买的线比较结实,我的脚没有掉在污泥里。

    等到天亮的时候,我走到了北边的某一处森林里,这里地形复杂,人迹罕至,落叶潮湿腐烂,到处是毒虫。

    我彻底失去了魔力,倒在了落叶上。

    倒地的某个时刻,我莫名有点开心,我想我一定是为了自由开心,而不是现在还没有离她太远。

    阿曼达是不是忘记了我离她太远就会失去魔力这件事?算了,不重要,这蠢女人可能早就忘记了。

    我在地上趴了很久很久,直到落叶盖住了我的身体,直到连接骨骼的线被老鼠啃断,直到一只狗的口水滴到了我的额头上。

    “埃文?”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然后阿曼达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她牵着一只瘦骨嶙峋的狗,背着一个破旧的竹筐,就这样把我再次带回了家。

    我什么话都不想说。

    “你走得好远,我差点找不到你了,幸亏猎狗记得你的味道。”阿曼达将我扔进水槽里,一块块冲刷我的骨头。

    后来我才知道,阿曼达在衣服上缝了沿途洒灰的口袋,知道我进到了丛林里。

    旧衣服是一个猎户的,他家养了十几只猎狗,如果要找我,只需要租借那些猎狗,就能找到我。

    三个月,阿曼达极度生气的话,需要三个月才能消气。

    “早知道不买那么好的线了,可以留着回来用。”

    我的骨头一点没有腐坏,但细线全部烂掉了。

    阿曼达准备出门买细线,我颤颤巍巍地伸手拦住了她。

    我在没有细线连接的情况下行动了,她吃惊极了。

    “阿曼达。”

    我低声叫她的名字,缓慢又脆弱地抱住她。

    声明一点,我才不是想拥抱她,只是想多恢复一点魔力而已,对,就是是这样。

    “埃文……”她的声音内疚又温柔,同时轻轻地环抱住我,蹭我的胸口,“我爱你。”

    哗啦一声,我在她怀里散成一堆骨头,噼里啪啦地掉到地上。

    我承认我受到了一点惊吓,不过——

    开什么玩笑,她爱我?

    爱我就把我扔在树林里喂老鼠?爱我就是这么久不理我?

    这女人一定对爱的理解有问题。

    可是我哀怨的样子让她很开心,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用一个大扫帚把我扫成一堆,让我等着,她去买线。

    “不要!”

    我的脑袋在一堆骨头里一定很搞笑,因为阿曼达的唇角就没落下来过。

    “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我现在已经可以靠魔力自己组装自己了。”

    我慢慢地吸附骨头,很快将自己拼装成一具完整的人体。

    “哦,真棒!”阿曼达兴奋地拍手。

    这点小伎俩就能开心成这样,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除了可以拼接自己,我还恢复了一些其他的能力,当然她没必要知道,等着以后为我吃惊吧,呵,容易满足的女人。

    至于为什么我能用魔力组装自己这件事,可能是她又找到了一块躯干部分的骨头,也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连接更强了。

    她对我骨架不稳定这件事很好奇,试图找到我散落一地的原因。

    我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原因。所以我很烦。

    在某一次她吻我肋骨的时候我控制不住又散成一堆,她觉得自己找到了那个开关。

    深夜,她抱着我低声耳语,温柔地说情话的时候,我散了。

    某个她自渎的时刻,看着我的骨头时隐时现,她声音发颤地叫我名字的时候,我散了。

    她一次次的试探,让我十分崩溃。

    “埃文,埃文,是不是你害羞的时候,就会散掉?”她蜻蜓点水似地吻我,指尖描摹我肋骨的边缘。

    一堆骨头有什么好亲的,我真的不理解。

    阿曼达亲吻我的肩胛骨,然后用脸颊蹭我的颈窝。

    在我又一次散掉之后,她坏笑着看我:“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嘴巴一点都不诚实?嗯?”

    “闭嘴!”

    我恼羞成怒地掐住她的下巴,吻住她那张只会让我生气的嘴巴。

    再后来,魔力增强,我就不会因为她的举动而散架了。

    她有点生气,因为这样就不能知道我是不是嘴硬了。

    我很开心,因为魔力增强,我可以欺负她了。

    虽然不能杀了她,让她哭一哭也总是好的。

    随着她慢慢长大,我的力量也越来越强,我已经可以熟练地不被人发现,轻易地杀死成年男子。

    阿曼达让我杀过很多人。

    屡次强|奸少年少女的神父、当街放狗咬死乞丐的地主儿子、拐卖幼女开妓|院的老鸨……

    还有她的哥哥。

    每次看着她对人笑得像朵花一样,我就为被她迷惑的人感到悲哀。

    尤其是她越讨厌的人,她笑得越开心。因为那人离死期不远了。

    她的阴暗和罪恶,只对我毫无保留。

    在她真正的成人礼那天,我恢复了肉身。

    看着她为我着迷,为我泪眼婆娑,我是多么享受那一刻。

    我将她多年来对我做的一切加倍奉还,无论是言语还是身体。

    “Sweetie?Bitch?Lover?还是whore?”(小甜心?表子?我的爱人?还是技女?)

    “不喜欢吗?”

    “求我,阿曼达,求我。”

    她浑身发颤,从脖颈一直红到耳根,她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试图捂住我的嘴巴,让我不要再说。

    我偏要看她羞到无地自容的样子,抓着她的手腕,看她颤抖痉挛的时候无助地抓着我的手,小声重复说她不行了,脸红得像喝醉了一样。

    我像只疯狂的狮子。

    离开之前,我要尽可能地掠夺,记住她的味道,记住她的感觉。

    还要让她,永远都不要忘了我。

    一年。

    把当初围剿我,将我封锁进墓地,抽筋剥骨的那些猎魔人们杀掉,我花了一年时间。

    卡尔这个虚伪又自大的骚包一如既往的对我的事情感到好奇,他多次趁乱模向我的胸口,又或者半夜不睡觉听我的心跳。

    让我烦躁的程度几乎要赶上那个女人。

    卡尔狡猾又八卦,他还是发现了我的秘密。

    “没想到啊没想到,埃文也有坠入情网的一天,陷入爱河的恶魔,真让人恶心。”

    “闭嘴!”

    复仇完毕,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如果不是为了快点杀完快点回某个该死的地方,我大可以留着他们慢慢折磨。

    但是人的寿命太短了,因为战乱或者某个小意外,很轻易就死掉了。

    好在我的心脏似乎很安全。

    一个凉爽的秋日,我穿上了我最华丽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尊贵的公爵侯爵什么的,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破房子门口。

    阿曼达不在,我猜到了,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外面干活。

    一个颓唐的妇人从屋里走出来,将一盆脏水泼到街上,污水溅湿了我的靴子。

    她抬起无神的眼睛,木然地跟我道歉:“对不起老爷,我帮您擦擦。”

    她立刻跪趴下去,准备用比地面干净不了多少的袖子帮我擦靴子。

    “阿曼达去哪里了?”

    阿曼达仍旧在裁缝店帮忙,只不过她除了要帮忙做衣服,还多了一份照看孩子的工作。

    裁缝的老婆去战场前线看儿子的时候被马车撞死了,留下一个两岁的小女儿。

    一个尊贵公爵的到来没有让阿曼达多惊讶,她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就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一件粗呢的上衣,虽然布料一般,但做工很不错,她做衣服的手艺一直很不错。

    傍晚的时候,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裁缝带着儿子离开,我接阿曼达回家。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认不出我,毕竟上次我们只相处了不到一天一夜。

    阿曼达买了一些豆子和土豆,几块干巴巴的面包,装进布口袋里。

    她的养父刚从战场回来不久,因为断了一条腿,只能躺在床上,她的养母负责照顾家里的牲畜,照看病人。

    “你弟弟呢?”我记得她弟弟之前读书不错,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做了老师或者什么的。

    阿曼达做好饭,带我来到了一间空房。

    房间中央放着一具棺材,她的弟弟毫无生气地躺在里面。

    参军的年轻人,在对战时被四五把利剑贯穿,流血而死。

    阿曼达已经不住在阁楼,她在城郊买了一处小房子,照顾好养父母后就回自己的房子居住。

    我跟着她走到天黑才到家,她点上油灯,洗干净手和脸,然后抱住我吻我。

    急切又焦躁,她咬得很重,我的嘴唇都被咬疼了。

    但更疼的是心脏,还有胸口。

    一股巨大的悲伤和酸楚从她的心口弥漫开来,我低头看着心口处的匕首,她握紧把手的拳头沾满了我的血。

    “恶魔那么难杀,捅你一刀肯定死不了吧。”她睁大漂亮的眼睛看着我。

    “死不了,但会很痛。”我诚实地回答她,同时支撑不住,沿着墙滑坐在地。

    阿曼达跪在我面前,歪着头说:“你背叛了我。”

    “我只是去报个仇,又不是不回来了。”

    天,一定是太久没见,让我在她面前有了诚恳这种卑劣的品质,我应该嘲讽她的。

    “你穿成这样我真不习惯。”阿曼达说。

    我也不习惯,但我才不要说只是穿给她看的。

    “还是很痛吗?”阿曼达关心地问。

    “你觉得呢?”我拔出匕首,血水几乎是立刻浸透了我的上衣,我赶紧用魔力止血,同时脱掉碍事的衣服。

    阿曼达瘦了很多,我一只手就能抱起来,我抱着她回到床上,疲惫地靠坐在床头。

    她抵住我的颈侧,闻我身上的味道,轻柔地吻我的伤疤。

    她说:“每次想你的时候,我就会很心痛,你知道我经常想你吗?如果你知道,你怎么能离开我这么久。”

    她亲吻我的额头,我的眼睛,我的鼻梁。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埃文,不许再离开我。”

    她伏在我膝盖上,像只小猫一样,眼神清澈又无辜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眯起眼睛冲我笑,然后用脸蹭我的腿:“埃文……你是我的。”

    魔力生效,我的女巫又给我下咒语了。

    虽然一开始的离开也不是为了逃离她的身边,但是,说出来会显得我很没有面子。

    我拥抱住我的女巫,低声道:“晚安。”

    阿曼达弟弟的葬礼很冷清,小镇上大部分男人都被征去参战,回来的要么是尸体要么残缺,小镇上空仿佛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阿曼达哭得很悲伤,她瘦削的身影仿佛像跟钉子,扎进我的心脏里,让我也变得难受起来。

    裁缝店因为生意冷清,不得不关门,阿曼达于是找了一份在山上摘坚果的工作。

    深秋时节,下过几场雨后坚果很快就会发霉,或者被松鼠捡走,所以要尽快采摘。

    偌大的一座山,阿曼达需要在一周内采摘完毕。

    我对此表示怀疑,阿曼达一笑,说:“不是还有你嘛。”

    山里有一座小木屋,虽然比较简陋,但打扫完很干净,我们每天就去各处散步,在山林里野餐,或者做ai。

    阿曼达很坏。

    “跪下,用你的嘴巴取悦我,不许咬出血。”

    她坐在椅子上,赤脚踩着我的膝盖,笑得邪魅。

    山林的空气和风景都很好,让人心情也变得很好。

    晚上的时候,阿曼达喜欢绑住我的手,用布带遮住我的眼睛,然后打我耳光。

    用她的话说,是她对我不告而别的惩罚。

    每次打之前,她会非常温柔抚摸我的脸,打完之后,可能会揉一下我的脸颊,也可能会亲吻我的嘴唇。

    有时候她会用鞭子,啪地一下,身上立刻火辣地疼。

    第一次的时候,我毫无防备,她打得很重,等我做好了继续被打的准备,迎来的却是伤处一个温热轻柔的吻。

    她总是这样反复无常。

    因为戴着眼罩,所以我不知道接下来是吻还是疼痛,这种猝不及防的感觉令人痴迷又上瘾。

    比起开膛破肚,似乎这种折磨更让一个恶魔上头。

    哦,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恶魔。

    一周后,我和阿曼达摘完了山上的坚果,回到了小镇。

    笼罩在小镇上的阴云更加浓厚,阿曼达在一次外出时被抓走,他们大叫她是女巫,要烧死她,以让战争赶紧停下。

    简直荒谬,我拉住一个口号叫得最大声的肥胖男人,他唾沫横飞地说:“她是女巫!烧死她!她可以控制骷髅!她是邪恶的!该死的!烧死她!”

    “她被关在哪里?”我问。

    “当然是被关在最难以逃脱的监牢里!”

    “那可真该死。”

    我扭断了他的颈骨,扯掉了他的声带,这聒噪的声音就该烂在地里。

    我的营救行动受到了阻碍,他们在监狱外面布置了十几个猎魔人,有他们弄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无法进去。

    被洗脑的居民们拉来了一车又一车的木头,在广场上堆起高高的木堆,一个巨大的木头十字架被竖在顶端,他们要将阿曼达钉在上面,活活烧死她。

    我很烦躁,但是毫无办法,如果当众杀了这些猎魔人,他们会召集更多猎魔人过来,到时候他们会像野狗一样咬住我,不但救不了阿曼达,还可能让自己身陷囹圄。

    三天后,阿曼达被捆上了十字架。

    她被折磨得不轻,身上血迹斑斑,我轻声叫她的名字,她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教堂顶端的我。

    木头上被浇上了数不清的酒和油,一点火就剧烈地燃烧起来,我张开巨型的翅膀,俯冲向火场中央,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别让他们跑了!”

    “她是女巫!”

    “恶魔!”

    尖叫和骚乱中,无数毒箭带着火焰射向我们,我奋力飞向天空,却仍旧能闻到焦糊的气味。

    “埃文,你的翅膀……着火了。”阿曼达虚弱地说。

    “死不了。”

    我飞了很久很久,直到飞到一处遥远的海岛上,体力不支摔落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阿曼达正在我旁边生火,准备烤鱼吃。

    我闻到腐臭的味道,是我的翅膀。

    阿曼达将毒箭拔出之后,我的翅膀因为中毒加烧伤开始腐烂,最严重的是左翅膀,受伤严重,已经腐烂到可以看到骨头。

    阿曼达担忧地说:“你睡了五天了,你的翅膀一直不好,我没有药,只能每天清理掉腐烂的肉,然后现在骨头好像也恶化了。”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我抓了一把左翅后,脆弱的骨头“咔嚓”一声就断掉了,巨大的左翼只省了半截。

    阿曼达愣愣地看着我,又看看腐烂掉落的翅膀:“你残疾了。”

    因为猎魔人的缘故,那些毒箭让我的魔力大大降低,所以我在海岛上休养了大半个月才勉强恢复。

    阿曼达问我翅膀还能不能拼接上,还会长出来吗?我说都不能,于是阿曼达开开心心地去把断掉的翅膀洗刷干净,做成了一条项链。

    阿曼达说:“我还是怀念你是骷髅的时候,那会儿的你更可爱,尤其是散架的时候。”

    之前是身不由己,现在我恢复了,自然要把以前受过的屈辱全部奉还。

    唯一让我不痛快的点是,阿曼达的语言对我有控制作用,虽然她很少在我们相融的时候用,但我特别坏心地试图弄疼她时,她会勒令我立刻停止。

    海岛不大不小,足够凑合一段时间。

    我们采集了很多棕榈树的叶子,做了简单的避雨棚,打鱼或者摘野果充饥,住了一个多月。

    阿曼达时常望着家那边的方向,我问她你想回去吗,她说不。

    那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东西了,离开也没什么遗憾。

    “埃文,你还记得我的梦想吗?”

    “你竟然还有梦想?你的梦想不应该是做一辈子破衣服?”我习惯性地冷嘲。

    她曾经说过想环游世界,如果她的想法没变,那我以后可以少干很多无聊的粗活。

    “带我离开这里吧,我想去遥远的地方看看。”阿曼达站起身说。

    一个安静的夜晚,我们回到小镇,阿曼达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我一起坐上马车离开了。

    在她睡着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她的箱子。

    一套东方的衣服,一个粉裙子的娃娃,还有一套粗呢的男式礼服。

    “埃文……”她在睡梦中抱紧了自己。

    我帮她盖好被子,继续驾驶马车。

    “哟,好久不见,你竟然沦为马夫了?”卡尔出现在我旁边,一如以往地笑得讨厌。

    “闭嘴。”

    卡尔往车厢里看了一眼,对我说:“因为我们杀掉了太多猎魔人,他们决定追杀我们了,我一个人还好,你可要保护好你心爱的小女孩。”

    “放心,她一定会活得比我久。”我这样说着,心里却没有十足的底气。

    “行吧,那你小心。”

    卡尔消失不见,我看了一眼天空。

    未知的事,遇到再说。

    月圆之夜,希望她今晚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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